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龍海
傅園慧的“洪荒之力”果然力道無窮,瞬間通過網(wǎng)絡(luò)走紅中外。不過,“洪荒”倒不是這位“網(wǎng)紅”的生造之詞,古人早有云: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昂椤弊值谋玖x就是指地球上早期因造山運動引發(fā)的洪水;“荒”的本義是草木的蒙昧。合起來說,“洪荒”特指遠古時代地球形成時,滿世界那種混沌、蒙昧的狀態(tài)。
在《地道風物 黔東南》中,我們可以看到:洪荒既是一種自然狀態(tài),也是一種文化力量,如窖藏多年的老酒,這種勁道只有品賞一二后才能體嘗得到。我去過貴州兩次,便深深地領(lǐng)教了這種充滿野辣的力量,至今都錐心刻骨。2007年在貴州待了半年,某日因水土不服抑或飲食不適,出現(xiàn)非常嚴重的上吐下瀉、發(fā)低燒的癥狀;2009年,再到貴州,臨行前,心有戚戚焉,沒想到,歷史果然重演。于是,便笑言:作為一個走南闖北多年,已走遍祖國大江南北的行者以及“吃貨”,自認練出了鐵一樣的腿和胃,適應(yīng)能力也較強,四處皆可為家,可是,在全國30多個省份,唯有貴州,給我的身心留下了慘痛的打擊,是跟我命理嚴重犯沖的一個省份,套用當下另一個流行詞來說:貴州有毒,讓我再也不敢輕易踏足。
我至今找不到當年究竟哪一道菜、哪一種吃食是罪魁禍首,讓我出現(xiàn)了搜腸刮肚般的強烈反應(yīng),拉得、燒得、吐得“走路打躥躥”,但是,當我打開《地道風物 黔東南》一書時,內(nèi)心仍然充滿了無限的驚喜和惆悵。我仿佛重又踏上那片神奇的土地,逡巡于山川、溪流、鼓樓、風雨橋、苗寨、溶洞、古村落間,領(lǐng)會蒼茫穹宇內(nèi)蘊爆發(fā)的那種蓬勃生長。
作為與黔地相鄰,同樣無辣不歡的湘人,我對貴州的地理、風俗、語言、飲食等并不陌生,甚至多有似曾相識之感,閱罷《地道風物 黔東南》,竟勾起我一絲隱隱的鄉(xiāng)愁。我還驚喜地發(fā)現(xiàn):在西漢時,黔東南就歸屬于我的家鄉(xiāng)所在的“武陵郡”;從黔東南清水江沿水東去的木排正好流經(jīng)奶奶家所住的沅水河。湘黔一家親的古歌竟然傳唱了千年有余!
楊萬里曾在《漢文帝有圣賢之風論》里寫道:“洪荒之世,人與禽之未別?!蔽覀兛梢钥吹?,在黔東南這一片仍然保有原生態(tài)的土地,人、山地、風俗習慣、文化等元素和諧共處,兼具蓬勃剛烈的兇蠻和“天人合一”的圓通氣質(zhì),這倒是對這套書系“地道風物”名謂的最好詮釋,哪里有原汁原味的生活,哪里就很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