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六
早上跟一群人擠在地鐵上,我在心里問自己這就是25歲第一天了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昨天是生日,除了收到禮物和祝福之外,我并沒有給自己準備什么慶祝活動。正常采訪,下午上班,晚上下班乘地鐵回家。
地鐵上,“總理”發(fā)給我一張圖片,上面用加粗的黑色馬克筆寫著“免費贈拍寫真一套,室內加室外,不限期?!蔽绎w快地回復她,要免費贈拍一輩子。
她今年四月份開了攝影工作室,兩個攝影師,擅長拍攝靜物和商品,其中一個攝影師還給《瑞麗》這種雜志拍過人像。
但她們一開始做得并不好。
總理對市場不熟悉,推廣和人脈經營做得也不夠好,第一個月并沒有接到什么活。
她那段時間有些頹廢,少了之前做起事來勁兒勁兒的樣子。我看在眼里,經常把她叫出來吃飯聊天想辦法。我們兩個人在餐廳、咖啡廳里聊很久,或者打電話、發(fā)信息溝通。我所在的美食雜志,有時候會有攝影需求,我就聯(lián)系總理過來幫忙。
可境況并沒有好轉,一個月前,總理攝影工作室算是觸底了吧。她和合伙人沒有錢交房租了。兩個人舉步維艱。我?guī)е鴥珊新槔毙↓埼r,一打啤酒,坐一個半小時的車到她工作室找她聊天。那次,我還帶了自己整理的表格,讓她規(guī)劃工作和生活,記錄進步和成長,也反思失敗和教訓。
那天晚上我們喝到凌晨,一直聊到她哭。
我半躺在沙發(fā)上想,夢想真的那么遙不可及嗎?
其實,我是看著總理一點點做自己工作室的。她一個在安徽學新聞的小姑娘,先是在南京的一家法制雜志社實習,后來跑去北京自費學攝影,再后來就是到了我們之前的雜志,我和她成為了同事和朋友。
后來,她辭職,用七拼八湊的錢開了工作室。就如同我前面說的情況,不能叫糟糕透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些具體的細節(jié),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過,就不再贅述。而我想說的是,這個月,總理觸底反彈了。她和合伙人的工作室總算好起來了。
接二連三的有活,拍美食、拍器材、拍人像,每一個都是實實在在的,我想我能見證這些就是24歲的收獲。
昨天整點,她給我發(fā)了一條短信說:“生日快樂,好姑娘。希望你的25歲,寫下更多的好文章,影響更多奮斗中的人,被更多人知道和喜歡,擁有更多的愛,更多老了可以講給孫子聽的故事般的經歷。”
24歲,我好似邁出了很重要的一步。
我跟身邊的朋友都說過,我是個想要寫故事的人。當然,我寫得并不好,一直處在練習和不自信的階段。
故事和小說并不是隨便寫寫的。
至少對我來說,我是慢慢才明白這個道理的。
十幾歲的時候,我覺得寫作再容易不過,就是表達一些想法,遣詞用句精致些,文通語順,就是好的。我也在那時候寫了一些東西,現(xiàn)在都壓箱底了。
剛二十歲的時候,我受少女雜志影響,開始想要寫青春故事,一個個像得要死。
我還寫過網(wǎng)文,穿越的,青春的,武俠的,都市的,都虎頭蛇尾,從未一開始就規(guī)劃好大綱和人設。
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完全在用熱情寫作,所謂靈感不過是頭腦一熱。
高中時候,我最愛在本子上寫故事,寫好之后讀給宿舍里的同學聽,也會傳給周邊的同學看。
再后來就是各種關于練筆的事情,其實,到現(xiàn)在我也寫不出一個滿意的故事。
你問我到底什么是滿意?
我也答不上來。但內心有一把標尺,好像至今都沒有達到過標準。
而我,還在堅持。
24歲到25歲這一年,我經歷自己迄今為止最動蕩綺麗的一年。我在一家很喜歡的旅行雜志做自己喜歡的內容,帶團隊去采風,去了重慶、廣安、南京、大同、威海、濟南、長沙、鄭州、上海、揚州。但它無法在紙媒頹廢的浪潮中逆行,而我在半年沒有發(fā)工資的情況下,最終離開。
臨近春節(jié),我休息了兩個月?;貞浤嵌谓洑v,覺得自己過濾之后的都是些整塊的留戀。大風呼號的雪天、沒有暖氣的夜晚、日子緊巴到只能吃炒餅的窘況,這些都被紫色的地毯、東野圭吾的小說、能夠灑滿日光和月光的窗戶淡化了。
之后,我搬了家。生活也觸底反彈。
我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忙碌,充實。生活在繼續(xù),朋友在身邊,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這一年,我好像最大的成長在寫作上,雖然我并沒有看到非常長足的進步,但我能夠感覺到。至少,寫作變成了一件讓我覺得愉悅和痛苦并行的事情,真是詭異的組合。
對于25歲,我沒有更多的要求。我只想自己能夠繼續(xù)耐心面對生活中的困難,善良而用心的活著。
寫作,把所有想要寫的故事都記錄下來。
賺錢,要努力把青樓客棧建起來。
照顧好自己、家人和朋友,但凡需要,都竭盡所能。
另外,請不要害怕觸底,還會反彈。生活就是這樣,你在遇到最糟糕的境況之后,就會迎來最令你欣喜的轉折。
不要過早認輸,哭一哭,擦干眼淚,我們繼續(xù)上路。
(摘自《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