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躍平
陽春三月,正是草長鶯飛的時節(jié),我默背著黃庭堅的《清明》,和妻女一道驅車去井研黃缽鄉(xiāng)拜謁沈煥章先生的墓。
作為后人,直到今天才來看他,那殘缺的墓地仍然固守著他特有的風采。其實我們知道,沈煥章先生并沒有留下自己太多的痕跡,但對歷史來說,任何痕跡都是多余的,他早已融入中華傳統文化的血脈中,讓后人永遠有一種神秘感和敬畏感。
環(huán)顧四周,只見山水輝映,分外嫵媚,靜謐的小河毫無聲息地流淌著,一叢竹林依偎在它的身旁,錯綜復雜的枝丫在清明時節(jié)顯得古怪而詭異,薄薄的嵐霧在墓地的四周時而清晰,時而朦朧地飄蕩著,而被井研忘卻的一代宿儒沈煥章先生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這里。
其實我的內心有一種可能揭開真象的期待。許多年前,我曾寫過一篇《記憶中的祝福》的散文,記敘了沈煥章先生與郭沫若的師生情緣,后來這篇文章發(fā)表在《當代小說》中。今天當我第一次走過彎彎山道,來到沈煥章先生的墓前,只見矮矮的一堆黃土只有幾根枯草搖曳,孤單和寂寞,為墓地增添了些許凄涼。望著井研的山水,想著沈煥章先生的過往,我的眼前又浮現出郭沫若恩師的形象。
沈煥章,譜名朝文,井研縣黃缽鄉(xiāng)人,生于咸豐七年,家中有7人先后考中秀才,時稱“書香世家”。光緒十三年,沈煥章先生受郭沫若父親之聘,去“綏山館”執(zhí)教,綏山山館的名字就是沈煥章先生取的。品味郭沫若《少年時代》的經典片斷,重新認識歷史,郭沫若在發(fā)蒙讀書之前,沈煥章先生就來到了郭家,郭沫若的大哥、二哥和五哥便與沈煥章的長子沈伯松從其受業(yè),郭沫若拜在沈煥章先生門下是后來的事情。
對于沈煥章,需要我們有一種仰視的目光,他一生博學,永遠保持著一個文化人精神的完美。在他很年輕時便考取了廩膳生員,相當于今天的財政供養(yǎng)人員,其獨特的教學方法給郭沫若以深刻的影響,后來郭沫若在他的著述中這樣寫道:“像他那樣忠于職守,能夠離開我見,能夠專以兒童為本的人,我平生之所見絕少?!?/p>
是的,沈煥章先生具有非常強大的內心能量,他以大自然為師,喜歡在教書的空閑帶學生去郊游,他指著“天邊路若霽”的峨眉山樹影,讓學生們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盡情抒發(fā)自己的感受,這對郭沫若浪漫主義的情懷不無啟迪。
作為老師,能夠讓學生的心火燃燒起來,就是一種魅力,沈煥章先生為郭沫若提供的精神上和心理上的幫助,清晰地刻印在我們的記憶中。我非常喜歡沈煥章先生的教學方式,尤其是對詩文習作的批改。郭沫若少年即顯詩人天賦,大渡河的翩翩帆影以及對岸的遠山寒樹,都會讓他詩情迸發(fā)。然而每當他呈上自己寫作的詩詞,沈煥章先生并不急于修改,而是將不當的字句圈出,并批上“圈處思之,勉力求之”讓郭沫若自己發(fā)現問題的所在,并盡力改正。
當時流行的這樣一句俗語,“不打不成人,打到做官人”。沈煥章先生教育學生十分嚴格,郭沫若自然也逃脫不了老師的三尺竹片,有人認為這是沈煥章先生的迂腐,而郭沫若卻不這樣認為,他在文章中寫著這樣的話:“他起初打過學生,但并不是出于惡意?!?/p>
其實在我看來更重要的是,沈煥章先生培養(yǎng)了郭沫若的挑戰(zhàn)精神,而這種培養(yǎng)需要老師的胸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氣魄,郭沫若求真的品質正是受了沈煥章先生的啟蒙和影響,正如郭沫若說,“這真是給我很大的啟發(fā),我的好議論的脾氣,好做翻案文章的脾氣,或者就是從這兒養(yǎng)成的罷?!?/p>
外來文化通過這條山路進入井研,進入黃缽,進入到沈煥章先生的心中,沈煥章見識之廣,視野之寬絕非常人所及,他從不限制郭沫若的興趣愛好,對于課外的閱讀,只要不損學生成長,他都給予鼓勵。有一次郭母發(fā)現郭沫若偷看《西廂記》,怕兒子變壞,而沈煥章卻不以為然,他不但沒有批評郭沫若反而指導郭沫若如何品讀書中的詩詞,讓郭沫若大為感動。
有關沈煥章先生的教學成就,何止郭沫若。郭沫若的大哥郭開文也考中秀才,沈煥章的長子郭伯松于1920年考入北平政法學堂,更在井研傳為佳話,在沈伯松離開井研北上求學之前,黃缽的鄉(xiāng)親為之擺了三天的流水席以示慶賀??上У氖牵涀屔驘ㄕ乱詾轵湴恋拈L子因路途偶遇風寒,后來病逝于北平,與沈伯松情同手足的郭開文親赴北平主辦沈伯松的喪事,并把他安排在北京西郊。
沈伯松的病故,對沈煥章的打擊很大,他晚年的日子更加難過,他辭去了牛華溪小學的工作重回沙灣開館辦學,對于老師晚年的處境,郭沫若的心中充滿了心痛,他在與兄弟的信中這樣寫到:“兄弟來信,說沈先生帶著二女一兄與孫子同居,沈先生怎么能兼顧這么多呢?既要教書、帶孫子,我想起都覺得淚涔涔的。”
后來,沈煥章先生去重慶執(zhí)教并病逝于重慶,郭沫若委托郭開文親自扶送靈柩回歸故鄉(xiāng),黃缽的鄉(xiāng)親排成十里長隊迎接沈煥章先生,所經之外,嗩吶嗚咽,鼓聲篷篷,他教育教過的學生失聲痛苦,郭開文還在沈煥章先生的墓地旁守墓三月。
沈煥章先生已離開我們多年了,面對那沒有墓碑的墳頭,只是多了歲月沉淀下的滄桑,叢生的雜草和厚厚的塵埃極易引人“流年似水”的感嘆,人生總是充滿沉重與殘酷的坎坷,但更增大了我們對沈煥章先生仰視的角度。當我們走下山來,回頭凝望沈煥章先生殘留的生活片斷,我想世上應該有一個永恒的公道所在,面對一束文化的光芒,懷念還在繼續(xù)著,想念他的不只是他的后人,還有井研的鄉(xiāng)親。
從此關山隔故情
一個詩人無論走多遠,無論客旅何處,但心中那份鄉(xiāng)情或者歸情,都要回到自己魂牽夢繞的家鄉(xiāng),這樣的心愿,也成為范成大傳達人生真善的載體。在他那浸透疼痛感的書寫中,讓我們一步一步地隨著他的詩篇,走向時間和歷史深處。
范成大,南宋詩人,生于江蘇蘇州。雖少年家貧,但他自幼飽讀詩書,28歲就中了進士,深受宋孝宗倚重。他的詩歌,是心靈的訴求,是人性自由的歌唱,直到今天,讀起來仍讓我們感到新鮮水靈,纏綿悱惻而又神情向往。
還原一段真實的歷史,我把目光定格在范成大入蜀客旅樂山的那段時間里。我們知道,范成大曾出任巴蜀地區(qū)封疆大吏,不僅政績卓著,而且留下了許多詩歌和文章,特別是他離開四川時寫作的《吳船錄》廣為后人稱道,同時也喚起了我的閱讀熱情。
是的,范成大入蜀后,一路有詩歌記其行蹤,然而,生活本身比想象更精彩。這使范成大的詩歌不僅具有文學價值,而且具有很高的文獻史料價值。他把四川獨特的民俗和自然風光,都記載在他的詩歌中。
翻閱《石湖居士詩集》,我們看到,范成大的詩,從江西派入手,后學習中、晚唐詩,繼承了白居易、王建、張籍等詩人新樂府的現實主義精神,終于自成一家。范成大的詩,風格平易淺顯、題材廣泛,清新嫵媚。特別是范成大在四川的兩組紀行詩,大量描寫了巴蜀的壯麗河山,構成了一幅優(yōu)美的山水圖畫,特別是峨眉山的秀美之景,呈獻出范成大獨特的詩歌風貌。
大峨兩山相對開,小峨迤邐中峨來。
三峨之秀甲天下,何須涉海尋蓬萊。
昔我登臨彩云表,獨騎白鶴招青鳥。
石龕石洞何參差,時遇仙人拾瑤草。
丹巖瀑布連天河,大鵬圖南不可過。
晝昏雷雨起林麓,夜深星斗棲巖阿。
四時青黛如彩繪,岷嶓蔡蒙實相對。
昔生三蘇草木枯,但愿再出三蘇輩。
這首詩歌描繪了峨眉山的秀麗的風光,以細膩的筆觸表達了詩人熱愛祖國山河的豪邁情懷。范成大由廣西移鎮(zhèn)四川,開始他在四川的士宦生涯,他所到之處,所觀之景,所見之物,所思之想在他的紀行詩中都有完整的匯載。
樂山,范成大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時間,他游覽九頂、凌云以及大佛,登臨萬景樓,認為“漢嘉登臨界山水之勝,既豪西州,而萬景所見,又甲于一郡?!庇捎谶@樣的美學思想,樂山的山山水水無不進入詩人的視野并納入筆端,從而使這些詩承載起范成大內化隱忍的性情及人格的力量。
范成大的詩,并不純粹去寫山寫水,而是把景和情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意境。作為一種幸福的尺度,寫作是為了作證,為歷史作證,為時間作證。范成大將他所見的名勝古跡和自然景觀形諸筆端,具有獨特的史料價值。
今天,我們穿越歷史的縱深,站在時間之外,以清澈的心思來思辯、梳理范成大在樂山的那段行程,我們看到詩人對樂山歷史文化以及詩歌的眷戀,同時也讓我們體驗到一種形而上的人生感悟。
有理由相信,范成大的書寫和啟示價值永遠不會過時。作為南宋中興四大詩人之一,范成大由宋孝宗任命而入蜀為官,進入成都府,盡管他在四川為官的時間大概只有兩年,但他描寫四川以及樂山風土之情、社會現實、宴飲酬唱的詩歌,讓我們看到一種大的氣象在他的筆下妖嬈地呈現,也為后人考證樂山的自然人文景觀的變遷提供了寶貴的材料,范成大在樂山寫下的《萬景樓》、《凌云九頂》可以作證。
冥鴻無伴鶴孤飛,回首塵籠一笑嬉。
八十四盤新拄杖,萬三千乘舊牙旗。
石梯碧滑云生後,木葉紅斑雪霽時。
說與同行莫惆悵,人間捷徑轉嶔巇。
研讀范成大的人生,我們發(fā)現,入蜀為官是范成大一生的重要經歷之一,盡管從入蜀到出蜀,只有兩年的時間,而且學界也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認識,但他在四川期間創(chuàng)作的詩歌,構成了詩人生命里無法擺脫的委婉清麗和峻拔之氣,只要細心閱讀《八十四盤》,我們看到,這首詩動人心弦、發(fā)人深省、飽含哲理,那種胸襟懷抱,那種思想境界,那種攀登精神,無不展現范成大輝煌的一生。
對范成大的熱愛由來已久,如何對范成大在蜀中的詩文創(chuàng)作進行深入的考察和研究,并從中讀出那種耐人尋思的味,這就需要以詩人所處的現實狀態(tài)出發(fā),去探錄詩人內心最隱密的地方。范成大在樂山,難免有一種思鄉(xiāng)的情懷,而這種濃厚的鄉(xiāng)土情懷,讓他產生一種歸隱的情緒,仿佛魂牽夢縈的西湖正在等待他的回歸,《將至吳中》可見他的故鄉(xiāng)的親近與眷戀。
這樣的感覺再一次占據我的心,并讓我從某句詩中讀出獨有的快感和痛苦,這種快感和痛苦,緣于范成大的生活歷練。范成大前期作品與秦觀相近,后期作品則近于蘇軾。范成大的作品在南宋末年即產生了顯著的影響,范成大的詩文的價值具有決定性的意義,直到今天,仍然閃現著詩性的價值和情感的光芒。
是的,范成大在四川為官僅有兩年的時間,但他熱愛著腳下的那片沃土,深深地眷戀著巴蜀大地的一草一木,并以此為驕傲。范成大對四川特別是樂山的山山水水,有一種敏感的警覺,而那種警覺捍衛(wèi)了宋詞的尊嚴,也還原了宋詞的莊嚴氣象和美學風貌。
重建宋詞的魅力和傳奇,融入詩人不一樣的情懷和感悟,這種藝術上的原創(chuàng)性,激活了我閱讀的興奮點,讓我在《吳船錄》那個可供我心靈棲息的渡口,做一次心靈的呼吸。范成大的詩體現了內化的自然美,清新質樸,雅俗共賞,感情真摯,活潑有味,詩中那濃厚的生活氣息,擁有直擊人心的強度和豐富人心的厚度,并讓自身獲得應有的重量。
驚鴻一瞥劍霜堂
劍霜堂是牛華溪行將消失的一處景觀,它如一部殘破的史詩,記錄著古鎮(zhèn)曾經的過往。作為獨具特色的古建筑,我們擁有它,就不會忘記牛華溪往日的燦爛與繁榮。我相信再美麗的未來,也比不上一個真實的現在。
當大哥打來電話,說因為商業(yè)開發(fā)的原因,劍霜堂馬上要拆除了,我的心里頓時涌起從未有過的遺憾與失望。為了給記憶留下最后的痕跡,我決定回一趟老家,看看劍霜堂最后的樣子,看看牛華溪最后的樣子,以便未來的人生有時間去留戀去珍惜它蒼老的容顏。
穿越歷史和人世的蒼茫,牛華溪自古店鋪林立,商家云集,鹽業(yè)的繁榮帶給牛華溪文化的興盛,關于劍霜堂美好的記憶以及它背后的故事至今還珍藏在人們的心里。很多東西一旦承載歷史、文化之后,它會變得更為厚重,也會變得更加滄桑。
當我匆匆趕回牛華溪,只見大哥面露悲色,似乎再也不愿回憶劍霜堂當年的一幕幕場景,而是顯出一種惶恐不安。我能理解大哥心中的難過。劍霜堂作為牛華溪鹽業(yè)文明的最后物證很快就要被拆除了,那一段歷史的脈絡也將無情的割斷,怎不讓一直生活在牛華溪的大哥悲憤。
面對一種衰敗甚至逝去的文化,總是很容易有一種歷史的滄桑感。四川的鹽場不少,但規(guī)模和數量都數犍樂鹽場為盛。牛華溪舊稱犍樂鹽場,鑿井制鹽始于秦代,但得以興盛是清朝乾隆時期,乾隆皇帝鼓勵民眾開井制鹽。牛華溪人先在紅巖子開井,繼向吳家山、浸水坳一帶延伸,乾隆九年,在牛華溪設鹽課司大使署,到了道光年間,該片區(qū)的井鹽產量居全國之冠,號稱“川省第一場”,所以有人說在道光以前,四川真正的鹽都在牛華溪。
每個人都有不同尋常的回憶,牛華溪的老人們對于這段歷史總是津津樂道,也讓我們看到了牛華溪燦爛的人文延綿,并與中華文化生生相依。那些曲折幽深的老街,那些溫曖寧靜的四合院才是他們真正的家。面對牛華溪鹽業(yè)文明最后的存在,劍霜堂便在人們的心中留下深深的印痕,更多的是心靈深處的親近和折服。
劍霜堂位于牛華溪震華山下,流花溪畔,是牛華溪鹽商和市民為記念四川鹽務局局長繆秋杰而出資修建,它傍溪而立,水波倒映,其風貌與自然山水相輝映,那古色古香的斗角飛檐,成為牛華溪人不可多得的好去處,對于牛華溪鹽業(yè)的繁榮,牛華溪人是感恩的,劍霜堂可以作證。
在這樣細節(jié)性的描述中還原繆秋杰的真相,文化與歷史正沿著時間軸深深的滲透牛華溪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繆秋杰,字劍霜,江蘇江陰人,1935年秋,作為鹽務管理行家調任四川。在川期間,他堅持“裕國、便民、惠商、恤灶”的宗旨,大力整治鹽務機關作風,嚴懲貪污腐敗,嚴格而扎實地抓好“場務、運務、銷務、稅務、緝務”五大鹽政管理,使四川各大鹽場風清正,也使牛華溪流金淌銀。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全國的海鹽產區(qū)先后落入敵手,供鹽緊缺,作為四川鹽業(yè)的主管,繆秋杰千方百計發(fā)展川鹽生產,并爭取共產黨的支持,通過地下黨和葉劍英取得聯系,用棉布換取解放區(qū)的花馬鹽,不但滿足了后方的軍需民食,對抗戰(zhàn)作出有益的貢獻,而且客觀上沖破了國民黨對陜甘寧邊區(qū)的經濟封鎖,譜寫出牛華溪燦爛而富有特色的歷史傳奇。
歷史文化最為樸實的傳承來自于口耳相傳,來自于水井門旁的一個傳說,相自于槐樹下的一個故事。牛華溪在清朝咸豐年間“川鹽濟楚”的時候就名振川、滇、黔、楚。鹽在過去,一直是國家命脈,民生大計,所以“食鹽脈,打井鹽,供民食”便成為人行處心積慮的大事,牛華溪因鹽而興,成為四川一大名鎮(zhèn)。
我常常都在想,其實一切物質的東西往往是最難以留住的,人們今天懷念的,并不是它外在的形體,而是其中承載的文化與歷史。查閱葉圣陶先生的《嘉滬通信》,我們可以看到,1939年初,在樂山武漢大學任教的葉圣陶先生寫給友人的一封信,“距樂山二三十里均為產鹽區(qū),聞鹽井之開掘與鹽汁之抽取,皆有可觀,緩日將一訪之,再以所見奉告。”后來葉圣陶先生到牛華溪這段史實,書上沒有記載,但聽牛華溪的老人說,葉圣陶先生到牛華后,聞訊郭沫若的親人和恩師沈煥章的不少后人在牛華溪,他還一一登門拜訪。
自西漢到清末,犍樂鹽場成為歷代朝廷財政賦稅的重要源地,深遠濃厚的鹽業(yè)文化讓牛華溪名振天下。1942年,由于物價飛漲,為了防止食鹽囤積居奇,國民黨政府設行“鹽專賣”制度,在牛華溪設置官鹽局。廖秋杰主政四川后,狠抓鹽業(yè)生產,采取“民制,官收,商運、商銷”政策,促進了鹽的產運和民食供應,也充裕了抗戰(zhàn)稅源。
每個人在面對自己未知的命運的時候,總會發(fā)現世界的生活都碎片化為個人的生活。1948年,繆秋杰在中共的幫助下,去香港并于第二年返回北京,任中央人民政府參事,直到1966年病逝,享年77歲。
現代文明帶來的急劇轉變打破了這種一脈相承,作為牛華溪鹽商紀念繆秋杰的標志性建筑,作為重要的制鹽工業(yè)遺產,劍霜堂很快就要拆除了,家園在何處,文化的傳承何以為繼,那份感傷與留戀,讓我感到城市越來越發(fā)達,人口越來越多,然而人與人之間卻變得疏離,越來越孤獨。
望著曾經滄海后即將灰飛煙滅的劍霜堂,感慨歲月流逝中的巨變,然而無論關于未來再周密的安排再完美的幻想,總是會被現實篡改,我曾經生活的古鎮(zhèn)牛華溪在我的記憶中變得越來越模糊了。啊,人類的建設在于破壞,然而商業(yè)大潮永遠無法遮蔽廖秋杰,他永遠在這個小鎮(zhèn)的角落里守著最原始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