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擊野人山

李慕雪

第一場霜降下來以后，云南納西鷹獵文化節(jié)拉開了序幕，吸引了眾多國內(nèi)外的鷹獵愛好者。金達老爹因為兒子出事一病不起，由女兒鈴鐺代替他出席。石向南以記者身份很容易接近鈴鐺，這讓木雄風有些不舒服，卻又無可奈何。木雄風是和鈴鐺兄妹一起長大的，三個人感情很好。自從哥哥金鵬和他一起進山出了事，他和鈴鐺之間就有了隔閡。

這天活動剛結(jié)束，只見一個孩子跑過來說：“鈴鐺姐，有個采藥人在江心坡被金雕襲擊了！”鈴鐺的哥哥就是被那只金雕襲擊墜落山崖的，聽到這個消息，金鈴鐺恨不得立刻前往為哥哥報仇，石向南急忙跟了上去，木雄飛見狀打了個電話，隨后也緊緊跟了上去。

野人山位于云南與緬甸交界處，多是未經(jīng)開發(fā)的原始地帶。石向南三人一邊走，一邊尋覓金雕的蹤跡，峽谷里忽然傳來一聲鳴嚦，一只體型龐大的金雕飛掠而至，兩只利爪鉤子似的尖銳。石向南還沒反應過來，金鈴鐺已經(jīng)一振手臂，肩上的雌鷹展翅迎了上去。木雄飛的蒼鷹也隨之騰起，加入了戰(zhàn)斗。金雕生性兇猛好斗，很快兩人的鷹就一死一傷，沒有了戰(zhàn)斗力。清除了對手的金雕目標明確，越過木雄飛朝他和鈴鐺直撲過來?！靶⌒?！”鈴鐺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警告，石向南已經(jīng)被金雕寬大有力的翅膀扇得兩腳離地，身不由己向后倒仰過去。鈴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卻抵不過巨大的慣力，兩人一起墜向白霧彌漫的谷底。鈴鐺在下墜過程中抓到一根藤蔓，兩人像一對人肉果子似的掛在絕壁上。石向南慶幸自己早有準備，他蹬住一塊突出的巖石，取出登山鎬掛住自己，然后依次從背包里取出巖釘、動力繩、安全扣等，做了一個安全鎖鏈。固定住自己以后，石向南把另一只安全扣遞給金鈴鐺?！澳愕降资鞘裁慈?？沒有記者采訪會帶著這些東西吧？”金鈴鐺警惕地看著他?！拔业拇_不是記者，但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木雄飛才是想要我們命的人?！?/p>

石向南坦白自己是一名研究生，他的導師左教授被人挾持了。他懷疑不光左教授失蹤，就連金鵬的死也和木雄飛脫不了干系。鈴鐺感到震驚，權(quán)衡利弊，選擇和石向南先下到谷底。不料那只金雕又回來了，石向南急得額上青筋直跳，這時峽谷中傳來一聲響徹云霄的鷹嚦，一只黑羽巨鷹斜刺里直插過來，兩只粗壯鋒利的金爪猛地蹬住金雕，空中頓時碎羽四散。一雕一鷹頓時纏斗在一起。“是我鷹伯伯！”鈴鐺欣喜地說。兩人很快下到了谷底，隱進遮天蔽日的叢林。

石向南跟著金鈴鐺回到她家時，金達老爹正靠在床頭上抽煙，鞋子上卻沾著滑膩的青苔。石向南開門見山地說：“老爹稱病暗中調(diào)查，可見你也懷疑金鵬的死不是意外?！苯疬_老爹一怔，鈴鐺急忙介紹了石向南的情況。金達老爹聽了，說金鵬出事前跟他提過，懷疑有人從野人山走私。金達老爹當時并不以為然，石向南問：“如果攜帶走私物品的不是人，而是鷹呢？”“你這娃娃怎么知道的？”金達老爹一驚。他這些天暗中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木雄飛帶著馴鷹打獵，進山后就放飛蒼鷹，通常一個小時左右蒼鷹才飛回來，也不見抓著什么獵物，木雄飛收了鷹就回去了?！澳銈儜岩筛绺绨l(fā)現(xiàn)雄飛哥走私，被他殺了滅口？”金鈴鐺睜大眼睛問。“可是野人山橫跨五六百公里，蒼鷹一來一回怎么也得兩個小時。雄飛哥的鷹一個小時就折返，時間上就不對。再說鷹的性子傲，只認一個主子，誰熬下它就只聽誰的，走私這種事總得雙方進行吧？”“那些鷹已經(jīng)沒有自己的獨立意識了。”石向南說他一直跟著左教授進行電子科技在生物學領(lǐng)域運用的研究。半年前，左教授成功地在鴿子腦部安裝電子芯片，從而控制鴿子的行為。然而沒等申報專利，左教授就突然失蹤了。左教授失蹤那天曾經(jīng)發(fā)給石向南一段錄音，以對話分析，他被一伙人強行“聘請”了?！八蛯Ψ秸剹l件時故意提高聲音，我知道教授在給我提示，我從鷹著手，一直查到這里?！笔蚰锨榫w激動地說。

金達老爹聽完后，嘴角因痛楚而抽搐了幾下，鈴鐺驚得瞠目結(jié)舌。這時撲棱棱一陣聲響，屋門前好似一片黑云壓下，大黑回來了。鷹能在萬米高空發(fā)現(xiàn)獵物，除了視力好，還因為動物的尿液粘在青草葉片上會形成一種特殊的紫外光譜。鷹眼對這種光譜有超強的識別能力，金達老爹事先在大黑翅下藏了蘸有兔子尿的棉花團，兩者搏斗中，金雕身上難免沾上尿液。大黑咕咕幾聲，金達老爹面露喜色，說：“大黑找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了！”

石向南大喜，三人當即稍作準備，在大黑的帶領(lǐng)下深入野人山腹地，來到一處峽谷時，果然在大黑的帶領(lǐng)下找到一所樹屋。這時石向南急忙奔過去，發(fā)現(xiàn)樹屋里被困的正是左教授。教授激動不已，咱們趕快把教授救出來，這里怎么會沒人看守？一定有鬼！”金達老爹話沒落音，身后已經(jīng)傳來一聲槍響，隨之是重物墜地的悶響。大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已經(jīng)流了一攤血漬。“大黑，大黑！”鈴鐺撲上去，此時一群人已經(jīng)圍住了他們，木雄飛也在其中。“果然是你。”鈴鐺大聲質(zhì)問，“木雄飛，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木雄飛面無表情地說：“金鵬的事不是我做的，本來我已經(jīng)替他求了上頭，讓他入伙一起發(fā)財，可是他卻試圖把消息傳回局里。為了這件事，我都險些受到牽連?！薄澳拘埏w，現(xiàn)在可是送給你的立功機會，該怎么辦，不用我告訴你了吧？”為首的頭目冷笑著說。木雄飛一怔，今天是活著走不出去了。權(quán)衡之下，他舉起了槍。隨著一聲槍響，倒下的卻是木雄飛自己?！安辉S動，舉起手來！”這時一隊特警沖進來，一齊將槍對準了木雄飛一伙人。原來石向南早就報了警，拘捕了一眾走私成員，解救出被軟禁的左教授和數(shù)十只蒼鷹。這里正是走私團伙的中轉(zhuǎn)站，一旦這個環(huán)節(jié)被端掉，整個鏈條就土崩瓦解了。石向南臨走前，和金達老爹、鈴鐺一起去拜祭了金鵬。穿著警服的金鵬在小小照片里端凝含笑，他應當可以瞑目了。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16.2

（趙雷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