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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歲花朝與舊暮

      2016-06-18 05:22:26啞樹
      螢火 2016年6期
      關(guān)鍵詞:白榆梅園評書

      啞樹

      創(chuàng)作感言:首先知道自己過了《螢火》真是開心到飛起,終于把柒溫柔給征服了哈哈哈。這篇文章的靈感來源是陳渠珍著的《艽野塵夢》,由于種種原因他帶軍進(jìn)藏誤入大沙漠,在這期間他的妻子是西原一直不離不棄地跟隨他,無論經(jīng)歷多少困難她說:“萬里從君,相期始終?!边@才動筆想要寫一份真摯、堅貞的愛情故事。

      她再也到不了他所在的艽野。

      曾有你的天氣,

      現(xiàn)在想起來,

      仿佛一場塵夢,一盞燈。

      楔子

      父親的頭七剛過,白榆就被繼母掃地出門。她提著一個東西少得可憐的小箱子搬出了家門。搬到新家安置好后她一個人卻感到空蕩蕩的,傍晚刺金色的陽光鋪滿了梨花街,她獨身晃蕩在街道上。

      白榆一出梨花街就看到東北角有個戴著圓帽,小眼睛的男人。他身著素色的長袍馬褂閑散地坐在一張木椅上,米白色的綢布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占卜”兩個字。白榆看他支的攤點無人光顧,三三兩兩的人經(jīng)過也不曾把注意力投過去。

      “小姐,要占卜嗎?”那個奇怪的男人用沙啞的聲音喊住她。

      白榆扭過頭看到的是一雙透過金絲圓鏡片泛著精光的眼睛,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不用了?!?/p>

      “在你走過來之前我已經(jīng)隨意幫你抽了一張牌——圣杯五代表的是一種悲傷痛苦的處境,同時,也預(yù)示著另類生活的開始。”他幾乎是用了然的姿態(tài)說出這句話的。

      白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他也絲毫不再意把一張塔羅牌遞給她:”去吧,它會給你答案?!?/p>

      父親的離世、繼母的排擠和家人的冷嘲熱諷,像是深海里的浮藻纏得她透不過氣,她下意識地想要逃避一回,試探性地接過了塔羅牌。

      不一會兒,她感覺自己卷進(jìn)了一股逆流中漸漸地消失了。

      part 01

      白榆回過神來,抬頭一看路旁的標(biāo)牌寫著“田子坊”,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男的穿著長袍,女的穿旗袍或?qū)W生裝,她才知道自己在上海,站在最繁榮的田子坊街道。

      “快快,評書開始了……”白榆看著眼前一大群人你推我搡地走進(jìn)了一家茶樓,她夾在中間險些被撞翻,她沒好氣地站穩(wěn)了腳步,決定跟過去瞧瞧。

      六層的復(fù)式茶樓里,白榆看見臺上的男人拿著折扇,宏亮的聲音響起:“三月的天氣,萬物復(fù)蘇,八百里秦川,綠柳成行,風(fēng)景如畫。這時順著大道來了一個人,身高八尺左右,溜肩膀,兩條大仙鶴腿,往臉上看面如紫羊肝,小眼睛,鷹鉤鼻……”

      “好……”臺下的人鼓著掌。

      他穿著素色長衫,一雙劍眉加之低沉的嗓音為他的評書加分。旁人邊鼓掌邊說:“傅公子的評書真是一日比一日精彩?!?/p>

      白榆聽著他的評書入了迷,傅公子灑脫俊逸,她開始為評書的白眉大俠叫好時,他含笑說:“本章回結(jié)束?!?/p>

      那位傅公子在眾人的抱怨中下了臺,他一邊抱歉一邊嘗試著離開茶樓,無奈眾人都急著聽下回的故事,都堵著不讓他走,在哀求和抱怨聲中,白榆清楚地聽到了長袍被撕的聲音。

      雖然她也記恨他吊著大家的胃口,但她不忍心傅公子受此摧殘,于是白榆把手卷成喇叭狀靠在嘴邊大喊:“張記家周年慶每人免費送兩斤桂花糕了!”

      傾刻間,人群全部沖出門外,連傅公子的隨從也跟著大軍跑去搶東西,只剩下他們兩人四目相對,兩人久久沒有移開眼神。

      “小姐,剛才謝謝你了,你叫什么名字?”還是他先回過神來,化解了尷尬。

      白榆粲然一笑:“沒事,我叫白榆?!?/p>

      “我叫傅燁白,張記家周年慶嗎?”

      “那個啊,我瞎掰的?!卑子軟_他眨了眨眼。

      傅燁白眉眼展開一笑,像棵常綠的青杉。白榆矯情地覺得此刻要有星光,都得黯然失色。

      “所以作為回報,你得把《白眉大俠》的下回講完?!卑子芾_一張椅子。

      白榆支著腦袋認(rèn)真地聽著傅燁白說評書,他的聲音似有穿透力將其帶入宋代的兵荒馬亂中。夜幕很快降臨,外面的天空像裹了一層透明的暗藍(lán)色的油紙。白榆眼前的茶添了一杯又一杯。

      “好了,這回講完了,過些日子你可以來聽下回?!备禑畎纵p輕啜了一口茶。

      “再見。”白榆回頭時還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看見傅燁白指腹輕輕摩挲著青花茶杯,低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part 02

      白榆剛踏出門就感覺一陣耳鳴,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嘀嘀的叫聲。等她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翻了翻床頭的日歷,公元1996年。

      日子一直過得很規(guī)律,上班、買菜、煮飯……直到有一天,她坐在搖椅里煩悶地把收音機關(guān)掉。這帶子里的評書讓人聽了昏昏欲睡,評書人的聲音像含了一把沙子無力而啞澀,不像傅燁白的……白榆在心里想著。

      娓娓道來的方式,有磁性的聲音,他溫潤的眼神……白榆直坐起來,把帶子往桌上一扔。愛是眼里有星光,心中住著小鹿,她承認(rèn)看到傅燁白的第一眼就怦然心動了。

      “我……我……想再回到民國?!卑子苘P躇了半天。

      金絲眼鏡男人對白榆的來訪未露意外之色,他泡了一杯普洱,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可以,但你只能去三年,而代價就是你回來以后得替我接管我的茶園和泡茶給我喝?!?/p>

      白榆當(dāng)下只想著傅燁白,一咬牙點頭同意了。

      “你帶著這張愚者牌去就可以了,等上面的顏色變成黑白就是你回來之時?!彼忉尩?。

      白榆接過牌用手摩挲著,她看著牌上的圖像是一個身穿華服的人奔向懸崖,然后她就微微花了眼,不一會兒就回到了民國。

      白榆特意穿上藍(lán)色襯衫和黑色褶裙回到田子坊,她一路打聽來到了傅燁白所住的梅園。

      傅燁白聽到小廝來報后,特地出大門來接她。

      “你這次是來聽下回故事嗎?”傅燁白語氣溫和。

      白榆答得十分干脆:“不是,我是來拜師的。”

      傅燁然領(lǐng)她進(jìn)了門,梅園很大,曲折的回廊與假山相映,傅燁白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泡茶,一叢清瘦的竹子顯得他朗月清風(fēng),氣質(zhì)沉穩(wěn)內(nèi)斂。

      “我記得民國抑或是從古至今都沒有女評書人吧?!备禑畎装雅莺玫牟柽f給她。

      “我從小跟父親聽評書,慢慢喜歡上了,而且現(xiàn)在是開放的年代,主張民主嘛?!卑子苷Z氣頓了頓,“家里出了點事,我也無依無靠,只想能有個討生活的工作?!?/p>

      “好,拜師的禮就不用行了,你以后住在這里跟著我好好學(xué)?!备禑畎卓此难凵穸嗔艘唤z憐惜。

      此后,幾乎六成上海人都知道梅園出了個眼神清明、聲聲珠璣的女評書人。眾人覺得新奇,紛紛擠破頭買票來梅園一觀,家底殷實的人就直接請他們來上海戲院說評書。

      傅燁白經(jīng)常帶著白榆一起上陣,也成了上海的一道風(fēng)景線。

      part 03

      有天沈家花重金請白榆來府上評書,小廝把禮金和旗袍呈上來時,一向溫和的傅燁白變了臉色,散發(fā)著寒氣:“把東西退下去,說我梅園不接!”

      小廝囁嚅道:“可……那是沈家……”

      白榆來梅園有些時日,也聽過沈家是第一批靠著興工商業(yè)發(fā)家的,之后他家的生意像枝蔓一樣盤入上海,加上與政府有些關(guān)系,在上海雄踞一方。

      白榆眼看傅燁白就要動怒急忙遣走了小廝,她端著一杯茶:“來,消消氣,這么多禮金為什么不去?”

      傅燁白早就聽過沈家公子片葉滿身沾,他接過來喝了一口:“不要去,沈家太危險。”

      “沒事,我會保護(hù)自己的,有錢干嗎不賺,我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卑子馨涯槣愡^去一臉討好,傅燁白看到她突然湊過來的臉,可以清晰地看見她耳朵后面的絨毛,年輕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氣傳來。

      傅燁白的心突突地跳起來,把茶杯往桌上一擱趁機拉開距離:“有事記得打電話。”

      沈川在之后的很多年都忘不了第一次見到白榆的場景:她蹲在地上整理東西,膝蓋上貼著小花,站起來才清楚地看到她穿著滾藍(lán)邊上面飛舞著金銀線秀的白洋紗旗袍,整個人曼麗又懶倦,美人如畫。

      “你好,想聽哪段評書?”白榆禮貌地問著。

      當(dāng)時的沈川只想著為難調(diào)戲她,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微向上挑起:“今天不想聽評書,來段《拾畫叫畫》?!?/p>

      白榆覺得這少爺真不好伺候,但還是忍氣吞聲道:“我不會唱戲,能換成評書嗎?你隨意點?!?/p>

      沈川正想說話時,突然接連沖進(jìn)了兩個女人,一個濃妝艷抹,一個清湯掛面,兩個人都沖過去抱著沈川。

      “少爺,這賤蹄子說你喜歡她,怎么可能?!睗夤媚镉檬趾莺莸仄怂难话?。

      另一個姑娘立刻梨花帶雨地哭起來:“我……少爺,你說過的?!?/p>

      沈川開始不耐煩,正想把她們兩個轟出去時,白榆卻在此時笑出了聲,她的眼睛里似有流波轉(zhuǎn)動:“沈公子,您這不是唱曲了嗎?”

      “我可不想白收你家的禮金,給你唱段評劇吧。”白榆一臉的鬼馬。

      “愛花的人,惜花護(hù)花把花養(yǎng),恨花的人罵花厭花把花傷;牡丹本是花中王,花中的君子壓群芳,百花相比無顏色,他偏說牡丹雖美花不香,玫瑰花開香又美,他又說玫瑰有刺扎得慌……”白榆臉上譏笑的表情十足,沈川這時尷尬起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放肆!”聲音宏亮無比。

      白榆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一陣狂風(fēng)襲來,啪的一聲她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臉迅速腫起,嘴角滲出血絲。

      雖是民國,眼前的老人依然留著長鞭穿長袍,銀發(fā)矍鑠,臉上嚴(yán)肅的表情不怒自威:“沈家豈是留你這個戲子撒野的?”

      “老張給我打梅園電話,你給我跪到傅燁白來?!?/p>

      梅園距沈家一個小時的車程,傅燁白接到電話后不到半刻鐘就趕來,他看到跪著的白榆,拿出藥酒輕輕給她上藥:“沒事了,你先回家?!?/p>

      白榆滿臉濕意,她攥住傅燁白的衣袖搖著頭:“對不起……我在這等你?!?/p>

      傅燁白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沒事,吩咐隨從把白榆送回梅園。

      傅燁白在第三天的晌午回來,一回來就閉門休息誰也不見。

      白榆大膽闖進(jìn)門去,卻看到他滿臉倦容,頭發(fā)散亂,就這么靠在硬木桌上睡著了。興是白榆離開時關(guān)門的聲音弄醒了他,傅燁白眼底黛青,他粗著嗓子說:“阿榆,臉還疼嗎?”

      “不疼。”她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門檻上。

      評書界后來傳開消息說傅燁白昨日在沈府為表歉意,應(yīng)著沈老爺?shù)囊笳讶倩氐摹稘M江紅》說完,據(jù)說他后來一句話都說不出,聲帶沒得到休息怕是出了問題,因為此事梅園至少要停業(yè)三個月。

      part 04

      白榆愧疚極了,整日泡在廚房里給傅燁白煎中藥和治嗓子的冰糖雪梨。

      “我又不是不能說書了,別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傅燁白打趣道,但嗓子還是沙啞無比。

      白榆低垂著頭十分愧疚,突然笑嘻嘻地說:“為表歉意,我?guī)愠鋈ド⑸⑿??!?/p>

      這個時節(jié)剛?cè)氪?,上海的郊外抽出一大片新綠,空氣中還冒著一絲寒氣,白榆蹦著走路來暖和身子,傅燁白跟在后頭啞然失笑道:“請問白小姐的貴庚是?”

      白榆聞言扭過頭來沖他燦爛一笑:“我是在暖和身子呢!你看,我一蹦,梨花就落下來,多美啊?!?/p>

      傅燁白知道她瞎編的,春風(fēng)拂過枝椏,片片梨花落入白榆的頭發(fā)上,他覺得白榆是一株枝蔓清晰的白樺,清新動人。

      他們來到郊外租了烏蓬船觀景,兩人坐在船頭聊天。須臾,船一陣搖晃,白榆因為穿著帶跟的圓頭小皮鞋一時沒站穩(wěn),跌入傅燁白的懷抱。

      一時間兩人如初識般移不開眼,白榆整個人被他圈在懷里,聞著他身上的青草味,她的臉上飄了兩朵可疑的紅云。

      “好巧,白小姐。”沈川坐在另一艘船上打招呼。

      其實也是恰巧遇見,他看到白榆落在傅燁白懷里一臉?gòu)尚撸X得這場景分外刺眼就出聲打斷了他們。

      傅燁白聞言迅速放開白榆,他淡然一笑:“沈公子好。”

      “你好,傅公子,白小姐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你觀賞春景呢?”沈川今天穿著白襯衫套著黑馬甲顯得他愈發(fā)挺拔帥氣。

      只可惜白榆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拒絕了。

      后些時日,沈川經(jīng)常往梅園送東西,今天是外地空運過來的車?yán)遄?,后天是法國的名貴郁金香,大抵要追求她的意思,白榆每次都要求下人退回。

      傅燁白沉聲說:“阿榆,你可以考慮一下他?!?/p>

      白榆正在庭院修剪雜草,聽到這話手下意識一抖連花枝都剪了大半?!澳鞘俏业氖虏挥媚愎??!彼跉馍驳卣f。

      “你不是說他很花心嗎?還把我往火坑里推。”白榆一臉的譏諷。

      傅燁白從旁邊摘下一片葉子吹了首悠揚的曲子,薄唇輕輕勾起:“因為他看你時是那種對愛人真摯的眼神?!?/p>

      “傅燁白,那你覺得我看向你是什么眼神?”白榆專注地看著他。

      刺眼光線下她看不清傅燁白的表情,只聽到他語氣淡漠地說:“乏了,我進(jìn)去睡一覺?!?/p>

      后來白榆賭氣般開始接受沈川的禮物并和他出去玩,每次沈川的汽車在梅園門口時,傅燁白在窗前看著她對著沈川梨渦淺笑,心里十分刺痛。

      沈川會帶她去聽?wèi)蚧蛘咄砩蠋タ绰短祀娪?,天氣熱時,沈川也會不顧禮節(jié)大街上和她一起吃芒果刨冰。

      可是這樣,白榆一絲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后來有人問過白榆愛上傅燁白是什么感覺,她說如果最后是他,那么晚點沒關(guān)系。

      因為她愿意等。

      part 05

      白榆骨子里是叛逆的,因為傅燁白對他還是不冷不熱的,她大晚上打扮了一翻就跑去上海最大的舞廳——百樂門。

      百樂門的人非富即貴大都認(rèn)白榆這位女評書人,白榆穿著掐絲曳地長裙?jié)M臉落寞地在喝酒。

      忽然有人起哄叫她來段評書,白榆倒也大大方方跑上舞臺,臺下烏泱泱的人紛紛叫好。

      白榆頭發(fā)綰起,紅唇微張,帶著股英氣,卷著舌說道:“西子湖畔草青青,虔情景仰武穆陵,河山破碎空余恨,國土淪亡倍傷情……”

      眾人激動地叫好,白榆眼看大家就要擠上來,就急急忙忙從后臺逃走了。

      她帶著一身的酒氣回家就是為了故意氣傅燁白的,結(jié)果在飯桌上看到了一位女人。一張鵝蛋臉下有雙明亮的眼睛,湖藍(lán)色長裙更是將她襯得膚白如脂。

      “你喝酒了。”傅燁白的眉毛皺成一個川字。

      “你好,我是燁白的青梅叫陸凝雪。”軟軟的聲音介紹道。

      白榆坐下感嘆是個好名字,她故意湊到傅燁白面前,假裝很親昵地問:“我身上的味道很重嗎?”

      陸凝雪急忙接腔:“當(dāng)初父親給我取這個名字,希望我一切福氣于時自來,無須爭搶。”

      她說完,眼神一直在傅燁白身上飄。白榆久久不說話,傅燁白用骨節(jié)分明的手推開她:“等下喝點解酒湯?!?/p>

      “凝雪,你多吃點菜?!?/p>

      晚飯過后,傅燁白送她出門,留下白榆一個人在家。 她喝解酒湯時,里面的姜可能太老了,辣得她睜不開眼,眼淚直往下流。

      白榆睡覺前跑去傅燁白房門前,她也不敲門,就站在門外說:“傅燁白,你喜歡她嗎?”

      白榆在門外站得腳都麻了,房間內(nèi)久久沒傳出聲來像是默認(rèn)。

      現(xiàn)在的我愛上你,連來路都看不清。

      part 06

      意外來得很突然,不知道哪個嫉恨他的人把傅燁白評過的書匿名發(fā)表在政治報紙上,洋洋灑灑地暗諷傅燁白極具煽動性,說他破壞友好的中日關(guān)系,因為傅燁白的評書都是關(guān)于愛國英雄或抗拒匈奴。

      日本人趁機打壓,借著走狗人的手關(guān)押了傅燁白,還封了梅園。審問中,傅燁白拒不認(rèn)罪,日本人也沒辦法,只能讓他巡街三天。

      白榆到處求人幫忙,只是大家都無能為力,就連沈川也愛莫能助。

      傅燁白戴著手銬在街上示眾了多久,白榆就跟了多久,傅燁白胡子青楂冒起,滿臉倦色,白榆在一旁不停地說:“我陪你?!?/p>

      “聽話,回去?!备禑畎椎纳ひ羯硢 ?/p>

      白榆發(fā)現(xiàn)傅燁白烏黑頭發(fā)里冒出一根銀發(fā),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來,堅持陪著他。

      結(jié)束巡街后,白榆寸步不離地跟著傅燁白,白榆足足跟了他三個小時傅燁白才肯搭理她,但表示的是厭惡:“你能不能別跟著我,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白榆毫不在意,一字一句地說:“傅燁白,我跟定你了?!?/p>

      “回去吧,回去找沈川,他能給你安穩(wěn)的生活?!备禑畎椎穆曇羟迩謇淅?。

      白榆聽后帶著哭腔說:“傅燁白,你給我聽好了,我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我只喜歡你。”

      時間靜默起來,傅燁白久久不說話,他盯著路邊的一株梨花看了很久,良久松了一口氣:“白榆……”

      傅燁白的話被白榆突然的吻吞沒,白榆吻著他的唇瓣,天空飄來雨絲,空氣中夾雜著清涼的甜味。

      白榆向沈川告別時,他眉頭皺得很厲害:“你瘋了!”

      白榆腳邊搭著一個小行李箱,她口氣淡然地說:“沒瘋。”

      “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可以照顧你的傅燁白了,你要跟著他去吃苦受累嗎?”

      白榆眼睛里聚了一片怒氣,她握著拳說:“他在哪兒我就在哪兒?!?/p>

      沈川點了一支煙抽得更兇,良久,他嘆了一口氣:“你打算跟他去哪兒?”

      “我和他商量了一下打算去香港避避,雖然火車班次少,但現(xiàn)在邊境管制不存在,就像申根公約國之間一樣,所以去那兒是最好的?!?/p>

      “照顧好自己,我會去香港那邊看你的?!鄙虼ǔ谅曊f。

      “好?!?/p>

      白榆和傅燁白簡單收拾行李后,披著暮色匆匆趕上最后一班去香港的火車,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顛簸終于來到了香港。

      香港的建筑十分密實,人聲沸雜,兩人幾經(jīng)周折在深水埗租了個小房子。因為在異地,傅燁白只能找個建筑工人的活,白榆則是每天早起去給小孩子們授課教二胡,兩個人日子倒也過得下去。

      傅燁白在他們來香港的第一年栽下了一棵梨樹,隨著日子慢慢安定下來,梨樹亦抽出新芽,長出枝蔓,開出花。

      第三年,白榆有天煮菜端飯時險些把碗打翻,傅燁白急忙問她怎么了,白榆則支支吾吾地說自己太累了沒休息好、傅燁白審視的眼光投過來,白榆急忙撒嬌讓他幫忙盛飯,這件事才暫時擱下。

      只是從那以后白榆經(jīng)常盯著某個點發(fā)呆,看向傅燁白的眼神多了一些欲言又止和茫然。

      白榆看報紙時聽說民國掀起了一股實業(yè)潮,腦子里不禁涌現(xiàn)起為傅燁白貼藥的場景,從肩膀延至腰背,全是深淺不一的傷痕,白天工作強度大,搬運的重物所致。

      傅燁白,你不該是這樣的,你該是那個面如冠玉,意氣風(fēng)發(fā)的說書人,做你愛做的事,而不是同我一起辛苦勞作,茍且偷安,而不是偷偷地說書。

      part 07

      白榆在知更鳥鳴時向他提出分手,傅燁白滿臉的不相信、錯愕、痛苦……

      “傅……”

      傅燁白痛苦地捂住頭:“阿榆,為什么?”

      “因為我受不了這種苦日子,我多久沒買化妝品買新衣服了,我每天拉二胡拉到手抽筋,做家務(wù)經(jīng)常直不起腰來,我跟了你這么久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沒有物質(zhì)的愛情根本撐不下去,你走吧?!?/p>

      傅燁白試圖抱住她:“阿榆,我會努力掙錢……”

      白榆一把甩開,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束花,言笑晏晏:“沈川來找我了,拿著我最愛的風(fēng)信子……”

      “阿榆,你不用騙我……”

      “傅燁白,你別在自欺欺人了,你要是想要我再回到你身邊,你就拿出點本事來?!卑子苣樕系谋梢氖置黠@。

      傅燁白眼神泛著寒星,他冷漠地打斷白榆:“原來是這樣,你等著,我以后一定比沈川有錢?!?/p>

      房間里留下了白榆一個人,風(fēng)信子花瓣上沾滿了她的淚水。

      時間推回昨天,沈川接到白榆來信時來看她。當(dāng)他來到香港最窮的深水埗區(qū),穿過密集矮小的石磚房,必須走過晾曬衣服直漏水的青石板,讓他覺得白榆過得并不好。

      沈川坐在逼仄的屋子里,室內(nèi)潮濕陰暗只有開燈才能看清對方,燈泡閃個不停,忽明忽暗地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沈川,幫我一個忙,我手里攢了一筆錢,你想盡一切辦法幫我把他送到國外的戲劇學(xué)院留學(xué)?!卑子艿恼Z氣帶了一絲懇求。

      白榆看沈川一臉豫色,嘆了一口氣:“我半夜經(jīng)常能聽到他刻意壓低說書的聲音,本該拿折扇的手卻長了老繭,我希望他變回那個鮮衣怒馬的傅燁白。”

      沈川嘆了一口氣:“小榆,我答應(yīng)你?!?/p>

      “值得嗎?”

      “值得?!卑子苓€是如當(dāng)初般堅定,只不過這時的語氣來了絲澀然和無奈。

      沈川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手指顫抖,幾次點火都沒點著,他索性扔掉:“當(dāng)初傅燁白把你推給我,一方面是因為他和陸凝雪有婚約,另一方面是在這亂世中他想給你找一個安穩(wěn)可靠的人,小榆你沒看錯人。”

      白榆幡然醒悟,她甚至想說她后悔這樣的決定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她跑出院子從井里打出一桶冷水直撲自己的臉,試圖用冷意恢復(fù)自己的冷靜。

      傅燁白,我這一生都只愛你這一人。

      白榆在家待了三個月,接到沈川的來信說傅燁白過幾日準(zhǔn)備出國。

      塔羅牌開始褪色,一刻鐘后,白榆就離開了這里。

      part 08

      白榆回到現(xiàn)代后,故作輕松地說:“好了,我可以替你接管茶園了?!?/p>

      “明明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為什么不半晌偷歡?”

      白榆把塔羅牌還給金絲眼鏡男人,她秀氣的臉上出現(xiàn)落寞:“因為我的手廢了,不想再拖累他?!?/p>

      她有次拉二胡時沒注意到直接被弦割傷了右手,手神經(jīng)因此受損干不得重活,到了后期連飯都端不穩(wěn)。

      眼鏡男人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出現(xiàn)一絲動容。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白榆想想這代價挺輕松的。

      金絲眼鏡男人陷入回憶中,他解釋道:“我太孤獨了,只是想能有個人可以經(jīng)常泡杯茶給我喝?!?/p>

      回來后的白榆拒絕參加任何活動,像個老僧般在家聽評書,隔著時空,也只能靠此來懷念了。

      一年后,有天白榆在家切芒果花,她的大拇指按著芒果,刀刃沿著象牙白的芒果核不知怎么向左偏,暗紅色的血源源冒出來,白榆心里一陣恐慌,直覺告訴她出了什么事。她急忙去梨花街,天空灰蒙蒙的,她笑著說:“給你泡了一杯梨花茶?!?/p>

      金絲眼鏡男人輕輕啜了一口,感覺甜與澀在口齒中彌漫:“又苦又甜?!?/p>

      “我想回去看他一眼,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很擔(dān)心他?!?/p>

      “你不能?!?/p>

      “為什么?我只是想回去看他過得好不好。”白榆苦苦哀求。

      “給你的那張愚者牌人物頭上戴著華麗的頭飾,肩上扛著手杖,映在眼中的是他的理想國,現(xiàn)實家說他是孤注一擲?!彼苯诱f破。

      白榆自嘲地笑笑:“孤注一擲也罷,我放不下心,讓我看一眼就好?!?/p>

      “罷了,一天后你就要回來?!?/p>

      白榆回到上海后心里一陣恐慌,她不在的時日上海如同沒了生氣一般,透著一股壓抑,她跑去見沈川。

      沈川十分吃驚,臉上一絲訝然:“小榆……”

      “他回國了嗎?我想見他……”

      沈川走過去按住她肩膀,他說:“小榆,對不起?!?/p>

      “一年前他出國發(fā)現(xiàn)真相后不肯離開,回到上海一直在等你,半年前日本與中國交戰(zhàn),三天后敵方日軍支撐不住,便想出詭計放火燒半個上海,傅燁白本能逃脫,但他后來為了回去拿一把二胡被房梁木砸中腦袋,葬身于火海中……”

      白榆驚恐地往后退了兩步,兩眼失去了焦距般,喃喃自語道:“他怎么能回去拿二胡……他怎么能……”

      沈川把白榆按在懷里,語氣溫柔地說:“白榆,哭出來會更好受點?!?/p>

      白榆沒有哭,她眼神倔強,咬著嘴唇一動也不動,嘴唇滲出血來也毫不在乎。

      part 09

      白榆來到傅燁白的墓前,她花費半天時間一個人在周邊種了一棵梨花樹,她用刀在樹上刻字,灰樹皮上呈現(xiàn)八個字: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她坐在墓前輕輕摸著傅燁白眉目清朗的照片,輕聲說:“燁白,這里種著我們的梨花樹,而我至死也不會忘記你?!?/p>

      沈川之前給了她一封信,說是傅燁白生前的遺物,她掏出來開始慢慢讀。

      信的內(nèi)容是:阿榆,當(dāng)初你逼我離開,回到上海后我卻每天都在想你。你真的是傻白榆,我是喜歡評書,但一直和你相守才是我的夢想。當(dāng)初凝雪那件事我一直沒向你解釋清楚。從小我就與她無話不說,那晚宴請她,我就是想跟她解除婚約。第一次見面,你在臺下眼神清亮,嘴角輕抿讓我心動不已。我最喜歡的時光不是和你在城郊的日子,因為在那里讓你受苦了。我最喜歡教你評書的日子,那時你每天早上端著一杯茶,一臉的認(rèn)真,聽我教你怎么背評書,你巧笑倩兮的樣子一直刻在我腦海里。那日與你出去踏春,當(dāng)時我忍住了沒敢說出來??粗婊淙肽愕募珙^,我想到了一段舊詞……

      白榆一字一頓地在傅燁白的墓碑前念著,眼淚落在宣紙上,字被淚水化開,暈成一個個黑點。

      輕舟又泊十里亭邊,

      船外風(fēng)鼓梨花,墜落發(fā)間。

      莞爾笑說只一剎,

      就已白首并肩。

      白榆回到梨花街的時候,隔壁音響店里放著一首感傷的曲子:“原諒走過的那些曲折,原來走過的都是真的……爭不過朝夕,又念舊往夕,偷走了青絲卻留不住一個你……”

      白榆淚如雨下,像是錯失了整個世界。

      她回去公司辭掉高薪工作,去一家電視臺應(yīng)聘電臺主持人。如當(dāng)初般,現(xiàn)代上海出了女評書人,白榆評書方式似在闡述老故事,嗓音夾著感傷,此后收聽率一路飆升。

      制作方開始試圖與她商談,要求評書內(nèi)容廣泛化,比如講些愛情故事的內(nèi)容,白榆一口回絕,堅持自己的風(fēng)格并說如果制作方接受不了,她寧愿辭職。

      閑暇時,她就去茶園修剪枝椏,采摘茶葉,風(fēng)干后保存。偶爾她泡出一杯醇香四溢的凍頂烏龍給金絲眼鏡男人,就會打趣說:“到最后剩我們兩個人孤獨作伴?!?/p>

      曾有個實習(xí)的小記者問她:“白老師,你為什么這么熱愛評書?是因為小時候耳濡目染嗎?”

      須臾,她眉眼中氤氧著懷念:“我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叫《這個殺手不太冷》,里面有句話‘我認(rèn)為最深沉的愛,莫過于你離開之后,我活成了你的樣子,我選擇說評書的方式來懷念心中的那個人?!?/p>

      盲目的蜻蜓愛上空心玻璃瓶,擱淺的藍(lán)鯨愛上了航行的白船,所有的不可能或遲疑都阻擋不了怦然心動,做過一場塵夢,愛過一個人,足矣。

      “那白老師還愛那個人嗎?”實習(xí)記者手里握著筆,怯怯地問。

      白榆看著窗外開得正繁盛的潔白梨花,笑著說:“最喜歡的一句話是‘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純白的感情永遠(yuǎn)讓人忘不了,我會一直愛著他?!?/p>

      既然我到了不你所在的艽野,我愿意活在有你的塵夢中。

      編輯:柒柒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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