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藤田勝久通過我國已出土的文物資料對《史記》中有關戰(zhàn)國的史料進行研究,對于證實《史記》的史料來源、還原《史記》之前各種資料的本來面目、把握《史記》編纂過程中對原始資料的取舍以及提高《史記》記載的可信度做出了應有的貢獻,促進了《史記》的研究。
關鍵詞:藤田勝久 文物資料 《〈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
一
由于《史記》的史學地位,我國歷代史家和治史者對它都非常重視和推崇,由于本身的文化淵源和學術交流,近代以及現當代的日本學者對《史記》也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因此,從古至今對《史記》所做的研究非常多。
就我國古代來說,《史記》三家注、清代錢大昕《廿二史考異》、王鳴盛《十七史商榷》、趙翼《廿二史札記》等無疑是《史記》研究的重要成果。近代及現當代以來國內外對《史記》的研究可謂是全方位的,即對《史記》的構成部分——本紀、世家、列傳、表、書都有研究,甚至對《史記》三家注及司馬遷本人都有研究,研究成果可謂汗牛充棟。我國對其的研究成果主要有:陳直《史記新征》、白壽彝《〈史記〉新論》、張大可《史記研究》、金德建《司馬遷所見書考》;中科院研究所編《史記研究的資料和論文索引》;楊燕起、俞樟華編《史記研究資料索引和論文專著提要》;徐興海主編《司馬遷與〈史記〉研究論著專題索引》等,總之,我國對《史記》的研究成果非常豐富。日本對其的研究成果主要有:宮崎市定《談談〈史記〉》《表演與文學——關于〈史記〉形成的考察》《〈史記〉貨值列傳物價考證》《讀〈史記·李斯列傳〉》;伊藤德男《〈史記〉十表所見司馬遷的歷史觀》;佐藤武敏《司馬遷之研究》《司馬遷的旅行》;岡崎文夫《司馬遷》;大島利一《司馬遷和〈史記〉的形成》;池田四郎次郎、池田英雄《〈史記〉研究書目解題稿本》;池田英雄《史記學五十年——日中〈史記〉研究的動向》;間瀨收芳編《〈史記〉〈漢書〉的再探及古代地域性研究》等,當然,日本有關《史記》研究的成果絕不止這些。中日對《史記》的這些研究無疑促進了學術的發(fā)展。
二
據前述可知,研究《史記》的日本學者很多,藤田勝久是其中之一,他對《史記》的研究主要側重于對構成《史記》的史料和編撰過程的考察。他對《史記》的主要研究成果有:《〈史記·韓世家〉的編輯過程》《〈史記〉與楚文化》《〈史記·秦本紀〉的史料特性》《〈史記〉中紀年資料的利用——司馬遷的歷史思想》《始皇帝和秦王朝的興衰——〈史記·秦始皇本紀〉的歷史觀》《司馬遷的取材與秦國人物》《司馬遷的取材與〈史記〉西南夷列傳》《司馬遷的生年與二十南游》《簡帛發(fā)現與〈史記〉研究》《日本對〈史記〉的傳承與研究》《日本〈史記〉研究文獻目錄索引》《司馬遷與太史令——〈史記〉的素材與出土資料》等,這些文章都收錄在我國有關司馬遷和《史記》以及秦漢史的論文集中,當然,藤田勝久的中國史方面(主要是秦漢史)的研究成果不止這些,上述所列只是直接關于《史記》和司馬遷的研究成果。綜上可知,藤田勝久在《史記》相關方面的研究頗有建樹,其對學術的貢獻是值得肯定的。然而,筆者認為其《〈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才是他關于《史記》研究的集大成。
《〈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一書主要分為兩編,在第一編之前還有序章,主要包括以下內容:戰(zhàn)國史研究的史料、關于構成《史記》之史料的研究、文獻研究與出土書籍,并介紹了本書的結構與目的。第一編為基礎研究,重點在于弄清《史記》戰(zhàn)國史料所取材的各種資料的特征,考察與戰(zhàn)國時代相關之文獻及出土書籍的特征,此編由六章組成,第一章主要根據我國出土的資料,探討與戰(zhàn)國紀年、世系、戰(zhàn)國故事、傳說等有關的資料及其史料特性;第二章主要研究了與戰(zhàn)國有密切關系的《史記》三家注所見《竹書紀年》佚文及其史料特性;第三章主要考察了戰(zhàn)國的紀年及其史料來源、特征以及《史記》六國年表的編纂過程;第四章主要研究了戰(zhàn)國時代的紀年、世系資料及《史記》世系資料的利用;第五章主要研究馬王堆帛書《戰(zhàn)國縱橫家書》的結構、特征及史料價值;第六章主要以戰(zhàn)國故事與傳說資料為線索對《戰(zhàn)國策》的特征和結構進行分析。
第二編具體討論《史記》的《秦本紀》和戰(zhàn)國世家的結構及特征,在此編中以六章的篇幅分別對《秦本紀》《趙世家》《韓世家》《魏世家》《楚世家》《燕世家》《田敬仲完世家》的史料進行了詳細的考察,這六章是全書的重點。第一章:首先概括歷來的“秦記”研究,分析其中存在的問題;然后將《秦本紀》分為戰(zhàn)國時代以前及戰(zhàn)國時代以后兩個部分,討論其結構上的特征;最后,在這些分析的基礎上,探討《秦本紀》的編纂過程及史料性質,討論《秦本紀》和戰(zhàn)國時代秦史的關系。第二章:以《趙世家》遷都邯鄲的敬侯時期為界,分為前后兩個時期,對《趙世家》的結構加以分析,并重點討論戰(zhàn)國時代趙紀年的特征,同時考察《趙世家》的編纂過程及史料特征;最后,在闡明這些史料特征的基礎上,進一步探討戰(zhàn)國時代趙國的形勢。第三章:首先對《韓世家》的結構進行分析,探討其編纂方法和史料特征,同時試圖論證《史記》在撰寫戰(zhàn)國世家時,有一定的編纂規(guī)律,考察這種編纂規(guī)律和司馬遷編纂意圖之間的關系;然后,基于《韓世家》的史料特征,對戰(zhàn)國時代韓國的地域特色做一概觀。第四章:首先分析《史記·魏世家》的結構,探討其史料特征;然后在結構分析的基礎上,研究其編纂意圖,考察司馬遷選取、排列各種資料時采用的歷史觀;最后確認與魏國相關的戰(zhàn)國形勢,從史料學觀點出發(fā)論述魏的地域特色。第五章:本章主要討論《楚世家》的結構及其史料特征,首先是分析《楚世家》的機構,看它是組合了哪些材料編纂起來的,同時確定《楚世家》的史料特征,看其可信度有多少;然后以這種史料學的研究為基礎,整理戰(zhàn)國時代楚國的形勢和地域特色。第六章:首先分析《燕世家》《田敬仲完世家》的結構,在此基礎上,總結這兩個世家的史料特征及司馬遷的編纂意圖;最后,闡述戰(zhàn)國時代燕、齊兩國的局勢。最后是終章:《從史料學來看戰(zhàn)國七國的地域特色》,在前面各章結構分析的基礎上,全面總結司馬遷所取材戰(zhàn)國史料的特征,考察《史記》戰(zhàn)國史料的可信度及其界限,并且通過利用出土資料超越史料的限制,了解戰(zhàn)國時代列國的動態(tài)。從這本書的結構看,全書以《史記》的戰(zhàn)國史料為研究對象,以秦本紀和六世家史料為討論主體,對于全方位的《史記》研究來說,雖然研究范圍縮小了,但這種研究在層次上顯得更深,而且縱觀全書,藤田勝久的最終目的是通過對《史記》戰(zhàn)國史料的分析,弄清史料的來源及特征,為戰(zhàn)國史重建提供基礎性的研究,這也正是他對《史記》研究及戰(zhàn)國史研究的貢獻。
《太史公自序》中說:“百年之間,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太史公”,“余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罔羅天下放失舊聞,王跡所興,原始察終,見盛觀衰,論考之行事”,“厥協(xié)六經異傳,整齊百家雜語”。按司馬遷的說法,《史記》是一部司馬遷本人的歷史觀,對先期資料加以取舍編纂而成的史書,即他是利用朝廷的圖書來撰寫《史記》的,那么他很可能把先前的資料和書籍收入了《史記》之中,但具體收入了哪些資料和書籍,司馬遷本人沒交代清楚,那么考察這些資料的來源和可信度就非常有必要了。因此,藤田勝久指出他這本書的一個目的在于,“看看能否利用傳世文獻及簡牘、帛書,推測出當時書籍的形態(tài)和內容,論證出《史記》的編纂過程”,這就是王國維提出的利用紙上史料(文獻)和地下資料(出土資料)研究中國古代史的“二重證據法”。由于近三、四十年來很多地下文物資料不斷出土,如馬王堆漢墓的簡牘、帛書和銀雀山漢墓竹簡等,通過對這些資料的研究,一方面可以使《史記》的相關記載得到印證,另一方面可以對《史記》的資料來源和司馬遷對先期資料的篩選情況有一個大體的把握。總之,近些年來出土的一些資料彌補了文獻記載的空缺。
根據藤田勝久的研究,他認為《史記》的《秦本紀》和戰(zhàn)國世家是將紀年、世系資料、記事資料(戰(zhàn)國故事、傳說等)組合起來編纂而成的,《史記》的寫作主要以先期資料為基礎,而司馬遷旅行中獲取的材料并非《史記》直接的、主要的資料來源。從《太史公自序》和現實情況來看藤田的論斷是合理的,筆者認為司馬遷旅行的目的有可能是為了證實他所掌握資料的相關記載的原委,順便獲取一些新的信息,而不是為了收集資料。藤田勝久通過研究注意到了一個問題,即司馬遷的見聞限于“太史公曰”的論贊部分,《史記》本文中關于實地的描述極少,就《史記》的戰(zhàn)國史料而言,離長安近的地方信息多,而較偏僻或遠的地方,雖然司馬遷旅行過,但其信息卻很少,表明《史記》的素材和司馬遷通過旅行得到的資料是不一致的。
三、結語
藤田勝久通過我國已出土的文物資料對《史記》中有關戰(zhàn)國的史料進行研究,對于證實《史記》的史料來源、還原《史記》之前各種資料的本來面目、把握《史記》編纂過程中對原始資料的取舍以及提高《史記》記載的可信度做出了應有的貢獻,促進了《史記》的研究。然而,出土的資料畢竟還很有限,《史記》中很多史料的來源,無論是關于戰(zhàn)國時代的史料還是關于秦漢的、戰(zhàn)國以前的,都有待于更多的出土材料來加以證實。
參考文獻:
[1] [日]藤田勝久.《史記》戰(zhàn)國史料研究[M].曹峰,廣瀨薰雄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2] (西漢)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