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顏
“有時候友情真的很脆弱?!?/p>
小一趴在桌子上,用胳膊遮住紅紅的眼。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會好起來的?!?/p>
我在日記里寫:這是語走后的第30天,杳無音訊。
我不是一個喜歡寫日記的人,可是在語走的第二天愛上了這種記錄心情的方式。
高二分班她選了文卻沒有告訴我。那天晚上我站在她對面冷漠地看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到愧疚的情緒,可是沒有。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
她像往常那樣嘟了嘟嘴,很可愛。
“我喜歡文字,但是你不同,理科更適合呢。”
我沒有說話。確實,語一直都是個喜歡文學(xué)的人,一身書香氣息。而我,卻更喜歡埋頭計算那些枯燥乏味的數(shù)學(xué)題。
她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我打掉她的手。
“就算我說了也不能改變什么?!?/p>
我看著她,其實我是擔(dān)心她不要我了。我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總是害怕失去什么。從初中認識語到現(xiàn)在我的身邊除了她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我不知道她走了之后我的生活會不會一團糟。
她對我說再見。
我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墒俏也粫?,因為我不是煽情的人,眼淚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從來都是奢侈品。
其實她是留了號碼的,可是似乎雙方都在僵持,誰也沒有主動聯(lián)絡(luò)過對方。明明就是樓上樓下的距離,可是連見個面都困難。
小一是語走后的同桌,自然而然地很快走到了一起,但是還達不到閨蜜的程度。因為語在我心中始終占了一席之地。而且小一和許才是一對,可惜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開始冷戰(zhàn)。
“她不相信我,總覺得我在騙她。其實我只是對自己不自信??!”
月考的成績貼在墻上,小一好幾次排在了許前面。當(dāng)然這并不是原因,只是因為小一總是在許面前說她考得不好,可是成績出來的時候小一的成績卻意外的好。第一次小一覺得驚喜,許也會很真心地祝賀她。
可是后來好幾次都是這樣,許終于爆發(fā)了。許單方面地開始冷戰(zhàn),她對著別人有說有笑就是不理小一。
別人問,你們怎么了,平時很好啊。
小一說,我不知道啊。實際上委屈得已經(jīng)快哭了。
體育課的時候,我和小一坐在樹蔭下呆呆地看著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男生。
“那個男生打得真差勁?!蔽倚牟辉谘傻攸c評。
“瞎說,童童搶籃板很厲害好不好。”小一不同意。
我不說話了,我不懂,《灌籃高手》那么火的動漫我都沒看過,語一直說我太落伍了。
“唉,你說我要不要向許道歉???”沉默了一會,小一碰了碰我。
“又不是你的錯?!蔽曳藗€白眼,覺得許有些太過了。
小一沉吟了一會,“那你想不想語???”
“我才不想她,我很開心現(xiàn)在!”我嘴硬地不肯承認。
這回輪到小一翻白眼了,“鬼才信你,看你天天愁眉苦臉一副我被拋棄的怨婦樣!”我作勢要打她,她笑著跑開了,“我去食堂買水,你要不要去?”
我搖搖頭,又坐了一會站起身才發(fā)現(xiàn)許就站在我的身后,她說:“你不要離小一那么近。”
我轉(zhuǎn)頭看她,許鼓著臉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小孩子。
“你不是不理小一了嗎?”
許一時語塞,但還是死要面子地放出一句,“那是我的事,反正小一是我的!”
我被她的“表白”給肉麻到了,我搓了搓胳膊一身雞皮疙瘩。
買水回來的小一被許拉了過去,遠遠地我看見她們都皺著眉,聽不到她們說什么但是總覺得不像是很愉快的對話。
下課的時候,我特意繞去了語的班級,我站在窗口朝里面看沒有看到她。一個人問我找誰,我尷尬地笑笑走開了??墒窃谖姨_上樓梯的時候,我看到她挽了另一個女生有說有笑地回來。
我飛快地上了樓,像做賊一樣。有些難受,原來除了我,沒有人會傻傻地在原地等誰了。
晚上的時候我終于順著語的號碼打了過去沒有人接,我又發(fā)了短信,很長很長,可是到第二天早上都沒有人回我。
我想我和語的友情大概是要到盡頭了,我把日記本撕成了兩半扔進了垃圾桶,捂著臉想哭一通卻哭不出來。
語再次打過來是在兩天后。周末。
我還在睡覺,躺在床上語氣不善地接了電話,那頭說:“嘿,有沒有想我?”
聽著熟悉的嗓音頓時沒有了睡意,激動不過一秒我就冷靜下來,用著很平淡的語氣說:“沒有,我過得很好!”
“那天我看到你了,”語頓了頓,“小雅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咬著唇?jīng)]有說話。
其實友情和愛情一樣,容不下第三方??吹秸Z和別人走在一起我很難受,不喜歡。突然覺得我和許是一樣的,都自私地想把對方緊緊地拴在身邊。
“沒有了對方我們不能永遠只是一個人。小雅,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你一輩子,沒有我你也要走下去。”
我想起了小一紅著眼睛對我說,“許的身邊總是有很多人,但是我只有她一個啊。”
對啊,我又何嘗不是,除了語我還有誰?
電話那頭傳來車鳴聲,還有熟悉的叫賣聲,我有些不確定地瞪大了眼,問:“你在哪里?”
“你猜?”語輕輕地笑了起來,她似乎將手機離得小攤更近了,吆喝聲更加清晰地傳來。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連睡衣都沒有換,沖出家門。
語正掛斷電話將手機放進包里,抬頭就看見了我衣衫不整的樣子。
第40天。
她沖我張開手,“這四十天,你過得怎么樣?”
我慢慢走了過去,“很糟糕很糟糕,還有我很想你?!?/p>
她笑,梨窩微微漾起,似乎什么都沒有變。
“我們還是好朋友嗎?”我抱住她。
“初中三年到現(xiàn)在。你以為誰都像你那么沒心沒肺?”
“那你怎么不接我電話,也不回短信?”一想到這個就來氣,害我傷心了那么久。
語疑惑地看著我,“沒有啊?!?/p>
我不信,她掏出手機給我看,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摟住我肩膀笑出了淚,“你是不是記錯號碼了?”
我石化了一會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我們友誼的小船翻了!”
“那就再讓它翻上來?!?/p>
在學(xué)校我和語依舊很少見到面,但是周末的時候我們會穿一樣的衣服挽著手走遍大街小巷,互相訴說著各自班級的事情,然后笑得毫無形象。
“人總是會分開,為著我們不可妥協(xié)的前途,和所謂的明媚希望?!碑?dāng)語像背臺詞一樣念出這句話時,我不屑一顧。
她拉著我的手,很認真地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誰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我昂著頭像只驕傲的公雞,卻暗暗把語的手捏得更緊了。
小一和許也在那個周末和好如初,只是許依舊對我的介入抱有很大的不滿。我無所謂地笑笑,繼續(xù)死皮賴臉地夾在她們中間。
可是現(xiàn)在的我啊,就算一個人走也不會孤獨了。
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