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去世那天,牽涉晴轉(zhuǎn)陰的
下午。狗悄然蜷縮在墻角,風
帶著傾斜的天空在我頭頂上壓
下來,恍如樹木含秋,又黃了
一層,隨時能感受巨大的平靜。
相比之下,卡車的轟鳴聲不過
是沙塵儀式,很難說看見和看
不見之間有了關(guān)聯(lián)。但我清楚,
我的靈魂比我的身體容下了死,
那意味著一個人的衣物,擺脫
了陰影。2001年的轉(zhuǎn)生,有可
能不取決于新的選擇,假如很
多事物各有其命的話。否則我
愿意被事實說服,但事實是殘
酷的,以至于記憶被假象遮蔽。
我甚至不確定落葉的葬禮收攏
雨滴,典藏也僅限于青瓷碎裂。
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了,死亡
隔著江,帶來一個浮沉的深度,
茂密如夜色。點香不留一點痕
跡,還得照規(guī)矩守靈,類似孤
獨的注意力,使秋天成為另一
種可能,抖動每一條波浪。奶
奶走的時候,我在靈魂睜大了
瞳孔,命運的樹枝間掠過鳥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