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裊裊

Michael Bradley

每次見到你，威利·沃特金斯都會問同樣的問題，“你最近過得如何？”當然啦，他關心每個人的健康和幸福。但自從他在亞特蘭大開了家非常成功的殯儀館之后，他就有了另一個，咳咳，更職業(yè)的理由去關心這個問題了。

2013年11月1日，沃爾特·貝拉米同吉姆·華盛頓、杜威·麥克萊恩一道現身老鷹主場菲利普斯球館，觀看老鷹對猛龍的賽季揭幕戰(zhàn)。他們仨聚在一起看比賽當然是有淵源的，貝拉米在1970-74賽季為老鷹打球，華盛頓則在這里度過了1971-74賽季。麥克萊恩曾經是亞特蘭大獵鷹隊的線衛(wèi)，四天前他剛剛贏得了佐治亞州眾議院的一次特選。在那場比賽里，老鷹以102-95干掉了猛龍，比賽正進行時，持有老鷹季票的沃特金斯碰到了這哥仨，笑著和他們打了招呼。

同往常一樣，他說完后所有人都笑了，比賽繼續(xù)進行。當時沒有人會料到，華盛頓錯了。沒人會料到，第二天他們就用到了沃特金斯。嗯，至少他們中的貝拉米需要。在自家附近酒店健身的貝拉米，在健身途中意外去世，享年74歲。

“我驚呆了，”華盛頓說，“頭天我還跟他坐在一起看比賽，第二天海倫就打電話告訴我，他去世了?！?/p>

“晴天霹靂。”

貝拉米去世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的心臟罷工了，盡管他曾在華盛頓面前表現得一切都好?！昂髞砦也胖浪b了心臟起搏器，”華盛頓說，“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边@不能歸咎于他曾是個籃球運動員?？v觀他這一生，這位名人堂成員在五支不同的球隊拼搏了13載（第14個賽季打了一場比賽），職業(yè)生涯拿到了20000+分，14000+籃板。他被當時戰(zhàn)績糟糕的芝加哥包裝工——之后這支球隊更名為巴爾的摩子彈，也就是如今的奇才——選中后，就這樣闖入了聯盟，在新秀賽季當選年度最佳新秀，場均貢獻31.6分19.0籃板，貝拉米是當時聯盟最有天賦的大個子之一。這位身高2.11米的大個子既可以和后衛(wèi)拼速度，也能在禁區(qū)與比爾·拉塞爾抗衡。貝拉米是那種讓人難以捉摸的球員，頭一天晚上他的表現可以閃瞎眾人眼，第二天他又會打得讓人跳腳。

“如果他有威利斯·里德（名人堂中鋒）的那股韌勁，也許他本能成為史上最偉大的球員。”尼克斯傳奇后衛(wèi)沃爾特·弗雷澤這么評價他。

在貝拉米的字典里，你很難找到“動力”這倆字，他個性里的怪癖還包括喜歡用第三人稱和自己對話——他會在暫停時對著隊友們說，“沃爾特·貝拉米在籃下處于空位”——他幾乎每次在餐館里點完餐后又退回，而且球隊每到一個新城市，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沖向電話亭打電話。

“我們稱他為‘電話俠?！备ダ诐尚χf道。但貝拉米不只是一道有趣的謎題。他退役后的生活豐富多彩，他曾在全國有色人種協(xié)進會、城市聯盟還有亞特蘭大基督教青年會工作過。他還被任命為佐治亞州參議院的門禁官。作為朋友，他友善又有趣，他喜歡捉弄對方，讓對方誤以為他生氣了。

1961-62賽季的芝加哥包裝工并不是NBA歷史上最差勁的籃球隊。雖然他們在那個賽季僅取得了18勝，不過好歹也是聯盟史上球隊單賽季最少勝場數的兩倍，特別是在過去幾年的76人的“掩護”下，他們并沒有被納入歷史最差球隊的討論。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他們不爛。

他們非常爛。

貝拉米當然是例外。這位來自印第安納的新秀當賽季場均為包裝工砍下31.6分和19.0籃板，這個數據對任何人來說都很了不起，何況他還只是個初入聯盟的新秀。貝拉米的場均得分也許本可以創(chuàng)下聯盟數年里的最高值，但在1961-62賽季，有個叫威爾特的“怪物”不可思議地砍下了單賽季場均50.4分。沒錯，他在對陣可憐的尼克斯時得到了100分，但他還在另外14場得到了至少60分?？上Ю?，貝拉米。

關于貝拉米和張伯倫的初次見面，有個廣為流傳的小故事。身為新秀的他在跳球前伸著雙臂對張伯倫說，“哈嘍，張伯倫先生，我叫沃爾特·貝拉米。”威爾特對他不以為然，答道，“你好，沃爾特。你上半場別想投一次，我會把它們全都扇出去?！苯酉聛淼谋荣惱铮瑥埐畟愡B續(xù)封蓋了沃爾特9次。在下半場開始前，張伯倫讓步了?！昂昧?，沃爾特，現在你可以投籃了?！弊罱K，貝拉米得到了14分。威爾特在那場比賽里狂砍51分，率領他的費城以122-114的比分拿下了比賽。

在他的職業(yè)生涯初期，貝拉米連續(xù)四次入選了全明星，在此期間他所在的球隊換了三次名字：包裝工，芝加哥西風，巴爾的摩子彈。鮑比·萊昂納德因為在ABA和NBA執(zhí)教步行者而頗有聲望，他在貝拉米的頭四個賽季里做過他的隊友和教練。他記得在1963-64賽季的某場比賽里，貝拉米面對比爾·拉塞爾和他的凱爾特人拿到了45分，后者經常說貝拉米是他碰到的最難纏的對手之一。

“沃爾特的得分能力很強，”萊昂納德說，“他可以下快攻，而且速度不賴。他能投籃，也能在內線得分。他的運球也很不錯?！?/p>

貝拉米是個現代型大前鋒，當時聯盟里幾乎沒有這種球員。他在場上幾乎無所不能。弗雷澤表示，貝拉米是尼克斯“速度最快的人”。但因為貝拉米本可以表現得更好，所以他偶爾會引發(fā)隊友們的抱怨。萊昂納德記得有一次，他在圣路易斯沖著貝拉米發(fā)火了，因為貝拉米不夠努力。

“我們打球時都很賣力，”萊昂納德說，“他覺得只要他想，他就能說不打就不打。只要他愿意，他就能打出最佳表現?！?/p>

在貝拉米的第五個賽季剛打了8場比賽時，此時球隊已搬到巴爾的摩，他被交易到尼克斯，換來了吉姆·巴恩斯、約翰尼·格林和約翰尼·伊根——這三人的天賦都比不上貝拉米。1965年末，貝拉米到了紐約，球隊剛在一年多前選中了威利斯·里德。在效力尼克斯的第一個賽季，他如往常一樣貢獻良多（為球隊出戰(zhàn)72場比賽），場均23.2分16.0籃板。在接下來效力“哥譚”的兩個半賽季里，貝拉米依然有高效的產出，但他和里德卻水火不容。他們不僅會為位置展開競爭，而且互相看不順眼。里德一板一眼的打法與貝拉米的隨意格格不入，而且貝拉米占據球隊的首發(fā)中鋒位置也惹惱了里德，后者并不喜歡擔任大前鋒。

“威利斯和貝拉米討厭彼此，”弗雷澤說，“威利斯想打中鋒，而貝拉米會搶他的籃板。這種狀況太糟糕了?！备ダ诐审@嘆于貝拉米的天賦，對他的投射、掩護和速度激贊不已。他表示，當貝拉米持球突破籃下時，即便是NBA最好的大個子也難以防住他。但可惜的是，散漫的工作態(tài)度導致貝拉米無法躋身聯盟精英行列。如果你看中的是純天賦，那貝拉米在NBA難逢敵手。但如果你把實際情況考慮在內，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他可以打爆張伯倫和拉塞爾，之后又能讓（笨拙型大個子）湯姆·波爾溫克勒在他頭上拿到30分?！备ダ诐烧f。

弗雷澤欣賞貝拉米的“高雅品位”，而且表示和他一起外出總是充滿樂趣，但隨著尼克斯于上世紀60年代末開始在東部崛起，球隊必須要做出抉擇。紐約的管理層知道貝拉米和里德無法共存，至少無法共同為球隊奠定贏球文化。所以尼克斯將貝拉米和霍華德·科米夫斯交易到活塞，換來了前鋒戴夫·德布歇，這個交易使得里德能夠改打中鋒，并且穩(wěn)固了球隊的首發(fā)陣容——后衛(wèi)弗雷澤和迪克·巴奈特，前鋒德布歇和比爾·布拉德利，以及中鋒里德。第二個賽季，尼克斯贏得了總冠軍。

“威利斯是個極為出色的領袖，”弗雷澤說，“他在訓練中非?？炭?，在激發(fā)球隊的斗志方面，他可以說是貝拉米的反面。德布歇成為了球隊的最后一塊拼圖，冠軍之師就此成立?！?/p>

貝拉米在活塞度過了接近兩個賽季，之后活塞在1970年2月1日將他交易到老鷹，貝拉米職業(yè)生涯效力的最后一支球隊。老鷹在那個時候迎來了一段有趣的時光，他們在那年春天選中了傳奇射手皮特·馬拉維奇，再加上貝拉米、“蜜糖”盧·哈德森和沃爾特·哈扎德，球隊的進攻火力十足。1970-71賽季，老鷹場均得到114.0分，但場均失分也達到了聯盟第四差的115.8分。貝拉米依然可以搶下籃板（場均12.8個），但已經不再瘋狂取分（場均14.9分）。

“我們擁有盧·哈德森和皮特·馬拉維奇組成的后場，他們各自每場都要出手20次投籃，”華盛頓說，他在1971-72賽季初加盟老鷹，“其他人的出手機會就不多了?！?/p>

貝拉米在老鷹度過了四個多賽季，這是他在一支球隊效力最久的一次。他依然能從場上各個位置得分，他可能是聯盟里機動性最好的大個子，而且他還能通過一些數據無法體現的能力提升自己的價值。

和往常一樣，在打出高水準的賽場表現之余，貝拉米在場下依然有不少趣事。華盛頓回想起有一次，身高2.11米的貝拉米拒絕和球隊其他人一起登上飛機，因為“他不想讓其他人以為他是一名籃球運動員?！编?，當然，沒人會誤以為他是飛機駕駛員。當貝拉米外出就餐時，他也有不少怪癖。有一次，華盛頓和馬拉維奇坐在一家餐館里，這時貝拉米推門而入，坐了下來——坐在另一張餐桌旁?！捌ぬ卣f，‘看，不管他點什么，他都會退回去的?！比A盛頓說，“當然，他之后確實是這么做的?！?/p>

但貝拉米的這些行為都是無害的。是的，他本可以打得更刻苦，但他不喜歡這樣。他會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打球。而且他忠于自我——也是率先用第三人稱談論自己的運動員之一。

有一次，貝拉米不滿于裁判沒吹防守他的球員犯規(guī)。他一邊跑下球場，一邊為了讓裁判聽到而大聲喊道，“沃爾特·貝拉米從來都得不到哨子?！备鶕A盛頓的說法，當值裁判的回應也非常經典：“下一次你跟沃爾特·貝拉米說話的時候，你告訴他，如果他再不閉嘴，他會得到一次技術犯規(guī)?！?/p>

貝拉米可能并沒有收斂，不過他也沒被吹技術犯規(guī)。他只是繼續(xù)打球，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在他想要發(fā)揮的時候。

即便我們其他人可能并不滿足于此，但對于貝拉米來說，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