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漏洞令歐洲飽受質疑

●本報駐比利時、德國、美國特派特約記者　劉棟 青木 李勇 ●甄翔　柳玉鵬

震動歐洲的比利時連環(huán)爆炸案持續(xù)攪動著世界輿論。周四來自布魯塞爾的消息顯示，除了30多名遇難者，眾多受傷者中有61人仍然情況危急。尤其令人擔憂的是，3名恐怖分子自爆身亡，但仍有2名嫌犯在逃。而隨著越來越多有關“比利時反恐不力”的內幕被挖出，世界輿論對比利時的同情被越來越多的質疑所干擾。土耳其方面稱，該國曾于去年將布魯塞爾爆炸案中的一名嫌犯驅逐出境，但比利時當局沒有理會土方的警告。還有消息稱，在爆炸案發(fā)生3周前，歐盟曾要求比利時堵住安全漏洞。大洋彼岸的美國官員也不斷站出來批評歐洲的反恐漏洞?！都~約時報》稱，恐怖主義橫行，開放的歐洲暴露出致命軟肋，而只有1120萬人口的比利時，正日益被嘲笑為世界上最富有的“失敗國家”。

情報失敗，兩大臣請辭

24日，布魯塞爾開放了部分地鐵系統，并出動軍人檢查乘客隨身攜帶的包裹，交通高峰期間的人流明顯少于往常。布魯塞爾國際機場則宣布將至少關閉到27日，調查人員繼續(xù)梳理現場。比利時衛(wèi)生大臣布洛克表示，爆炸中受傷的約300人中61人情況危急，死亡人數可能會上升。

追捕在逃嫌犯是比利時當局眼下最緊迫的任務。法新社報道稱，比利時警方24日透露，他們正在追捕布魯塞爾地鐵爆炸案中的另一名嫌犯。地鐵站監(jiān)控視頻顯示，該男子曾攜帶一個大包與哈利德·巴拉克維交談，但并沒有上地鐵，后者進入車廂后在自殺爆炸中身亡。另外，警方確定了機場襲擊案中第二名襲擊者的身份，并加緊搜捕第三名嫌犯。除了早前已知的哈利德的哥哥易卜拉欣·巴拉克維，“炸彈專家”納吉姆據信是第二個在機場發(fā)動襲擊的人。第三名嫌疑人的手提箱炸彈沒有爆炸。比利時檢察官表示，哈利德曾負責租下一個公寓，用于策劃去年11月的巴黎恐怖襲擊，去年12月，比警方曾對其發(fā)出國際逮捕令。

比利時首相米歇爾24日表示，政府將把襲擊事件調查清楚，并公之于眾。比利時《晚報》當天披露，由于面臨情報失敗的指責，比利時內政大臣讓邦和司法大臣吉恩斯提出辭職，但被拒絕。

隨著關于比利時未能應對極端主義威脅的爆料和指責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媒體上，比當局正面臨巨大壓力。法新社24日報道稱，土耳其方面透露，曾于2015年6月在靠近敘利亞的邊境地區(qū)逮捕過布魯塞爾國際機場爆炸襲擊者易卜拉欣，將其作為“外國恐怖主義武裝人員”驅逐到荷蘭。土總統埃爾多安表示：“盡管我們警告說此人是一名外國恐怖主義武裝人員，比利時當局卻未能識別他與恐怖主義有關聯。”

比利時媒體24日對此消息的披露表示震驚，如果消息屬實，這將被證明是比利時政府反恐的重大疏漏。針對土耳其方面的說法，比利時司法大臣辯駁說：“當時并不知道他是恐怖分子，他那時只是個普通的假釋犯。”布魯塞爾莫倫貝克市長在接受采訪時回應稱，她并沒有收到此類消息，并拒絕采取封鎖該區(qū)域進行挨家挨戶搜查的極端措施。

“世界最富有的失敗國家”

其他國家對比利時“安全漏洞”的指責也迅速涌來。美國?？怂剐侣劸W24日稱，在恐襲發(fā)生前3周，歐盟官員據說就已要求比利時政府彌補安全漏洞。英國《每日電訊報》指出，比利時安全人員沒有根據歐盟反恐數據庫核查來自恐怖主義高危國家的可疑旅客姓名。在布魯塞爾機場，未受過培訓的邊檢人員上崗檢查護照，機場也沒有進行必要的安全情況通報。上述報道暴露出一系列安全漏洞，批評人士認為這些漏洞導致比利時成為恐怖主義活動通道，也使得“圣戰(zhàn)”分子能在此策劃針對整個西歐的襲擊。歐洲理事會2月29日向布魯塞爾提出一系列建議，包括建立新的航空乘客數據庫以發(fā)現外國武裝分子，并確保“邊檢官員必須通過基本的邊檢培訓”。

“炸彈襲擊反映出比利時如何成為恐怖主義溫床”，《華盛頓郵報》以此為題稱，比利時炸彈襲擊暴露出該國安全部隊在監(jiān)控伊斯蘭極端暴力分子方面存在短板，正是由于監(jiān)控失敗才導致這個位于歐洲心臟的國家成為恐怖主義的溫床。比利時官方早就知道巴黎恐怖襲擊是在布魯塞爾莫倫貝克策劃的。這里北非裔人員很多，被視為產生暴力青年“圣戰(zhàn)”分子的溫床。但就在這種情況下，在巴黎恐襲4個半月之后，比利時政府還是沒能阻止本國發(fā)生恐襲事件。文章稱，比利時的問題比情報工作失誤和抓捕行動失敗嚴重得多。比利時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國內社會分歧嚴重，不同地區(qū)之間存在矛盾競爭關系。聯邦政府權威不足，地方管理體系非常復雜。比如布魯塞爾有6支警察部隊，分別對不同的市長負責，各機構之間無法做到信息隨時共享。

對于外人來說，比利時行政和司法體制的復雜和低效簡直難以理解，《環(huán)球時報》對此深有感觸。比如僅有100多萬人口的布魯塞爾按照行政劃分，有多達19個市，6個警察局，彼此互不歸屬。布魯塞爾還有兩家情報部門——一家軍方，一家民事，極少互通，信息分享更是障礙重重?！度A盛頓郵報》舉了一個例子，去年11月巴黎恐襲兩天后，比利時司法大臣吉恩斯表示，主要嫌疑人薩拉赫可能潛藏在莫倫貝克的一處公寓內。但比利時法律規(guī)定，除非犯罪活動正在進行中或發(fā)生火情，否則警方不得在晚上9時至早上5時之間實施突襲抓捕。在此情況下，比利時警方只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實施抓捕，可那時薩拉赫早已不知所蹤。

《紐約時報》23日稱，只有1120萬人口的比利時，正日益被嘲笑為世界最富有的“失敗國家”：這里的恐怖分子網絡根深蒂固，政府的職權因為說法語、荷蘭語或德語的人們之間存在分歧而被削弱，不堪重負的情報機構長期處于明顯的混亂狀態(tài)。俄羅斯《新消息報》援引以色列情報部長卡茨的話稱：“如果比利時繼續(xù)吃著巧克力享受生活，把自己視作自由與民主的國家，如果他們不看清，有一部分伊斯蘭極端分子正坐在那里策劃恐襲，他們將無法與之斗爭。”

英國脫歐派找到新理由

在分析人士看來，面對恐怖勢力泛濫缺乏應對能力并不只是比利時一個國家的問題，而是整個歐盟的問題。“歐洲的無能令人震驚”，“德國之聲”24日稱，比利時的恐怖襲擊事件動搖了歐洲的安全政策，增加了人們對秘密情報機構失誤的擔憂。人們擔心繼續(xù)發(fā)生的恐怖襲擊將持久威脅歐洲的穩(wěn)定。“布魯塞爾恐襲凸顯歐洲在反恐斗爭中的失敗”，德國《明鏡》周刊稱，歐盟并不缺乏反恐戰(zhàn)略，但在實踐中普遍存在利己主義和官僚約束。布魯塞爾的攻擊也再次顯示，歐洲開放的社會需要更好的保護。

美國《環(huán)球郵報》稱，美國總統奧巴馬敦促各國團結起來應對恐怖主義，表示鏟除“伊斯蘭國”是他的“當務之急”。有望入主白宮的希拉里口氣則嚴厲得多，她批評歐洲情報合作不力，去年巴黎襲擊后雖有承諾但“依然不足”，歐洲“可以做得更多”。美國國務卿克里25日將訪問布魯塞爾，表示支持和慰問。

面對嚴峻形勢和外界質疑，歐盟各國司法和內政部部長24日在布魯塞爾召開緊急會議，以制訂應對“圣戰(zhàn)”分子對歐洲威脅的計劃，并在歐盟成員內推行歐盟反恐法。歐洲刑警組織負責人維恩懷特稱，根據布魯塞爾爆炸案顯示出來的最新情況，預計歐洲恐怖分子網絡要比原先估計的大得多，“我們面臨著來自‘伊斯蘭國’更緊迫和巨大的威脅，不止是對比利時和法國的威脅，而是整個歐洲，這樣的恐怖分子網絡至少有5000人之多”。

“英國脫歐派利用布魯塞爾襲擊爭取支持”，《今日美國報》稱，支持英國退出歐盟的人正利用發(fā)生在布魯塞爾的恐怖襲擊來動員英國人在6月的全民公決中選擇與歐盟決裂。支持脫歐、反對移民的英國獨立黨領導人尼格爾·弗里治說：“歐洲正接納許多人，其中當然有值得幫助的人，但也有恐怖分子混雜其中。”

瑞士《聯邦報》24日稱，本次恐襲發(fā)生在歐盟一籌莫展陷入危機的時刻。事件會加大歐洲國家的離心力，強化英國退歐趨勢，成為所有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政治勢力手中的一張牌。政治激進化正是極端分子所希望看見的，這樣他們就可以從布魯塞爾、巴黎或倫敦招募新兵。俄羅斯《生意人報》援引專家的分析稱，從長遠看，恐襲悲劇將會加劇歐盟內部矛盾，對歐盟產生深遠的影響，可能會嚴重影響到英國的公投結果，同時對德國總理默克爾的移民政策造成沉重打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