風雪夜歸人

◎劉慧

風雪夜歸人

◎劉慧

2015年11月底，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那一天特別的冷，天氣預報說，這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從早晨開始雪就開始不停的下，不大會兒的功夫大地就披上厚厚的婚紗。無論是遠處的建筑，還是近處的花草，全都變成了一片銀白。

圣潔而又莊嚴。

北風呼嘯，白雪飄飄，零下七八度的天氣，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街道上連行車都沒有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恐怕沒有人會行走在街上。所謂的踏雪尋梅，那是吃飽喝足，文人雅士會做的事。普通老百姓沒有那樣的境界，在最冷的時候，選擇最安逸的生活，才是他們想要的。

可是就在此刻，暴風雪的路上，一個年近七十的婦人，正蹣跚的走著。她沒有打傘，外面只穿了一件破舊大襖，來幫她抵御風雪。

雪越下越大，每走一步，就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寒風中，能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雪花落在她身上，一片一片，把她染成雪人。遠遠看去像一棵會移動的圣誕樹。

因為路面太滑，所以她左手拿著一根棍子當拐杖，以防滑倒。右手提著一個保溫盒，走的小心而又匆忙。因為天氣太冷，她擔心飯盒里的飯冷了。

為什么下這么大的雪她還要出門，因為九十多歲的婆婆還在等著她送飯，如果她不送飯，她就要餓肚子。一日三餐，哪一頓也不能少。數(shù)十年如一日，已經(jīng)成了不變的定律。所以即便路上有人看到她，也不會覺得奇怪，只會對她表示敬意。

婆婆年紀大了，腿腳不靈活，已經(jīng)癱在炕上二十年。曾經(jīng)有很多人覺得，她這把年紀，身體又不能動，一定活不（了）幾年。北方的天氣又冷，冬天還不凍死她?？墒钦l也沒想到，她又多活了二十年，而且現(xiàn)如今狀態(tài)依然很好?？邶X伶俐，頭腦清晰。滿是褶皺的臉上，那雙眼睛卻矍鑠有神。

不過可能在炕上躺的太久了，情緒有點失常，經(jīng)常暴躁。

婦人踏著風雪為她送來了飯菜，打開保溫盒，里面的飯菜還在冒著熱氣。

看到她比平時遲了幾分鐘，婆婆又開始大發(fā)雷霆，不住的咒罵：這么久不來，是想餓死我嗎？屋子里很冷，是不是想把我凍死！……

婦人什么都不說，總是樂呵呵的陪著笑，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婆婆曾經(jīng)當兒媳婦的時候，經(jīng)常被婆婆欺負，所以她的思想已經(jīng)被那個時代禁錮。

她小心的伺候婆婆吃了飯，又去外面抱了一捆柴火，開始給婆婆的火炕添柴。一日三次送飯，每一次來就要添一次柴。不能添太多，擔心她燙到，也不能太少，因為婆婆會冷。

男人死的早，臨死前把老人和孩子交給她，所以只要她活一天就要履行她的責任。

她沒多大的本事，給婆婆買不起空調(diào)，只好每天去外面撿一些柴火，給婆婆過冬。

火越燒越旺，屋里越來越暖和，婆婆終于不再抱怨。伺候完婆婆的吃喝拉撒后，才拿起棍子，提上食盒準備回去。因為家里還有一幫孩子要照顧，兒子和媳婦都去外地打工了。這些年婆婆治病花了不少錢，男人又不在，生活確實很拮據(jù)。他們出門打工，可以多掙點錢，留下她在家里照顧孫子和婆婆，兩邊跑。

“外面路滑，天黑了小心點。”

就在婦人轉(zhuǎn)身關(guān)門的時候，聽到這句叮囑的話。外面北風依然呼嘯，雪花雖然繼續(xù)飄舞，但是因為這句話，她竟然感覺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