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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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森田芳光讓我們乘列車前行吧，去看不同的風景

文/李爍

4年前的今天（12月20日），日本導(dǎo)演森田芳光因急性肝功能不全在東京去世，享年61歲。

時間退回到1983年，那時的日本影壇正處在低迷時期，三十出頭的森田芳光帶著他的長篇作品《家族游戲》橫空出世，一舉奪得了當年《旬報》五項大獎?！都易逵螒颉吠ㄆ獜浡环N詭異的氛圍：永遠充斥著吃飯的聲音、坐成一排擁擠的晚餐場景、莫名闖入的古怪的家庭教師、奇怪的吻……種種場景顯得既黑色又戲謔。那個時候的森田芳光，被認為是年輕的實驗派導(dǎo)演，前途不可限量。

兩年后的《其后》，森田芳光回歸傳統(tǒng)日本美學(xué)。《其后》有著日式的含蓄之美和感物興嘆，極致的風雅。而彼時的森田芳光，被業(yè)界認為是小津安二郎等大師的接班人，成為了“新一代的電影天才”。

接下來的幾年，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森田芳光開始大量的拍攝不同類型商業(yè)電影，與當紅偶像合作拍攝了探討青年男女戀愛關(guān)系的《愛與平成之色男》、改編于暢銷書的女性電影《廚房的秘密》、改編藤子不二雄原著的科幻電影《未來的回憶》……這時的森田芳光，從影評人口中的“從低谷中拯救日本電影的天才”變成了“令人失望的匠人導(dǎo)演”。

森田芳光在采訪中曾不避諱地談到自己的一些作品在口碑或是票房上的失敗。不過，這位令人失望的匠人還是創(chuàng)造了奇跡。1997年，森田芳光導(dǎo)演的改編自渡邊淳一小說的《失樂園》上映，“不是藝術(shù)電影，而是以觀眾感覺為出發(fā)點。”森田芳光自己如是評價這部電影。果不其然，這部講述婚外情的電影斬獲了40億日元票房，造成巨大的觀影熱潮，也成了為了他最負盛名的代表作之一。

即便如此，森田芳光還是不愿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吧，不然也不會在《失樂園》名利雙收后，緊緊跟隨著時代的步伐，又開始新的嘗試，有了《刑法第三十九條》、《宛如阿修羅》、《南方大作戰(zhàn)》、《椿十三郎》等一系列風格迥異的作品，。

這么一個創(chuàng)作力旺盛的導(dǎo)演的猝然離世，無疑是非常令人痛惜。萬幸的是，森田芳光留下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他花了十年時間打磨劇本、作為資深鐵道迷的“獻禮影片”《乘列車前行》。在這部森田芳光的心血之作中，所有的角色名、公司名均是取自真實存在的各種列車干線。影片總共收入八十輛列車，涉及二十條線路——森田芳光終于圓了自己的夢，為自己鐘愛的火車拍了一部電影。

《乘列車前行》的男主角松山健一曾經(jīng)說過：“拍攝的時候，我從導(dǎo)演那里聽到了很多沒有興趣愛好的人的恐怖話題。他說過要帶著興趣，學(xué)會愛和關(guān)心世間的物與事，可以跨越許多困境，將人與人之間聯(lián)系起來?！?或許，森田芳光骨子里就帶著不安分的因子吧，他喜歡音樂，愛好寫作，熱衷賽馬，是瘋狂的鐵道迷。一個對生活抱有極大熱情和新鮮感的人，怎么會在同一片風景駐足過久、怎么會愿意在創(chuàng)作中停滯不前重復(fù)自己呢？

就像媒體對《乘列車前行》的評價“片中的每個人都忠實地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著”一樣，這個從小在家里的高級餐廳看著形形色色的食客出入、感嘆著“人類真是徒有其表”的小男孩，這個永遠追求新鮮感、有著豐富作品的大導(dǎo)演，這個連處女作在影院公映前都還在用8毫米攝影機拍著鐵道外觀、車窗外風景的水瓶座男子，一生都在按照自己的喜好努力地生活著。在他的葬禮上，棺木里放著一張賽馬彩券、彈珠和他生前最愛吃的水果味口香糖。靈堂里沒有哀樂，只有他每次慶功宴都要唱的南天群星樂隊的《真夏的果實》，以及遺作《乘列車前行》的主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