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蘇珊·斯賓塞·溫德爾 布雷·威特/文 徐嘉/譯
余生的旅途
◎ [美]蘇珊·斯賓塞·溫德爾 布雷·威特/文 徐嘉/譯
如果你即將死去,你會做什么,會看什么,你會和誰一起度過自己的最后一年?
我知道我想旅行。對身患絕癥ALS(漸凍癥)的我來說,旅行一直有一種魔力,那是生命的本質(zhì)。我最好的朋友南?!ゑR斯·基納利讓我找準了目標。
九月下旬的一個午后,那天微風(fēng)習(xí)習(xí),我和南希站在西棕櫚灘的浮動船塢上,等候乘船來的朋友。
我在陸地上行走已經(jīng)有些困難了,微微搖晃的船塢讓我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連站著都很艱難。
這時,我凝視著天空、湖水,從閃耀的波濤中想到了極光。
于是,我們在加拿大選了個叫懷特霍斯的小鎮(zhèn)。我和南希把這次出游玩成了一次“大旅行”:我們先飛舊金山,再去溫哥華,把暖和天氣里穿的衣服留在賓館,等我們返程的時候再穿。從溫哥華坐飛機到懷特霍斯需要兩個半小時,幾乎是一路向北。
來到這兒的第二夜,天空如玻璃般清澈而平靜。我們兩個佛羅里達人和一個古巴人等待著,盯著漆黑的夜空,試圖一睹那亞寒帶的奇跡。
這時,地平線處有道光在樹叢后移動,我們屏住呼吸定睛看去,卻只看到一輛車。
“我想那應(yīng)該叫北極車燈光?!惫虐腿素S特開玩笑說。
幾個小時以后,我回到小木屋里,躺在燒得通紅的火爐邊。熟睡中,我被豐特的呼喊聲驚醒:“開始啦!開始啦!”我晃晃悠悠地走到空地上,南希大叫道:“快看!快看!看見沒?在那兒!”
在那兒,夜空中仰角約30°的地方有一條水平帶。天空的靈魂是綠的。
我們在懷特霍斯的最后一夜是一個星期五。那天,有十幾個到這里度周末的人加入了我們:一個中國家庭,一位在杰克·倫敦小說的感召下來此的日本服裝設(shè)計師,從多倫多來的、把看極光當(dāng)作遺愿清單之旅的一對夫婦。
我們沒問那對多倫多夫婦得了什么病,也沒跟任何人說我來這兒的原因。我和大家分享了我?guī)淼能幠嵩娋?,還喝了很多熱巧克力和熱茶。豐特試著拍紀念照,用長曝光鏡頭,這樣鏡頭在捕捉身后波狀起伏的極光時,我們可以完全站著不動。
當(dāng)然,前提是能看到極光。
此前一天,我就不再查看極光預(yù)報了,只因我知道那是我改變不了的。還擔(dān)心什么呢?該來的總會來的。我的心理醫(yī)生就是這樣建議我回答孩子們的。如果他們問我:“媽媽,你快死了嗎?”我會回答:“我不知道天意如何?!?/p>
不過,我希望會出現(xiàn)極光。我們一直等到凌晨三點,但是,天不遂人愿。那一夜,我們并沒有看到極光?!澳銜幵敢姷綐O光而沒有這些人、這段時光相陪嗎?”南希問?!安辉敢??!蔽一卮?。
接著,她提醒了我:“重要的是旅途本身,而不是目的地,是吧?”
“是的?!蔽艺f,“雖然有點兒迂腐,但確實是實話?!?/p>
她嘆了口氣,而我笑了。
“晚安,我美麗的朋友。”她親吻了一下我的臉頰。
(摘自《余生第一年》中信出版社 圖/伊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