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
“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老去,《花火》也漸漸變成離家前書架上塵封的符號,那些感動過你的句子和讓你痛過的結(jié)局,都會隨著流水慢慢淌過山壁。那個時候的你不會再記得朵爺是誰了,也不會再記得偷偷埋在被窩里翻過的黑白頁曾經(jīng)盛過你的眼淚。你看,青春這東西,大家只會在忘卻后提起?!?/p>
——題記
寫這篇值班日志的兩天前,郵局小哥又將一大堆信簌簌地放在了前臺,我將寄給花火的調(diào)查表收集在一起,一封封拆開。
有時候我覺得奇妙的是,那些與你素昧平生的人,竟能真的憑一本雜志就連接在了一起。信上那些與你交談的語句,或失落,或歡欣,仿佛是某日交過的老友,從字里行間伸出手來,想要擁抱你。
我也收到過陌生、稚嫩的話,總是在看到一半的時候,思緒就飄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候我還是一個義憤填膺的熱血少年,還會在語文老師半信半疑的目光下,搬來所有的文稿,擺在辦公室的桌子上:“老師,這是我寫的?!奔沽汗P直,目光倔強。
我好像已經(jīng)過了熱血的年紀。
這樣描述不太準(zhǔn)確,但無從辯駁的是,尚且年輕的我,已經(jīng)毫無阻擋之意地向著蒼老狂奔而去。
刷微博的時候我看見曾經(jīng)的老師回復(fù)了我的評論,他說:現(xiàn)在像一個老人,沒有一點激情,這樣不好。
藝考的時候,我曾經(jīng)遠離家鄉(xiāng),來長沙求學(xué),那時候的我與其他藝術(shù)生一起拜在了這位老師的門下。
他是一位太難用言語去評判的人,離經(jīng)叛道不夠準(zhǔn)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確實是有些反叛的精神,他拍攝的紀錄片在大大小小的影展放映,有一個戀愛多年卻始終沒有結(jié)婚的女友,他會在下課的間隙給我們彈吉他,彈些那時候我們還聽不太懂的歌。
許多人崇拜他,我也是其中一個,那種說不清的崇拜在畢業(yè)時終于具象化。畢業(yè)的時候,他給我們每人發(fā)了一張問卷,其中有一個問題是:你以后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好像大家都不可避免地被問到過這個問題。
——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一個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人,一個養(yǎng)得活自己,也養(yǎng)得起夢想的人。
當(dāng)時的我分明已有正確答案的模板,卻在提筆時省去了那些長篇大論,只寫下簡單的一句:像你一樣,永遠熱愛著自己的熱愛的人。
永遠熱愛著自己的熱愛需要多大的勇氣?那些我從前不明白的答案,都隨著時間呼之欲出,眼看就要躍于紙上。
后來我看到一句話,即便是早已被網(wǎng)絡(luò)用到濫俗,我卻仍舊無法不感同身受的: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我有多少熱淚盈眶的機會?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手指摩挲著鉛字的時候,我好像找回了許多差點丟失的東西。
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老去。
是呀,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老去,小時候喜歡的玩具,長大以后卻不再提;從前好奇的那些問題,隨著時間流逝,就真的不再好奇了。
那個時候的你不會再記得朵爺是誰了,也不會再記得偷偷埋在被窩里翻過的黑白頁曾經(jīng)盛過你的眼淚。你看,青春這東西,大家只會在忘卻后提起。
可是我仍舊堅信——某天再收到你的書信,看你歡欣雀躍地對我提起舊事,我仍舊會再一次、再一次地淚盈于睫。
害怕時間嗎?不怕,讓時間陪我們把沿路感想活出答案,讓時間陪我們把彷徨寫出情節(jié)來。
然后,永遠做個脊梁筆直、目光倔強的小孩。
愛我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