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英雄的黑暗面

李夏恩

“告訴我，你會流血嗎？”電影《蝙蝠俠大戰(zhàn)超人：正義黎明》中的這句臺詞，在中國各大城市地鐵等廣告大屏上輪番播出。

在過去的半個月里，為了親眼見證這一問題的答案，成千上萬名觀眾坐進黑漆漆的電影院放映廳里，觀看“兩個將內(nèi)褲穿在外面的男人相愛相殺的激情對決”，對21世紀(jì)的中國人來說，超人和蝙蝠俠這兩位超級英雄早已家喻戶曉。

曾經(jīng)，中國的影評人致力于將《超人》解讀為符合道德觀念的教化符號，但對一個習(xí)慣從歷史中找尋陰影加以批判的國度的人來說，倘使他了解超人以及其他超級英雄的成長歷程和前世今生，那么，恐怕他很難以贊賞地筆調(diào)將超人寫成一個“人類之愛”的化身。也許他會考慮使用在過去20年間慣用的另一個詞語“資產(chǎn)階級偽善”，來形容這個西方世界的正義英雄。

那種“制度的黑暗”，不僅是電影中超人力所不及無法干預(yù)的，更為這位超級英雄的成長過程涂上了長長的陰影。一如《蝙蝠俠大戰(zhàn)超人》中，超人被蝙蝠俠誤解為盤踞黑暗之巔的孤高神祗一樣，也許他的那些讓人誤解的怪誕行徑，本身就暗藏著他出身時的黑暗符碼。

隱秘的黑暗：戴面具的蝙蝠俠和被吊打的超人

看過連環(huán)畫和電影的讀者會知道，這兩位有淚不輕彈的男兒背后有著共同的凄涼身世，都是出身于不完整的破碎家庭。超人是母星氪星在華麗地爆炸碎成一千萬片的前一刻，被他的父母放在宇宙飛船上，送往數(shù)萬光年之遙的地球，而蝙蝠俠則年紀(jì)小小便看見父母遭遇槍擊雙雙身亡。

兩個人在地球上都可以說是舉目無親，在性格上都有孤僻自閉的一面，并且都身藏與日常生活中全然不同的雙重角色，坐擁億萬家資的蝙蝠俠，需要面具來掩飾自己的真實面孔，而超人則靠的是周圍人的臉盲癥，來隱藏自己的另一重身份。

有著如此悲慘身世、孤僻性格以及竭力隱藏自己真實身份的人，從心理學(xué)上講，倘使不是一位以自己的形式維護正義的超級英雄，就是一位危險的犯罪分子，畢竟，一個普通人是不需要戴著偽裝的面具生活的。但這兩位英雄產(chǎn)生的年代，恰好是一個缺乏信心的時代。

1930年代的“大蕭條”，盡管不像后世渲染的那樣糟糕，但每天傳來的消息卻足以讓人心情沮喪。恰如社會學(xué)家利斯曼在《孤獨的人群》中所形容的那樣：“如果他屢試屢敗，前程絕望，一個人就很可能再也沒有內(nèi)在的力量去抵抗外界的壓力，滿心內(nèi)疚，只恨自己無能”。于是，陷入困窘的人們不得不偽裝自己的真實面孔，即使對自己的親戚和鄰居也要做出另一番模樣。

一位“每天衣冠楚楚、按時出門上班”的“青年律師”，說不定是個到處推銷雜志、打便宜領(lǐng)帶、用廉價鞋油的推銷員，還有可能他的公事包裝的是另一套特殊的工作服，用以把自己打扮成乞丐以尋求同情。有的丈夫一連幾個星期都不露面，他會體貼地告訴妻子自己是“有事出門”了，但實際上卻是加入浩浩蕩蕩的求職大軍，蹲守在任何一個有消息傳來的職業(yè)介紹所門口，長途跋涉數(shù)百里只為找到一份鉗子工的工作。威廉·曼徹斯特記錄的一件極端案例特別具有典型性，一個人竟然在華盛頓州的森林里縱火，只是為了希望被雇傭為救火員。

一面是縱火犯，一面是消防員，這種雙面人生在“大蕭條”的美國成為一種特殊的常態(tài)。被隱藏在表面之下的真實身份是如此窮困、窘迫、令人絕望，可以說是一片黑暗。所以，當(dāng)1938年6月，這位身穿紅色斗篷、力大無窮的超人出現(xiàn)在《動作漫畫》的封面上時，毫無疑問會成為躲在內(nèi)心黑暗處的一道光芒，超人在表面上與他們并無不同，是一個簡單、老實甚至有些迂憨的小記者克拉克·肯特，但只要除下眼鏡、撕開襯衣，就能化身為“一躍1/8英里、跨過20層樓房、舉起重量驚人的物體、跑步的速度超過快速列車”的超級英雄。這令身處那個想象力隨著生活一起被榨干的時代的美國人感到一種安慰，原來隱藏在偽裝面孔之下的另一重真實身份，未必是失業(yè)的律師和下崗的工人，同樣，也有可能是一個能夠拯救世界于危難的超級英雄。

次年，繼之而起的蝙蝠俠雖然出身富有之家，但只要戴上面具，披上蝙蝠翅膀，便化身為夜間罪犯們的噩夢，蝙蝠俠與超人是陰陽相濟的兩個完美的英雄典型。前者滿足了人們對隱藏身份的另一種更光明的想象，而后者則闡述了黑暗時代的另一層含義——黑暗同樣可以是一種正向的力量，只要善于利用它。

超人和蝙蝠俠為“大蕭條”中的美國人提供了一種新的“美國夢”，更好的是這種夢想是相當(dāng)廉價的，只需5到10美分就可以在連環(huán)漫畫的虛構(gòu)世界里享受片刻的英雄夢。但這種夢想中也暗潮洶涌，只是當(dāng)時的美國人對此習(xí)焉不察。早期連環(huán)漫畫中的蝙蝠俠，并非我們今天在電影中見到的兵不血刃的正義紳士，而是一名暗夜中的復(fù)仇者，在必要的時候，他是毫不介意大開殺戒的。至于超人，當(dāng)他撕開襯衣、露出那件大寫“S”的緊身衣時，眼神也一改先前的小記者的溫和寬厚，（實際上，在最早的漫畫中，作為克拉克·肯特的超人形象出場并不多，畢竟在現(xiàn)實中讀者已經(jīng)見得夠多了）面對選擇自殺的罪犯，他的反應(yīng)只有一句冷漠的“活該！”

當(dāng)然，必須指出，此時的美國英雄都不會對死亡眨眼，這也恰好符合當(dāng)時美國人內(nèi)心中對英雄的想象，他們必然是冷酷的、異于常人的，斗篷、面具和制服將他們與庸庸碌碌的日常生活隔絕開來，讀者想看到的是那些精彩的殺戮和戰(zhàn)斗場面，下拳要狠，殺人要冷，一如緊跟在“大蕭條”之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上的戰(zhàn)場景象一樣。

雖然二戰(zhàn)戰(zhàn)火從來沒有延燒到美國本土，但隔海相望的那片散發(fā)著血腥硝煙和尸體焦臭味的英雄誕生之地，卻是美國國內(nèi)千萬沒有上戰(zhàn)場的熱血青年的夢想燃燒之地。因此，誕生于“大蕭條”中的超人，也應(yīng)該是一臺能直搗納粹老窩，把希特勒和他的嘍啰們直送西天的殺戮機器。盡管這一令人熱血沸騰的場面，僅僅出現(xiàn)在漫畫的封面上，而超人本人則因為參軍體檢時的一個小錯誤——測視力時，他的透視眼看穿了墻壁結(jié)果，誤念了另一個房間的視力表，所以被宣布體檢不過關(guān)。再加上希特勒掌握了威力無窮的“命運之戟”，從而把超級英雄擋在歐洲之外，但國內(nèi)讀者仍然能從這些漫畫超級英雄的拳打腳踢里感受到戰(zhàn)斗的欲望。

這是美國超級英雄的黃金時代，盡管他們誕生于20世紀(jì)30年代的黑暗時刻，又遭遇二戰(zhàn)的槍林彈雨，但卻因其不死的鋼鐵之軀獲得了讀者的熱愛。因為人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另一個想象中的完美自我。但是，就像所有的史詩故事一樣，榮耀之后便會倏然跌至低谷，這些誕生于黑暗中的超級英雄，盡管給絕望中的世人帶來光明和希望，但黑暗同樣也侵入了他們自己的血管。

1953年，那雙曾經(jīng)創(chuàng)造了超人鋼鐵之軀的手，正在描繪另一幅圖畫。在這幅畫面中，克拉克·肯特撕下襯衣露出的不再是藍色緊身衣上的那個大寫的紅色“S”，而是那身赤裸裸的200磅肌肉，他的招牌內(nèi)褲雖然也穿在外面，但是在那下面卻毫無遮擋。更糟糕的是，這位昔日的超人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神威，僅僅是為了給他可憐的創(chuàng)造者喬·舒斯特賺取一點微薄的生活費，就讓一位衣著暴露、叼著摩爾煙的妖艷少婦把他吊在柱子上，用鞭子抽打，這幅令人悸動的畫作，恰好可以作為超級英雄漫畫在那個沒落時代遭受鞭撻批判的典型象征——刊登這幅畫的雜志有一個恰如其分的名字，叫“恐怖之夜”。

“恐怖之夜”：審判席上的超級英雄

“恐怖之夜”這個詞，在1954年的美國有多重含義，但其中最廣為人知的，應(yīng)該是這一年8月紐約布魯克林區(qū)的那幾個血腥殘酷的暮夏之夜，號叫、呻吟、獰笑、嗆水的聲音和停止呼吸的死寂，共同構(gòu)成了這個“恐怖之夜”的全部內(nèi)容。而這個“恐怖之夜”的創(chuàng)造者，并非是喬·舒斯特這樣的落魄漫畫家，而是四個十來歲大的青少年，或者用那一時代新發(fā)明的詞語“teenager”（十來歲的青少年）來稱呼他們更加合適。1941年，這個詞被發(fā)明出來后，很快就和一個詞語“crimes”（犯罪）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

在1954年8月的夜晚，布魯克林區(qū)發(fā)生的那些屠殺和折磨案件，則再一次證明了這一點。這四個最大才剛滿18歲的青少年所犯下的罪行，令許多成年人都瞠目結(jié)舌，他們先后虐殺了兩個所謂的“流浪漢”，一個淹死，一個毆打身亡。媒體很快被這些青少年的暴行激怒了，那些主要行兇者扎克·科斯洛很快得到了“弗萊巴許大道的希特勒男孩”的諢號，而這四個青年殺人犯則被合稱為“布魯克林殺人狂”（Brooklyn Thrill Killers）。

那么，究竟是何種原因使這四名少年成為了如此殘忍的殺人兇手呢？如果心平氣和地研究，會找到很多蛛絲馬跡一窺他們的犯罪心理，比如：他們都是希特勒的崇拜者，都屬于新納粹主義者（令人不解的是，這四個人都是猶太人），其中那位科斯洛更是一個希特勒迷，這位學(xué)習(xí)優(yōu)異、極富語言天賦的少年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美國的希特勒，所以“希特勒男孩”這個諢號恰好讓他如愿以償。而打殺那些屬于“低劣人種”和“社會渣滓”的流浪漢是他通往希特勒之路的必要步驟。

盡管犯罪動機其實很明顯，但在被法庭派往給這四名少年殺人犯做精神鑒定的心理學(xué)家弗雷德里克·沃瑟姆看來，原因卻遠沒有這么明顯，他找出了一個更加深刻的理由，那就是那些盛極一時的連環(huán)漫畫。在去探視科斯洛時，他特意詢問這位少年犯，是否讀過一些關(guān)于血腥殺戮方面的連環(huán)漫畫。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這位“好心的”的心理學(xué)家在第二次探監(jiān)時，隨身帶去了14本“超人”創(chuàng)造者喬·舒斯特畫的雜志《恐怖之夜》。不出所料的是，科斯洛很快承認(rèn)他確實看過這幾本漫畫：“哦，就是它，只是我還有一個更好的版本?！?/p>

這個答案讓沃瑟姆醫(yī)生感到非常滿意，實際上，這屬于他正在開展一項針對美國所有連環(huán)漫畫的空前戰(zhàn)爭武器庫的一件。從1946年開始，這位心理學(xué)家就開始了他向美國連環(huán)漫畫的宣戰(zhàn)，在《星期六文學(xué)評論》中，沃瑟姆指出，連環(huán)漫畫會導(dǎo)致兒童殘忍、性格扭曲、撒謊、喪失同情心和愛心，最終走上犯罪之路。而此時的美國連環(huán)漫畫的發(fā)展趨向恰好也為他提供了口實。聲名鵲起的EC出版公司正在嘗試一條漫畫新路，這條新路以選定了恐怖、靈異、驚悚、犯罪為漫畫題材，在這一指導(dǎo)思想下，很快，一批名為《怪思奇想》《怪異科學(xué)》《犯罪懸念故事》《墓穴驚魂》《心慌慌》的漫畫新鮮出爐，并很快在市場上受到追捧。

在這位“身高六英尺三英寸，長著一雙似乎能穿透一切的藍色大眼睛”的心理學(xué)家如炬的目光下，這些明顯帶有恐怖犯罪色彩的連環(huán)漫畫很快就無所遁形，被他扣上“青少年犯罪率上升的罪魁禍?zhǔn)住钡拿弊樱沁@些讀物直接刺激并導(dǎo)致了暴力的發(fā)生。1953年12月，沃瑟姆那本影響深遠的反連環(huán)漫畫專著《誘惑純真》出版。他宣稱美國“已經(jīng)成為毫無秩序的恐怖之地”，“孩子們都懷揣著恐怖連環(huán)漫畫，玩著大屠殺、絞刑、私刑和其他虐待他人的游戲”。

作為一名演說家的沃瑟姆，比作為一名心理學(xué)家更加稱職，他非常知道如何調(diào)動起大眾媒體對他一手指向的連環(huán)漫畫發(fā)起群攻。他也知道如何吊打那些一心圖利的漫畫商人。在參議院小組委員會的聽證會上，他抓住一切弱點對EC漫畫的發(fā)行人威廉·蓋恩斯大加鞭撻，他特意選取了一幅《犯罪懸念故事》的封面作為武器，在封面上，一個男人的手提著一個女人的驚恐的頭顱，而女人的尸體則橫陳地上。一位站在沃瑟姆一邊的律師質(zhì)問蓋恩斯：“你覺得這幅圖能表現(xiàn)出良好的品味嗎？”而蓋恩斯則回答：“是的，對一張恐怖連環(huán)漫畫的封面來說，假如將那個女人的頭抬得再高些，讓讀者看見她脖子上的血才算品味低下?！?/p>

蓋恩斯在法庭上一再強調(diào)兒童擁有智慧和判斷力，不應(yīng)當(dāng)因為他出版的漫畫的封面細致入微地描述了犯罪場景，就判定孩子們看了一定就會去學(xué)。但沃瑟姆和他的媒體大軍認(rèn)定鐵證如山，所以，連環(huán)漫畫只能被放在審判席上，接受判罪。

在這場審判中，受到判罪的不僅僅是恐怖漫畫。超人和蝙蝠俠這些打擊犯罪的超級英雄，也一并被抓到審判席上進行審判。沃瑟姆宣稱，從親吻女人、精力旺盛等方面來說，這些超級英雄根本不算是百分百的男人，無論是作為超人還是作為小記者的克拉克·肯特，肯定逃不過這一點指控，而且超人最糟糕的一面還在于他培養(yǎng)了一群俯首于強權(quán)政治的順民。

而蝙蝠俠所犯下的罪責(zé)則是性取向上的問題，沃瑟姆特別把蝙蝠俠和羅賓這對搭檔拎出來，指責(zé)他們是“兩個同性生活在一起的夢想”——這一點真是難以辯駁，看看他們的腈綸彈力緊身衣就明白了。

面對沃瑟姆所率領(lǐng)的媒體和政客大軍的集體討伐，美國連環(huán)漫畫里的那些超級英雄們，只能和那些血腥的罪犯和恐怖的妖魔鬼怪一樣，被淹沒在人民群眾“正義呼聲”的汪洋大海里。最終導(dǎo)致了美國連環(huán)漫畫期刊出版商成立了一個自我審查機構(gòu)——“連環(huán)漫畫法規(guī)機構(gòu)”（CCA），只有經(jīng)過CCA檢查合格的漫畫，才能在封面上印上CCA的標(biāo)志，作為允許在書店銷售的憑證，而父母才可以放心讓孩子閱讀這些漫畫。美國的連環(huán)漫畫從此走向了屬于它的“恐怖之夜”，而那些不合格的漫畫所遭遇的則是一場滅頂之災(zāi)。在有些州，憂心忡忡的父母和教育人士甚至對這些漫畫進行一場集體清洗，從孩子的抽屜到圖書館和書店，它們被成批收繳，然后在孩子的戀戀不舍中被一把大火化為灰燼。

英雄歸來：“這個國家里有某些可怕的錯誤，不是嗎？”

超人歸來，1978年圣誕節(jié)，美國觀眾擠在漆黑的電影院里，欣賞克里斯托弗·里夫這位永遠的超人在銀幕上飛翔。7年后，大洋彼岸的中國觀眾也帶著同樣的心情欣賞這部電影，超級英雄的時代在東西方被同時再次點燃，但這次復(fù)蘇卻再不會像它的黃金時代一樣，超級英雄已經(jīng)成了一個龐大的家庭：閃電俠、蜘蛛俠、神奇四俠、綠巨人、雷斯托爾、鋼鐵俠、美國隊長等等各懷絕技的英雄們甚至組成聯(lián)盟，共同保衛(wèi)地球。

而另一種超級英雄也從中誕生了。他們比超人具有復(fù)雜多變的人性，比蝙蝠俠更深沉，也更黑暗，他們打擊的不僅僅是犯罪團伙或是其他時空來的地球侵路者，他們消除的是某個邪惡政權(quán)的錯誤。1983年，就在超人飛往中國的漫長途中暫棲之時，也正是鬼才蒂姆·波頓正在籌劃他的那部將在6年后成為經(jīng)典的《蝙蝠俠》之時，一個頭戴蓋伊·福克斯面具的男人，身披大氅、頭戴高禮帽站在倫敦國會大廈頂端，吟誦著莎士比亞的名句，要將象征極權(quán)邪惡統(tǒng)治的國會大廈摧毀，將自由還給人民。

在開始時，他的創(chuàng)造者阿蘭·摩爾和大衛(wèi)·勞埃德也想把這位新的超級英雄設(shè)定為某個像蝙蝠俠一樣頭戴黑色面罩、身穿緊身衣的家伙，但他們最后選擇了面具和披氅，并且給了他一個言簡意賅卻寓意深刻的名字“V”。

對“V”這樣的超級英雄來說，他不會再犯下超人當(dāng)年的“錯誤”，只去打擊一些小偷小摸和侵略者，而是選擇像中國人影評中所說的那樣，去挑戰(zhàn)這個國家本身的邪惡，正是這種邪惡，將超人和蝙蝠俠推上了審判席，使他們雖不完美卻真誠的正義事業(yè)成為一樁罪行。就像他所說的那樣：“這個國家里有某些可怕的錯誤，不是嗎？”而這個錯誤，也許不必等待一位身穿緊身衣和面具的超級英雄才能去修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