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達明

嚴欣久是著名作家嚴文井的女兒，上世紀90年代末的一天，80多歲的嚴文井忽然對嚴欣久說：“有一件事縈繞在我的心頭幾十年了，也折磨了我?guī)资?，如果再不說出來，恐怕以后就沒有機會了?！?/p>

望著一臉鄭重的父親，嚴欣久覺得這一定是一件很大很嚴重的事情，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爸爸，是什么事啊？”

嚴文井頓了頓，嘆了口氣說：“你在4歲那年，有一次不肯好好吃飯。我很生氣，不但對你大吼了一通，還在你屁股上打了兩巴掌，你被嚇得哇哇大哭。后來你媽媽告訴我，那天你的身體不舒服，并不是故意不好好吃飯的。想著你當時委屈的樣子，我很后悔，我真不該對你發(fā)脾氣。這么多年了，爸爸很多次想向你道歉，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今天爸爸鄭重向你道歉，請你原諒爸爸當時的粗暴。”

嚴欣久怎么也沒想到，年邁的父親竟然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向自己道歉。她情不自禁抱住父親的肩膀，哽咽道：“爸爸，您說的這件事我早就不記得了。即使我記得這件事，可您是我的父親，你給予了我那么多無私的愛，我又怎么會記恨您呢？”

“不，那是兩回事！”嚴文井嚴肅地說，“盡管我是你的父親，但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在人格上我們是平等的。”

嚴欣久后來說：“父親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我本來就很貧乏，干過許多錯事，但我的心是柔和的。父親向我的這次道歉，是他留給我的一筆精神財富，我為擁有這樣的父親感到驕傲?！?/p>

（曹紹明摘自《演講與口才》201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