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青
忘了從何時起,你的名字就一直霸占著我手機通訊錄首位,但我卻從未鼓起過勇氣撥一通長長的電話跟你噓寒問暖,以便打發(fā)思念。你是預言家,記得你說過:“現在你們痛恨我,等多年后你們就會感謝我?!碑敃r,包括我在內的許多同學都斬釘截鐵地拼命搖頭表示不會。如今,時光未遠,我便開始“不爭氣”地想念你。
五年級時,我向親民可人、管理寬松的班主任建議:嚴是愛,寬是害。結果一年后一語成讖遇到你。
初到校,聽學長學姐說,你在學校出了名地嚴格,人送外號“坦克”(威力兇猛,火力全開)。彼時,我還是個青澀懵懂的小毛孩兒,對即將到來的初中生活充滿期待,沒想到迎接我的是“苦日子”,并且才剛剛拉開帷幕。
背誦默寫就是個“下馬威”,寫錯一個字就罰抄一百遍。仍記得李白的《渡荊門送別》“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里的“荒”字,估計當時我腦子在糾結午飯要吃面還是飯來著,于是手賤多劃了一點。結果一百遍被我一個字擠著一個字地抄在一張紙上,我邊抄邊在心里罵你和作者李白千遍萬遍,以至于現在仍會背誦這首詩。
說實話,那時我真看不起以過多體力勞動來加固腦力記憶的笨辦法,甚至還懷疑你是不是情場失意然后把怨氣撒在我們身上。
幸好你的課不像你的人一樣嚴肅,四十分鐘的課堂總是洋溢著歡聲笑語。很長一段時間,你的課成了我整個星期的期待。我們所在的十班跟十二班是對手,學習、體育、衛(wèi)生各個方面都是比來比去的重要指標。很奇怪,你教的語文老是輸給十二班,而那班班主任教的數學卻總是難敵我們班。有次期末考,我們班各個科目大獲全勝,均名列年段第一,大滅彼班威風。
初三分班,我被分到了其他班。后來還留在你班里的同學給我留言說,“坦克班”早已不像之前那樣風風火火,過往的難熬時光一去不復返了。
在數學老師葬禮上,你迎著冷風抹淚,一改當年的嚴肅,再一絲不茍的人也有柔情的一面,何況你是個女人呢。那一刻我想,同學們當初再多的心生怨意也該往事隨風了吧?當時痛不欲生的點點滴滴也該一笑而過了吧?
親愛的“坦克”,在“坦克班”的兩年里,我有過怨言,現在回想起來也不過是懵懂年少的牢騷罷了。那兩年里,同學們一個個是如此團結,少被罰一個是一個,能拉一把是一把。 敲下這篇文章時,我才倏然想起同班兩年連個班群都沒有,于是火急火燎地弄了一個。坦克,你看,大家聊得不亦樂乎,連當初的書呆子學霸都一改班寶高冷風格加入我們的搶紅包大戰(zhàn)呢!
寫下這個文題時,我曾多次懷疑“親愛”二字跟“坦克”是多么不搭調。我們分別快五年了,記憶碎片早已無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拼圖了,不愉快或者不那么順心的回憶恐怕早就被同學們遺忘在時光深處,刻意挑出滿是歡樂的憶點溫暖著青蔥歲月,至少我是這樣的。
親愛的“坦克”,你現在過得還好嗎?你可知否我想你了?愿你幸福快樂,愿你遇上一幫懂事聽話愛學習不那么調皮搗蛋不跟你對著干的學弟學妹,如果沒有,就寬容饒恕、溫柔以待。我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里默默地祝福你:唯望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