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妍
1. 木葉凋零,微寒時節(jié)
今年的秋天似乎來得有些過早。
不過九十月的季節(jié),卻打上了寒冷的烙印。
正值上課時間的教學樓里,安靜異常。唯獨高三(9)班的門外,站著一位少年。他將手搭在教室的門把手上,遲疑了兩秒,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終于扭開了大門。
映入少年眼簾的第一幕是:老師停止講課后略微驚訝的神情。在同學們追逐而來的目光中,少年覺得有些緊張,手心滲了薄薄的汗,但他還是盡量裝出平靜的模樣,挺直了腰板。
“你是今天新轉(zhuǎn)學來的同學吧?”在開始的訝異之后,老師對他露出了然的微笑,“快進來啊,不要害怕?!?/p>
在老師的示意下,少年走進教室,站在講臺邊。他感到教室里所有的目光從分散的四周集合而來,最后在他的身上匯聚成一個焦點。
少年咽了一口唾沫,心臟怦怦跳動,如若打鼓。他轉(zhuǎn)過身,在尚未寫上板書的黑板中央,用力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好,我是今天轉(zhuǎn)學過來的殷如劍。”
短暫的安靜過后,低低的討論聲猶如潮水,灌入雙耳。
“他說他是殷如劍耶……”
“怎么又來一個殷如劍……”
“我沒看錯吧?居然是殷如劍……”
“三個字都一模一樣,不會錯……”
“嘻嘻,殷如劍……”
“殷如劍……”
“殷如劍……”
自己的名字如同無盡放大的魔咒,在殷如劍的耳邊揮之不去。
“安靜!安靜!”
老師提高音量,大吼兩聲,班級里像熄了火的一鍋沸水,迅速安靜下來。
“好了,殷同學,你就坐在窗戶邊最后一排的那個空位吧。”老師指著一個空座位對他說。
殷如劍點點頭。全班同學的視線粘在他身上,那些竊竊私語,在他的耳邊窸窸窣窣,宛如成群涌動的小小蠅蟲。
殷如劍的同桌是一個高大男生。殷如劍剛一坐下,他就湊過頭來:“你真叫殷如劍啊?”
殷如劍看看他的新同桌,又望望黑板。雖然老師已將他的名字擦去,但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粉筆痕跡,仔細看,不難辨認出他剛才用力寫下的名字。
名字沒有寫錯。他核對著自己的筆跡。
“殷如劍,這個名字很奇怪嗎?”他擰著眉,倍感困惑。
“嘿嘿。”新同桌神秘地咧出了一個笑,“下課我?guī)憧纯?,你就知道了?!?/p>
一節(jié)課很快過去,雖然殷如劍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琢磨自己的名字,但老師念他初來乍到,也不曾戳穿。
新同桌的名字,叫作佟冬。
伴隨下課鈴聲,殷如劍跟隨著他,走出教室。
他們沿著廊梯左拐右繞,從高三(9)班,到了高三(1)班。
“看!”
佟冬示意他看向教室內(nèi)。
下課時分,同學們都在班級里鬧翻了天,只有一個人穩(wěn)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在寫畫著什么。殷如劍記得這個座位,窗邊的最后一排,與他今天同樣的座位。
那個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抬起頭。有些過瘦的臉龐,黯淡的膚色,實在說不上能讓人產(chǎn)生好感,唯有那雙眼睛,宛如灼灼燃燒的煤炭,要直接將你看穿個洞。
“他也叫殷如劍?!?/p>
佟冬的聲音飄進他的耳朵里。
殷如劍。
他就是另一個殷如劍。
2. 郊外野田,甜蜜香氣
他聽說了同名少年的事情。
那天,班主任發(fā)下模擬志愿單。從前往后傳的A4紙,交遞著少年們的夢想與希望。
殷如劍寫好自己名字的時候,聽到了前排同學興奮的交談聲。
“聽說,他好像好幾天都不換衣服呢!”那是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女孩,捂著嘴,笑得正歡。
隨后,一個男生馬上附和她:“是啊,是啊,平常都不與人說話,招呼也不打一聲!”
“還有他的眼神,就像這樣。”女孩說完,把一雙眼睛瞪得奇大無比,“讓人超不舒服的。”
“哈哈哈,袁璃學的殷如劍一點都不像啦!”
大家笑成一團。
盡管知道對話中的主人公不是自己,聽到這樣的對話,殷如劍的心里,還是感到了不適。
他始終能夠記起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有小小的火苗,在其中熾烈燃燒。
殷如劍摸著自己寫在志愿單上的名字。高三(1)班的教室里,那個少年又將在自己的名字底下,書寫怎么樣的未來呢?
一場秋雨,一場寒。
發(fā)下志愿單沒多久,下了一場淋漓的大雨。第二天再來學校的時候,就需要穿上薄薄的毛衫了。
放學后,殷如劍并沒有走學校的正門,而是一拐,打算從后門回家。
學校的后門,總有著許多令學生著迷的東西。
珍珠奶茶、炸雞柳、五顏六色的新文具……兩三元的價格,卻能讓人樂上一整天。
殷如劍摸摸自己癟下去的肚子,饞蟲在發(fā)育階段的身體里蠢蠢欲動,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今天某個角落,聚集著格外多的人。
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角落里有一個散發(fā)著熱氣的粗陋鐵桶。
殷如劍使勁嗅了嗅,甜絲絲的,是食物幸福的味道。
“老板,給我一個烤紅薯!”
“我也要,我也要!”
“不要著急,慢慢來,都會有的?!?/p>
賣紅薯的男人樂呵呵的,他正值中年,卻有了花白的頭發(fā)與粗糙的雙手。
鐵桶邊,幾個率先買到紅薯的學生,開始了大快朵頤。
殷如劍看著吃得熱火朝天的同學,不住地咽口水,火速加入到長長的隊伍中。
“給你的,小心燙。”
賣紅薯的男人用鐵鉗夾起一個剛出爐的紅薯,放進油皮紙袋里,遞給了等待已久的殷如劍。
“謝謝!”
殷如劍捧著紅薯,紙袋的隔絕,依然不能阻擋紅薯的熱度,在稍感微涼的秋天里,手里就像捂住一個黃澄澄的太陽。
殷如劍繞開隊伍,打算找個人少的地方,享用他的美味。
然而,等他往人流反方向走了幾步,在鐵桶的不遠處,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那人坐在便攜式的板凳上,因為椅子太小,他的身體便蜷成一團,原本就瘦小的身體,在風中似乎馬上就會被吹走。
他膝上放著一本高三的模擬試題,正聚精會神地思考題目。
“他也叫殷如劍?!辟《脑捲诙吇厥?。
思考的少年似乎想到了解題方法,開心地抬起頭,沒想到,卻一眼撞進了另一道目光中。
眼里高興的神采,迅速被警惕取代,就好像年幼的野獸注意到踏入自己領(lǐng)地的外來者。
少年站了起來,一手夾著便攜板凳,一手夾著模擬習題,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越來越遠的背影,殷如劍的第一個反應,竟是拿著紅薯跟在他的后面。
“你干嗎跟著我?”
走了幾步,夾著習題的少年忽然回過頭。
“哇!”
殷如劍嚇了一跳,手上的袋子沒拿好,熱烘烘的紅薯從里面滾出來,“啪嚓”一聲,香消玉殞了。
兩個少年誰也沒預料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呆呆地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地上的紅薯尸體。
“對不起?!?/p>
少年黝黑的皮膚上泛起兩塊不明顯的紅暈。
殷如劍連忙擺擺手:“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是我沒拿好?!?/p>
“我?guī)湍阍倏疽粋€吧,你在這等等?!?/p>
少年說完,放下板凳和習題,往賣紅薯的鐵桶處跑去。
他們距離賣紅薯的鐵桶處,不過50米不到的距離。
殷如劍遠遠地看到,少年跟賣紅薯的男人說了幾句話,男人摸了摸他的頭,便給了他兩個大紅薯和一個打火機。
“我爸又給了我們兩個,走吧。”少年說道。
原來賣紅薯的大叔,是少年的父親。
市里的高中由于擴招,新校區(qū)放在了地廣人稀的郊外。
他們一路前行,從鋼鐵叢林步入廣袤田野,短短十幾分鐘,宛若一次神秘的時光穿梭。
直到抵達一塊秋收后的田地,少年才點點頭,露出滿意神色:“就這里吧?!?/p>
放下東西后,只見他挽好袖子,徒手在地上挖起坑來。
殷如劍驚得目瞪口呆。
少年回過頭,對他傻站著的行為似乎有些不滿:“不是要吃紅薯嗎?一起挖快一點。”
“哦哦,好的?!?/p>
殷如劍應了兩聲,雖說他并非十分怕臟,但對于空手刨泥這件事,還是有一定抵觸的。
所幸,少年的動作老練且迅速,他只扒拉幾下,就挖出幾塊泥,用泥塊砌起一個簡單小窯。
“把樹枝樹葉鋪在里面。”
少年毫不客氣地布置了下一步的任務(wù)。
他們將枯枝敗葉放進小窯。
少年吁出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
殷如劍看到,少年搭在打火機打火部位的手指,細瘦細瘦的,指甲的縫隙里填著黑紅色的泥土。
“嚓?!被鹈缭趦蓚€少年間亮了起來。
“街邊的烤紅薯,都是隨便撿個油桶子開了口,爐膛里放兩層鐵箅,然后用煤爐在下面烘烤而已。”少年說著,一臉興奮,“今天讓你嘗嘗什么才叫作好吃的煨紅薯!”
這是殷如劍第一次看見這個同名少年露出類似于開心的表情。
在同學的口中,他一直都是孤僻的、古怪的、被大家排斥的。
原來,他也會露出跟大家一樣的表情啊……
木葉燃燒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泥塊燒得通紅了,少年將兩個生紅薯扔進窯里,把窯弄塌。
殷如劍看著,很是懷疑,這樣真能把紅薯弄熟?等到勾人的香氣四溢,他的心情,便迫不及待起來了。
“好了嗎?好了嗎?”
殷如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差不多了吧?!?/p>
殷如劍和少年用樹枝將泥塊翻開,將紅薯從灰燼中撥出來。晾了一陣后,不顧燙手,他們各自將紅薯一掰兩段,大吹兩口氣,直接張嘴咬下一塊金黃的內(nèi)瓤。
紅薯甜蜜的氣息撲了滿鼻,細細品味,還可以嘗出一分草木煙熏的香氣。
誰又能想到,烏黑的外皮下,有著這樣不同尋常的內(nèi)心。
3. 黑字白底,陰晴圓缺
殷如劍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有碰到過同名少年了。
很奇怪,明明都在同一年級里,卻仿佛步入了兩條毫不相交的平行線。
“那個模擬志愿單你填好了嗎?”佟冬愁眉苦臉地對他說。
他們在上物理課,因為今天的主要內(nèi)容是做實驗,簡單聊會天,不被老師發(fā)現(xiàn),也是可以的。
佟冬唉聲嘆氣,看樣子,他是毫無進展了。
殷如劍想起還躺在書包里的A4紙,除了填寫了名字以外,仍是一片空白。
實際上,關(guān)于未來,他并非一無所知。
爸爸媽媽、老師同學告訴他要上A大或者B大。
只有進入這兩所大學之一,將來才有前途。
然而,他人言說的目標,真的就是自己的未來嗎?
實驗課在緊張的高三中,總是特別快樂。做完實驗,老師便提早下了課。
殷如劍告別同學,準備繞過操場,去學校的小賣部買些點心吃。冬天來得太快,每天在飯點前,他就餓得不行。
在操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竟發(fā)現(xiàn)了那個同名少年。
少年孤零零地坐在石凳上,膝上平鋪著一張紙,拿著筆,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他走過去,少年寫得專注,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
“你怎么不跟他們?nèi)ネ姘???/p>
殷如劍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少年嚇了一跳。
少年馬上將紙張對折,放在一邊。
盡管他的動作是如此迅速,殷如劍還是看見了上面的內(nèi)容。
是那張模擬志愿單,在第一志愿下,F(xiàn)農(nóng)業(yè)大學的名字,只差幾筆就能勾勒完畢。
“你來這里做什么?”
少年的臉上帶著窘迫,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善。
殷如劍索性坐在旁邊,指了指那張被放到一邊的紙張:“你想讀農(nóng)業(yè)大學?”
少年臉上泛起紅暈:“怎么,你也要嘲笑我嗎?”
殷如劍搖搖頭,在這所重點高中里,農(nóng)業(yè)大學的確不會是學生的第一選擇,但他也并不覺得這個選擇有多么可笑。
他想起了那天烤紅薯時少年興奮的神情,想起了那雙明亮的眼睛。
“真羨慕你啊,”殷如劍緩緩吐出一口氣,“我還什么都沒有填呢。”
少年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驚訝地看了殷如劍一眼:“怎么可能?你將來難道都沒有想要做的事情嗎?”
他的疑惑理直氣壯,簡直讓殷如劍懷疑,自己沒填好志愿,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殷如劍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反問:“你為什么想去農(nóng)業(yè)大學?”
聽到他的問題,少年反倒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不似平常沉默孤僻的模樣,看上去就是一個未經(jīng)世事、天真無憂的孩子。
“我想成為農(nóng)學家,改良我們家的紅薯田,讓大家都吃上最好吃的紅薯。”
少年說得很認真,仿佛說出一句虔誠的誓言。
殷如劍幾乎可以想象,他的同齡人聽到這句話,會發(fā)出怎樣的哈哈大笑!
在寒冷的風中,殷如劍微微瞇起雙眼,變得狹窄的視線里只有無限延伸的藍天,那么高,那么遠,都是自己從未看過的風景,從未探知的世界。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明確知道我真正想做的事情,那該有多好……”
殷如劍的聲音飄散在風中。
不知道什么時候,旁邊半折的A4紙被吹開了,殷如劍的名字下,是那尚未完成的夢想。
4. 此年彼月,未來未至
學習,測試,改正,鞏固,再度開始學習……
緊張的高三生涯,讓時間過得很快很快。
殷如劍有天聽到袁璃那群女生在討論正紅的流行電視劇。
“好慘啊,女主最后居然得癌癥死了,嗚嗚嗚……”
袁璃想起了什么,紅了眼眶。女生們唉聲嘆氣,一邊可憐去世的主角,一邊怒罵無腦的編劇。
殷如劍當然沒有看過這部劇。但從她們的口中,也可推斷出一二:敢于追夢的女主角,克服重重困難,收獲了事業(yè)與愛情,這位現(xiàn)代版的灰姑娘,竟在最后身患癌癥,孤獨辭世。
殷如劍聽著女生們的熱烈討論,不免有些感慨。
原來,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
今年的冬天,冷得要凍掉手指。伴隨著大型模擬考的結(jié)束,這學期畫下了完美的句點。
考試后,放假前,是講評試卷的時間。當然,學期結(jié)束時,也是模擬志愿單最后的遞交期限。
“哎,你知道嗎?”
佟冬將他那張剛好及格的試卷豎起來,在試卷的掩護下,擠眉弄眼,佯作神秘。
殷如劍本不想在課堂上搭理他,最后卻被佟冬逗笑了:“怎么了?”
“嘿嘿,我們年級又恢復到只有一個殷如劍的時代咯!”
“一個殷如劍?什么意思?”
殷如劍皺起眉,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佟冬成功地引起了殷如劍的關(guān)注,十分高興,他為唯一的聽眾清了清嗓子:“高三(1)班的殷如劍退學啦!”
殷如劍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不是說要去F農(nóng)業(yè)大學嗎?
只剩下短短一個學期,為什么會退學?
殷如劍甩甩頭,將繁雜的猜測甩出腦袋。
他很難想象,擁有那樣眼神的人,竟會輕言放棄。如果他都能夠放棄,自己尚未明晰的未來,又在哪里呢……
關(guān)于同名少年的退學,殷如劍聽說了各種傳言。
假期前最后一日,班主任催殷如劍快些交上模擬志愿單。
單薄的紙頁,僅僅是模擬的答案。但此刻于殷如劍,上面卻承載了太多的重量。
班主任搖搖頭,把殷如劍當成了一匹拉不回頭的蠢驢。
放學后,殷如劍繞開同學,從后門走上回家的路。
假期將至,后門的攤販少了大半,開始顯得冷清了。
正當殷如劍準備離開時,一個單薄的身影卻撞入了眼簾。
殷如劍感受到,那刻自己瞳孔一縮,心臟猛烈地跳動。
“殷如劍!”他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遠處的少年回過頭來,大大的眼睛里,寫滿驚訝的神色。
殷如劍三步化作兩步,跑到少年身邊。面對面站立,想問的千言萬語,此刻卻全部歸于沉默。
寒風瑟瑟,竟是少年先開啟了話端。
“我爸爸病了,家里沒錢,我要照顧我爸爸,不參加高考了?!?/p>
他說得又平又穩(wěn),盡管竭力掩飾,殷如劍還是察覺到他語氣中的憂傷。
原來,不是他主動放棄的……
殷如劍松了一口氣。但這樣的答案,是如此的無奈與沉重!
“我……”殷如劍語塞,不知從哪里安慰起。
少年似乎看出了他的手足無措,反倒笑了:“沒關(guān)系,不用安慰我。世界上有很多很難的事,別人都能一一挨過,為什么我不能!我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的!”
少年從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得四方的紙頁,遞給殷如劍。
殷如劍將其展開,那張模擬志愿單,與他同樣的姓名下,已經(jīng)工工整整地填好了F農(nóng)業(yè)大學的字樣。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到自己的未來,殷如劍?!鄙倌暾f。
殷如劍又想起第一次跟佟冬偷看少年的時候,偌大的教室,嘰嘰喳喳的嘈雜人群,只有他一雙灼灼的眼眸,是劍,是光,是對泅渡到未來的憧憬與渴求。
“我會的。” 殷如劍聽到自己的聲音,猶如一?;鹦菈嬋肷n茫草原。
這個凜冬,兩位殷如劍都沒能準時交上他們的志愿單。
殘缺的遺憾,正如同生活本身不可預測的真諦。
然而,縱使時間與境遇改變,黑暗會逝去,春天也終將造訪。
人們永遠無法掌控未來,卻始終擁有身心如一的權(quán)利。
不再荒蕪的靈魂,會驅(qū)使夢想永遠走在即將到來的路上。
圖·三腳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