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楠
(中國政法大學,北京 100088)
【司法實務】
警察出庭作證的規(guī)范路徑
王鈺楠
(中國政法大學,北京 100088)
警察出庭作證涵蓋了訴訟模式、檢警關系、庭審方式等多個司法方面內(nèi)容,在當下司法體制改革的過程中,要理順公檢法三者關系,為警察出庭作證制度的完善提供充分保障,同時,要建立警察出庭作證的豁免機制,健全警察出庭作證的保護制度。
警察出庭作證;訴訟模式;檢警關系
警察出庭作證是刑事訴訟證人作證模塊的重要組成部分,一方面能有益于在庭審中明晰案件情況,查明案件事實,追求公平的實體處理結(jié)果,另一方面也有利于解決控辯雙方在某些程序性事項上的分歧,保障案件審理的程序公正。2012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正式規(guī)定了警察出庭作證內(nèi)容。
本文所言的警察出庭作證是指在刑事訴訟中,偵辦案件的警察在法庭審理的過程中就其所了解的案件情況和其所實施的偵查行為提供證言和接受詢問。在司法實踐中,警察出庭作證主要有四種情形:一是警察以受害者身份作證。即在涉嫌妨害公務罪案件中,警察因其在執(zhí)行公務的過程中受到的非法侵害出庭作證。二是警察就其目擊的犯罪情況出庭作證。警察在執(zhí)行職務時,知曉了案件情況,抓獲了犯罪嫌疑人,了解到案件的有關細節(jié),或者警察在非執(zhí)行職務過程中目睹了整個案件情況,為了證明案件情況,事后需要以證人身份出庭作證。這種情況也被稱為“定罪事實方面的證人”。三是警察對于被告人的到案經(jīng)過、自首、立功等情節(jié)和被告人的犯罪前科、犯罪目的和認罪態(tài)度等,到庭提供證言以供法庭正確量刑。這種情形被稱為“量刑方面的證人”。四是警察為證明其自身實施的訊問、搜查、扣押等偵查行為的合法性和取證行為的合法性,出庭說明情況。此種情況可以被稱為“程序性證人”。
(一)警察出作證的身份辯析
對于前述第一種情形,警察在特定案件審理過程中出庭,鑒于該種情形下的警察出庭無疑是以受害者身份,因此本文不多贅述。針對第二種情形和第三種情形,不論是根據(jù)其了解的案件情況還是證明具體犯罪嫌疑人、量刑情節(jié)等事實,警察都是就實體性的案件事實出庭作證,根據(jù)我國《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guī)定,凡是知曉案件情況的人都有作證的義務,因此通常認為此時警察出庭作證與普通證人并不存在本質(zhì)上的差別?!缎淌略V訟法》第一百八十七條第二款也對該種情形予以規(guī)定;針對第四種情形,第五十七條第二款也有規(guī)定。①當被告方對警察在案件中的偵查行為合法性和取證行為的合法性提出質(zhì)疑,例如,懷疑警察刑訊逼供、非法取證時,警察為了證明自身偵查活動的合法性,到庭作證支持控訴,對這種情形下警察出庭作證的身份性質(zhì)學術界有不同的看法。長期以來警察被認為是司法工作人員,而證人是訴訟參與人,二者訴訟地位不同,并不存在重合關系。反對警察以證人身份出庭作證主要有以下三方面理由:一是證人具有不可替代性。證人必須在訴訟之前就已經(jīng)了解案件情況,但是警察是在偵查過程中才了解到案件的相關情況。因此警察是可以替換的,而證人有不可替代性,進而推之警察不能以證人身份出庭作證。二是證人應當是當事人以外的訴訟參與人,而且與案件的審理結(jié)果不存在法律上的利害關系。警察因履行偵查職能而接觸到案件情況,如果警察以證人身份出庭作證,必然導致警察“既偵又證”的局面出現(xiàn),偵查人員在作證過程中先入為主,容易影響案件的公正審理。三是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二十八條的規(guī)定,擔任過本案證人的偵查人員應當適用回避的有關規(guī)定。因此,允許警察以證人身份出庭作證將會違反回避的有關規(guī)定。
(二)警察以控方證人身份出庭作證的理由
有學者認為警察應當以“偵查人員”身份出庭作證。但是考察各國刑事訴訟制度,所有參加刑事庭審活動的人只能被分為四種:一是審判人員,負責審理裁判;二是公訴人員,負責控訴;三是被告人,被指控犯罪;四是訴訟參與人,其基本作用是協(xié)助法庭查明案件事實。[1]“偵查人員”身份并不屬于以上四種中的任何一種,因此警察以“偵查人員”身份參加庭審于理無據(jù)。此外,警察參加庭審的目的已經(jīng)不再是進行偵查活動,而是提供證言以證明取證行為的合法性,從這個角度來說,將出庭作證的警察性質(zhì)界定為“偵查人員”不盡科學。有的學者認為警察如果出庭應當以“公訴人的協(xié)助人”的身份,或者是控方輔助人的身份出庭。因為公訴機關的職責是審查起訴,警察才是案件的直接偵查人,警察對案情有著最直接、最充分的了解。當公訴人、法院僅依靠偵查人員提供的證據(jù)材料難以有條理、有次序地認清案件事實時,警察的協(xié)助可以對審查證據(jù)材料起到幫助作用并且提高辦案效率。這種觀點一方面認為警察就程序性事項不應當出庭作證,另一方面認為警察作證既不應當以證人身份出庭又不符合公訴人身份,因此臆造了“公訴人的協(xié)助人”概念以期為警察在某些情形下的出庭尋找合適的身份。此類觀點不論是從刑事訴訟構(gòu)造理論還是從現(xiàn)階段我國實踐中公檢法機關的分工來看都是不切實際的。筆者認為,相較而言,警察以控方證人身份出庭作證更為準確。理由如下:
1.警察和證人參加庭審的目的是相同的。雖然證人和警察對案件事實的認知存在一定的差異,但是兩者都是就其所知道的與案件審判有關的事實提供證言,接受法庭的調(diào)查,都是為最終的審判服務。兩者的作用和地位是一樣的。[2]因此,警察能夠以證人身份出現(xiàn)在法庭審理中。
2.警察出庭作證并不影響案件的公正審判。從警察出庭作證的內(nèi)容來看,警察出庭是為了證明其自身偵查行為和取證行為的合法性,但是警察不是刑事訴訟的當事人,其出庭作證的本質(zhì)是為了支持公訴人的控訴和辯方質(zhì)證權(quán)的實現(xiàn),實現(xiàn)控辯雙方的平等。雖然警察出庭作證有時會導致對他不利的后果,比如,因違法取證行為受到追究,但對于案件控訴成功與否警察并不承擔責任。所以警察出庭作證并不是“自我證明”。此外,警察出庭作證的證言同樣要通過法庭的審查判斷才能決定是否采用,因此,保證案件公正審判的關鍵不在于證人的身份而在于證明內(nèi)容的對錯。警察出庭作證才能使控辯雙方對證據(jù)來源的合法性進行質(zhì)證以期排除非法證據(jù)保證案件公正審判。
3.警察以證人身份出庭作證不違反證人不可替代性特點。證人的不可替代性主要是指只有親自感知案件事實的人才能成為證人,因為證人對案件情況的了解是在案件事實發(fā)生過程中形成的,對某一具體案件而言,證人都是特定的,也只能由案件知情人本人作證而不能由他人替代。然而,警察以證人身份作證與證人的不可替代性特征實際上是不矛盾的。表面上,從整個警察群體的角度而言,警察是可以被替代的。但實際上某個警察一旦接受了案件的偵查任務,他就成為了案件偵查活動的特定人,負責實施偵查活動,接觸犯罪嫌疑人,成為了解案件情況的特定人。此時,他又具有了不可替代性。
4.警察以控方證人身份出庭符合實際審判需要。雖然警察出庭作證是為了滿足被告質(zhì)證權(quán)的需要,但警察出庭作證主要是為了證明控方證據(jù)的合法性,以免控方的證據(jù)被法庭排除。因此,警察在庭審中的角色應當是控方證人。從保護被告人合法權(quán)益的角度來看,偵查人員雖然有傾向性,主觀上容易認定被告人有罪,但只有讓偵查人員出庭,才能對偵查活動合法性進行質(zhì)證,從而更有效地保護被告方的權(quán)益。另外,警察作為控方證人出庭,雖然從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公訴活動,但同時也是回應被告方對偵查行為合法性異議的有效方式。通過警察出庭作證,有利于阻止被告人濫用控訴權(quán)。[3]因此,警察以控方證人身份出庭是可以成立的。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七條第二款明確規(guī)定人民警察在“定罪事實方面”出庭作證以證人身份,適用證人出庭作證的相關規(guī)定。同時在第五十七條第二款對于“程序性證人”情形作出了規(guī)定。但是在現(xiàn)有的刑事訴訟框架下,這些規(guī)定與刑事訴訟體制以及既有規(guī)定之間的結(jié)構(gòu)性矛盾,制約著警察出庭作證規(guī)定實踐價值的實現(xiàn)。
1.作證身份的模糊性?!缎淌略V訟法》第二十八條規(guī)定要求擔任過本案證人的偵查人員應當回避,因此,實踐中警察多以該條規(guī)定拒絕出庭作證。筆者認為,關于《刑事訴訟法》第二十八條關于回避的規(guī)定并不能夠消滅警察出庭作證的義務。從訴訟發(fā)展過程而言,刑事偵查在前,法庭審理在后,等到案件移送法庭審判之時,偵查人員實際上已經(jīng)完成了偵查任務,此時再以證人身份參加法庭審理,不會發(fā)生身份競合情形。也就是說,警察已經(jīng)從偵查階段的偵查人員身份轉(zhuǎn)化到了審判階段的證人身份。但是,《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七條關于偵查人員出庭的身份問題并沒有做出明確規(guī)定,而是以“出庭說明情況”而不是“出庭作證”規(guī)避了在此種情況下警察能否作為證人出庭的身份問題,這使得警察出庭的證人身份更加難以明確。
2.作證范圍的紊亂性?!缎淌略V訟法》對警察出庭作證制度并沒有系統(tǒng)的規(guī)定,而是散見于法條的第五十七條、第一百八十七條,且沒有明確規(guī)定警察出庭作證的范圍是否只限于證明證據(jù)收集合法性和執(zhí)行職務時目擊的犯罪情況,因此在量刑情節(jié)和其他程序性作證,如搜查扣押情況等方面,警察能不能出庭作證、應不應該出庭作證法律沒有明確規(guī)定。所以,將“量刑方面的證人”和“程序性證人”的規(guī)定納入刑事訴訟法對于完善警察出庭作證制度顯得十分必要。
3.申請主體范圍的狹窄性。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七條的規(guī)定,偵查人員出庭作證的方式有三種:人民檢察院提請法院通知偵查人員出庭說明情況;法院直接通知偵查人員出庭說明情況;偵查人員主動要求出庭說明情況。不難發(fā)現(xiàn),法律沒有規(guī)定辯方享有申請偵查人員出庭作證的權(quán)利。但是刑事審判就是圍繞被告是否犯罪進行的,偵查人員出庭作證也主要是圍繞非法證據(jù)排除展開的,因此,保障被告權(quán)利十分重要。對于非法偵查行為,被告方應當有權(quán)利質(zhì)疑,有機會予以駁斥。所以,當被告認為偵查人員可能有刑訊逼供等非法手段或者被告有量刑情節(jié)而偵查人員沒有全面收集的,都應當有權(quán)利申請有關偵查人員出庭作證。此外,對辯方申請有關偵查人員出庭作證,法律不應當要求其提供足夠多的信息和確鑿證據(jù)。實踐中,辯方在庭審前很難有證據(jù)證明偵查人員存在非法取證行為,也很難確定究竟是誰實施了非法取證行為,因此辯方只要能夠說明申請偵查人員出庭作證的目的以及非法取證行為的大致表現(xiàn)等信息即可。當然,基于實踐中警力有限,并不要求所有案件都需要警察出庭作證,警察是否出庭作證仍然由法院決定。
除了上述在立法上明確警察出庭作證的證人身份、規(guī)定警察出庭作證范圍和增加警察出庭作證申請主體以外,立足于我國的刑事司法實踐,在制度實施層面推動警察出庭作證是我國完善警察出庭作證制度的重中之重。
(一)懲戒性后果的規(guī)制
警察出庭作證制度所具有的重要理論價值和實踐價值都是以警察能夠出庭作證為前提的。如果警察不出庭,警察出庭作證制度就難以發(fā)揮應有的作用和效果。因此,宜規(guī)定在應當出庭作證的情況下警察不出庭的法律后果以規(guī)制警察依法出庭作證。
1.警察不出庭的法律后果包括實體性后果和程序性后果兩方面。實體性后果包括司法行政責任、行政處分和刑事責任三種,主要根據(jù)警察拒絕出庭作證的主觀惡性程度、對案件帶來的不利影響的大小等區(qū)分。司法行政責任方面,可以借鑒關于證人拒絕出庭作證的處理,予以訓誡或者處以拘留。對于違反出庭作證義務拒絕出庭的偵查人員,可以由法官向有關機關報告,通過公安機關內(nèi)部有關規(guī)章作出批評教育、開除等處分。比如,在我國香港特別行政區(qū),“假如警察借口工作忙,法官只需狀告到警務處長那里,警察就會立刻丟了飯碗。”[4]對于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可以在刑法中增設“藐視法庭罪”予以處理。但是在現(xiàn)行司法框架下,警察不出庭作證的實體性后果能否真正得以執(zhí)行值得深究,相比之下,追究警察不出庭作證的程序性后果則顯得更具可操作性。一是對于警察違反法律義務拒絕出庭作證的,其所提交法庭的書面情況說明和各種偵查筆錄應當予以排除,不得作為定案依據(jù)。即這些材料不能夠在未經(jīng)雙方質(zhì)證的情況下被法院采納作為判定被告有罪的直接依據(jù)。二是對于警察無正當理由拒不出庭作證的強制到庭,也可以比照《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八條關于證人強制到庭制度予以完善。
2.對于警察作證不實的行為的處理,可以通過區(qū)分主觀惡性、說謊性質(zhì)和危害程度,予以警告、訓誡、罰款或者拘留,情節(jié)嚴重的應當予以刑事處罰。對于這種作證不實行為,有學者認為應當定“偽證罪”;有學者認為說謊行為“觸犯了徇私枉法罪和偽證罪,屬想象競合犯,”應當定“徇私枉法罪”;[5]也有學者認為該故意作偽證行為觸犯了偽證罪和徇私舞弊罪,根據(jù)特別法優(yōu)于普通法原則,應定“徇私舞弊罪”。[6]筆者認為,從法解釋學的角度而言,根據(jù)刑法對于徇私枉法罪和徇私舞弊罪的相關規(guī)定,將警察在庭上的作證不實行為納入徇私枉法罪或者徇私舞弊罪的范圍,已經(jīng)屬于對刑法的擴大解釋。關于警察不實作證行為的刑事處罰,主要仍取決于警察與證人的關系。在將來的立法中,可將警察出庭作證的身份明確規(guī)定為證人,即可以考慮將警察作證不實之行為統(tǒng)一定為偽證罪。
(二)保障性機制的建構(gòu)
要完善警察出庭作證制度,提高警察出庭作證率,就要建立起警察出庭作證的保障機制。
1.要建立警察出庭作證的豁免機制。對于警察在法庭作證過程中作出的關于自身偵查活動違法行為的陳述,不應作為日后被追究行政責任或者刑事責任的依據(jù)。在法庭審理中必然會出現(xiàn)一對矛盾:一方面為了證明證據(jù)收集的合法性,警察應當根據(jù)法庭要求如實回答;另一方面如果事實上存在非法取證行為,警察的如實回答就有可能導致“自陷其罪”的情形。建立警察出庭作證豁免機制是解決這對矛盾的有效途徑。沒有一個警察會愿意在法庭陳述自己的違法取證甚至是涉及犯罪的行為,除非有豁免制度。當然,警察出庭作證的豁免機制不意味著不能夠追究警察在非法偵查活動中的責任,而是其他機關不能夠以警察在法庭上的陳述作為追究其責任的直接依據(jù)。警察在法庭上關于自身非法取證行為的陳述只能夠成為日后公安機關或者檢察機關調(diào)查的線索,如果無法找到其他證據(jù)來證明警察的非法取證行為,則不能夠追究警察的責任。
2.要建立健全警察出庭作證的保護機制。警察出庭作證保護機制的健全直接關系到警察出庭作證率。由于警察的特殊身份,實踐中難免有犯罪分子對警察心懷仇恨,打擊報復或者阻止其出庭作證,導致實踐中很多警察不愿甚至是不敢出庭作證。建立健全我國警察出庭作證的保護機制,既要保護警察本人,也要加強對警察家屬的保護。尤其是在黑社會性質(zhì)犯罪、毒品犯罪、集團犯罪等案件中,既要采取針對偵查人員身份保障其作證的事前保護措施,又要采取保障偵查人員作證后免受傷害的事后保護措施。
[1]王 超.警察作證制度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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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張 軍,姜 偉,田文昌.刑事訴訟:控辯審三人談[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
(責任編輯:張建蘋)
Standard Path of Police Testifying In Court
WANG Yu-nan
(ChinaUniversityofPoliticalScienceandLaw,Beijing100088,China)
Police testifying in court includes litigation mod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rosecution and the police, and the trial mode. In the process of current judicial reform, we should straighten out the relation among the public security, procuratorate, and courts so as to provide adequate protection for improving the system of police testifying in court. Meanwhile, we should also build the exemption mechanism and improve the protection mechanisms.
police testifying in court; litigation mode;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rosecution and the police
2016-05-25
王鈺楠(1993-),女,湖南邵陽人,中國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訴訟法學2014級碩士研究生。
DF713
A
1672-1500(2016)03-0107-04
① 《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七條第二款中的“偵查人員”不僅包括警察,還包括自偵案件中的檢察官。限于篇幅,本文主要探討警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