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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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語語音經驗對語音意識的影響
陳素梅
[摘要]既往研究通過比較雙語者和單語者的語音意識來考察語音經驗的雙語效應,但這樣的被試間比較對于單雙語者在個體和社會層面的差異只能實現有限控制。本研究采用被試內設計,比較閩南語—普通話兒童在三種語音組合上的表現(方言和普通話共有、普通話特有和既非方言也非普通話),考察首音和韻腳意識。結果表明,兩種語音系統(tǒng)經驗能有效促進兒童語音意識發(fā)展,并且這種促進作用呈動態(tài)變化。
[關鍵詞]雙語經驗;語音意識;閩南語;普通話
一、引言
語音意識指的是對語音單元的區(qū)分、辨別和操控。語音意識萌發(fā)于學前,能有效預測兒童入學后的閱讀發(fā)展,并且隨著兒童閱讀經驗的積累而得到進一步提升。語音意識與閱讀之間的這種相互促進是語音意識發(fā)展研究備受關注的主要原因。世界范圍雙語人群的普遍存在也使雙語語音意識研究同樣引人矚目,尤其是雙語者是否比單語者具備更強的語音意識,從而在閱讀方面發(fā)展得更好這樣的研究問題。
在雙語者語音意識研究領域,有關雙語經驗是否對語音意識有促進作用這一問題,一直存在爭議。主流觀點認為,雙語經驗比單語經驗更能促進語音意識的形成和發(fā)展[1-3];非主流的觀點認為,雙語經驗不但不會帶來優(yōu)勢,而且會形成劣勢[4-6]。近幾年,針對這一爭議研究者們進行了不少研究,普遍的觀點認為,造成這種不一致結論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兩種語言各自的語音結構不同;二是雙語者的個體閱讀訓練差異;三是測量本身。
就語音結構而言,兩種語言的語音、正字法結構相似,才可能出現雙語語音意識的促進效應;而語音和正字法結構不一致的兩種語言之雙語者,則不會產生語音意識上的優(yōu)勢。Bialystok等比較了英語—西班牙語雙語者、英語—漢語雙語者和英語單語者的語音意識。英語—西班牙語使用的是拼音文字,在語音和正字法結構上相似;而漢語使用的是語素文字,與英語在語音結構分布和形音對應規(guī)則上都相差較大。實驗結果顯示,與英語單語者相比,英語—西班牙語雙語者的語音意識更強,而英語—漢語雙語者沒有表現出雙語優(yōu)勢。[7]Patihis等比較了成人英語單語者、西班牙語—英語雙語者、亞美尼亞語-英語雙語者和三語者感知判斷韓語塞輔音的能力。這些被試之前未曾接觸韓語,而亞美尼亞語與韓語在語音分布上比較相近。他們發(fā)現會講亞美尼亞語的雙語者和三語者音位意識最強,而西班牙語雙語者和英語單語者之間的音位意識沒有差異。[8]
個體閱讀經驗指雙語者的文字經驗。兩種語言的形音匹配訓練,使雙語者對語音結構的分析具有更加豐富的認識,從而表現出更靈活和精確的語音操控能力。Kang通過比較韓語—英語雙語兒童與韓語單語兒童的語音意識,認為單語兒童相對于雙語兒童在語音意識上的劣勢,主要是由于韓語課程、教材中沒有語音意識的相關教學內容。[9]國內對漢語—英語雙語兒童的研究發(fā)現,兒童拼音能力的強與弱,與其漢語和英語語音意識均呈正相關,拼音能力越強,語音意識越好。[10]任萍等跟蹤研究幼兒園大班兒童的語音意識發(fā)展情況,發(fā)現拼音學習有效促進了幼兒的首音、韻腳意識。[11]
語音意識的測量分任務和被試兩方面。經過近半個世紀的研究,一方面,雖然在個別維度上有所爭議,但多數觀點認為:語音意識包含音節(jié)、首音和韻腳、音位意識三個層面的成分,以特定語音單元感知(辨別判斷)和操控(切分、組合、刪除等)為測量實現手段。兒童語音意識從較大語音單元(音節(jié))開始萌發(fā),隨著語言經驗的積累逐漸細化,發(fā)展出對較小語音單元(首音、韻腳、音位)的感知和區(qū)分能力。[12]語音意識測量要遵循兒童認知和記憶發(fā)展規(guī)律。雙語語音意識研究更應考慮測量任務本身的敏感性,從兩種語音系統(tǒng)中選什么樣的實驗材料,可能直接影響測量結果。Hu在考察漢語拼音學習經驗對成人雙語者漢語語音意識的影響時,將韻腳意識測量中的韻母分成英漢共有和漢語特有兩種,結果發(fā)現,有漢語拼音經驗的英語雙語者比沒有拼音經驗的雙語者,在漢語特有韻母奇異判斷上明顯表現更佳。[13]
另一方面,語音意識的雙語效應,常常是通過比較雙語者與單語者在語音意識任務的不同表現得出的,兩類被試的匹配往往是測量必須考慮的。理想的匹配要求雙語者與單語者僅在語言層面上是使用一種還是兩種語言這一維度有差異,而在個體(智力、性別、年齡等)和社會(如家庭背景、教育環(huán)境)層面沒有差異。這樣的匹配幾乎不可能實現,因為語言本身就是一種社會現象,雙語社會環(huán)境與雙語使用息息相關。[14]100-108通常雙語研究都盡量控制個體和可能相關的語言因素(如詞匯、閱讀水平等)以期實現對雙語和單語被試進行最大限度的匹配,但語言水平的測量本身也值得商榷。以常用的PPVT (the Peabody Picture Vocabulary Test)詞匯測量為例,它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個體詞匯量,雙語兒童的詞匯水平完全有可能因雙語使用場合與頻度的變化而與單語兒童不同,換句話說,一個雙語兒童PPVT得分不高,并不意味著他的詞匯量少;而他與某一PPVT得分相近的單語兒童在語言水平上完全可能不同,至少對于同一特定意義單元,他掌握兩種符號系統(tǒng)。
二、研究假設
基于上述原因,本研究擬通過被試內設計探查方言—普通話兒童的語音意識,考察兩種語音系統(tǒng)是否會促進兒童的語音意識水平。首先,方言作為普通話變體,其語音結構與普通話相似,同是單音節(jié)語素(morphosyllabic),由首音、韻腳和聲調組合而成;但具體音位分布不同,尤其是南方方言,與普通話互通度很低。方言與普通話在語音層面上可以說是兩種系統(tǒng)。其次,我國以普通話為標準教學語言,孩子的語音訓練通過拼音學習實現,學校很少有額外的方言語音訓練。這樣,可以減少雙語語音訓練對兒童語音意識的影響。最后,被試內設計比較個體在不同任務間的完成情況,可以有效控制被試間設計中由于個體和社會層面的差異造成的實驗污染。
近年也有研究以方言—普通話雙語兒童為研究對象,探討語音意識雙語效應,但均為被試間設計為主,比較方言—普通話兒童和普通話單語兒童之間的差異,同樣發(fā)現了不一致的雙語效應。如李榮寶等曾使用對照性音位考察了閩東、莆仙和閩南語方言經驗對語音意識的影響。普通話單語兒童來自福州,方言兒童分別為福州、莆田和泉州小學的二、四、六年級學生。結果發(fā)現,福州方言兒童與單語兒童語音意識相當,但莆田和泉州低年級方言兒童語音意識呈現劣勢。[15]Chen等比較北京普通話兒童和廣州粵語—普通話雙語兒童的語音意識,在兩個實驗中把首音和韻腳意識的測量材料分為普通話中易與粵語混淆、不易混淆和共有語音組合、假音(非粵語也非普通話)組合,以及普通話特有組合。結果表明,二年級廣州雙語兒童在不易混淆、共有語音和假音組合上呈現優(yōu)勢,但在普通話特有組合上沒有優(yōu)勢,在易混淆音上呈現劣勢。[16]Chen等比較福州普通話單語兒童、福州閩東方言—普通話兒童、福清閩東—莆仙—普通話三語兒童的語音意識,使用方言與普通話共有的語音組合,發(fā)現在匹配單雙語被試的年齡、性別、詞匯量、閱讀并控制IQ之后,方言兒童的語音意識仍落后于普通話單語兒童。[17]
被試間比較很可能是導致這種雙語效應結論不一致的主要原因。既往研究雖盡量匹配方言兒童和普通話兒童在語言和個體層面的差異,但由于各自用于匹配被試的測量具體材料和項目不同,也就只能在一定維度上平衡單、雙語兩組被試,極有可能存在另一影響語音意識的因素。Chen等就提出粵語與閩方言相對于普通話的不同社會認可度,可能是造成閩方言兒童語音意識落后的主要原因。[17]1331雖然從外在的社會語言態(tài)度到內在的語音知覺操控,這中間的環(huán)節(jié)有待梳理,但社會語言環(huán)境對認知的影響是完全有可能的。[14]110-133;[18]也就是說,閩方言兒童在語音意識上的劣勢很可能是由于個體和社會層面因素的調節(jié),而并非語音經驗本身。
那么,雙語語音經驗對語音意識的影響究竟如何?綜上,本研究擬采用被試內設計,比較方言兒童對不同語音組合的知覺判斷,以探討兩種語音經驗對語音意識的影響。這樣可以有效控制雙語語音結構相似度、閱讀訓練和被試間比較等因素產生的影響。測量材料根據方言與普通話的音位分布,分成方言和普通話共有、普通話特有、既非方言也非普通話三種語音組合。這樣處理的原因有二:一是既往研究發(fā)現兩種語言的音位相似性會影響語音意識的雙語效應測量。[8,16];二是非方言非普通話的組合可以避免特定語音經驗的熟悉性問題,以此為比較的基礎組合,能更有效觀察單語和雙語經驗的影響。研究預期是兒童在三種組合上的表現不同:如果共有組合完成得最好,而其他兩種組合之間沒有差異,或是普通話特有組合比另兩種差,都說明方言經驗產生了促進作用;但如果共有和普通話特有組合間沒有差異,則說明方言經驗沒有影響;倘若共有比普通話特有組合差,則說明方言經驗阻礙了兒童的語音意識。
三、實驗方法
被試是128名來自福建省漳州市龍海實驗小學二、三年級的學生,其中二年級男生33人,女生36人,平均年齡7.63歲;三年級男生31人,女生28人,平均年齡8.67歲。所有學生都能且只能流利使用普通話和閩南語,但校內課堂只用普通話,三年級學生剛剛開始接觸英語,但僅限于個別單詞和短語。
由于方言和普通話主要差別在于聲母和韻母分布,所以實驗測量兒童首音和韻腳奇異判斷。實驗材料根據《福建方言志》[19]和《閩南方言大詞典》[20]確定閩南語聲母和韻母,并與普通話聲、韻母比較,確定方言和普通話共有、普通話特有聲母和韻母;再參照英語和法語的輔音和元音,確定非方言非普通話聲母和韻母。將這些聲母和韻母組合,最后構成首音、韻腳奇異判斷各20組,其中方言和普通話共有8組、普通話特有6組和非方言非普通話6組;每組3個音節(jié),被試聽音后選出與另兩個音節(jié)首音(韻腳)不同的音節(jié)。
測量在秋季開學第二個月進行。被試先完成三組練習,只有被試明確實驗要求時,才開始正式實驗。兩個年級分四個班進行聽音,每個年級一個班先首音后韻腳,另一個班先韻腳后首音,在紙上選擇作答。
表1是兩個年級學生在三種語音組合上正確率的均值和標準差。兩個年級整體趨勢相似:首音意識均值比韻腳意識好;在三種語音組合上,共有最高,特有第二,非方言非普通話最低。SPSS19.0重復測量以年級為被試間因子,組合類型為被試內因子,分析年級效應和組合類型主效應,簡單效應分年級比較語音組合類型之間的差異。
表1 兩個年級首音、韻腳意識各語音組合正確率均值和標準差
注:a為方言普通話共有與普通話特有之間比較;b為普通話特有與非方言非普通話之間比較;c為方言普通話共有與非方言非普通話之間比較。
首音意識球形度檢驗Mauchly的W=0.90,P=0.001,所以采用多變量檢驗結果,組合類型效應顯著Wilks’sλ =0.65,F(2,125) =33.95,P<0.001,ηP2=0.35,年級與組合類型交互邊緣顯著Wilks’sλ =0.95,F(2,125) =2.99,P=0.054,ηP2=0.046。主體內對比,組合類型線性顯著F(1,126) =66.67,P<0.001,ηP2=0.35;二次顯著F(1,126) =14.09,P<0.001,ηP2=0.10。年級和組合類型交互線性顯著F(1,126) =4.66,P<0.05,ηP2=0.036;二次不顯著P>0.05。簡單效應成對比較二年級共有和特有之間差異邊緣顯著P=0.058,共有和特有與非方言非普通話間差異均顯著P<0.001;三年級共有和特有間差異不顯著,共有和特有與非方言非普通話之間差異顯著P<0.001。
韻腳意識球形度檢驗P>0.05,滿足假設,所以可以采用單變量檢驗結果,組合類型效應顯著F(2,252) =26.88,P<0.001,ηP2=0.176,年級與組合類型交互效應顯著F(2,252) =5.87,P<0.01,ηP2=0.044。主體內對比檢驗組合類型線性顯著F(1,126) =50.94,P<0.001,ηP2=0.29;二次不顯著P>0.05。年級和組合類型交互線性顯著F(1,126)=10.83,P<0.001,ηP2=0.08;二次不顯著P>0.05。簡單效應成對比較二年級僅共有和非方言非普通話間差異顯著P<0.05;三年級共有和特有間差異顯著P<0.001,共有與非方言非普通話間差異顯著P<0.001,特有與非方言非普通話間差異也顯著P<0.05。
兩個年級的共有和特有組合明顯比非方言非普通話好,這說明語音經驗對語音意識有顯著影響。在首音共有與特有上,二年級的邊緣顯著與三年級的無差異,說明方言經驗對二年級首音意識的影響明顯,但這種影響在三年級消失。韻腳共有和特有上,僅三年級有顯著差異,說明方言經驗對三年級學生韻腳意識的影響明顯。
四、討論
本研究的主要發(fā)現是雙語語音經驗能促進兒童語音意識,而且這種影響是動態(tài)發(fā)展的。兩個年級在方言和普通話共有與普通話特有語音組合上的表現明顯優(yōu)于在非方言非普通話語音組合上的表現,說明語音經驗是有累積效應的。二年級時方言經驗影響首音意識,三年級時僅影響韻腳意識,則說明雙語經驗影響呈動態(tài)性。
三種語音組合中,對于方言和普通話共有的組合,兩個年級的學生都完成得最好,普通話特有的組合次之,既非方言也非普通話的組合最差,這說明了語言經驗的累積效應。不同性質的語音組合,其認知加工要求因語音經驗的不同而具有不同難度。被試要完成首音奇異判斷,他首先要正確感知聽到的三個音節(jié),并把注意指向每個音的起始位置,再進行心理比較,最后確定并作出選擇。這種情況下,兩種語音系統(tǒng)中的不同分布決定著語音感知的不同難度,對于熟悉的音位,其加工準確性自然更高。本研究中方言和普通話共有的語音是被試最為熟悉的,因而最容易;而非方言非普通話的語音是他們沒有接觸過的,也就最難。兩個年級在非方言非普通話項目上的得分低于共有和特有組合,但正確率在43%~65%之間。這反映了兒童的基本語音區(qū)分和辨別能力,雖然這些語音組合是他們沒有接觸過的,但他們能在一定程度上區(qū)分這些組合。兒童在三種組合中的層級表現恰恰反映了語音經驗對語音意識的影響:一種語音系統(tǒng)對語音知覺判斷有促進作用,兩種語音系統(tǒng)的經驗更能加強兒童的語音意識表現。
二年級和三年級在首音和韻腳意識上的不同表現,說明語音經驗對語音意識的影響是動態(tài)變化的。在方言和普通話共有和普通話特有的語音組合上,二年級首音出現邊緣顯著而三年級沒有差異,說明首音意識在二年級處于發(fā)展階段,而在三年級則趨于穩(wěn)定;二年級韻腳沒有差異而三年級差異顯著,則說明韻腳意識在二三年級仍處于發(fā)展階段,且受方言語音經驗影響。這與Chen等的研究結果一致——韻腳意識發(fā)展稍緩于首音意識。[17]關于漢語語音意識發(fā)展的研究比較一致的觀點認為,漢語兒童的音節(jié)和聲調意識先于首音和韻腳意識發(fā)展[21-22],但首音和韻腳意識的先后發(fā)展次序目前少有考察。一般認為,使用拼音文字語言兒童韻腳意識的發(fā)展先于首音意識,因為首音一般由一個或多個輔音組成,而韻腳一般由一個元音或元音加一個或兩個輔音組成,韻腳是判斷兩個音是否相似的主要依據。沒有文字經驗的民間詩人或兒童常常表現出驚人的押韻能力,但其頭韻水平卻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下降。[23]
本研究中韻腳意識稍弱于首音意識,有兩種可能的原因。一是首音位于音節(jié)的起始位置,由聲母構成,對于一個音節(jié)對應一個字的漢語而言,聲母的有效識別決定著音節(jié)與音節(jié)、詞與詞之間的切分效率,關乎聽說和理解效率,故相對于韻腳而言,首音更受關注,尤其是在低年級漢語拼讀訓練時;同時,聲母的分布數量相對少,更易區(qū)分掌握。韻腳位于音節(jié)的后半部分,且數量相對多,所以稍難。二是普通話和方言都有聲調,音節(jié)中的韻母和聲調往往是作為一個整體出現。韻腳奇異判斷時,被試除正確感知聽到的三個音節(jié)外,還需要把注意指向每個音的后半部分進行心理比較,這時必須進行聲調和韻母的分離。本研究選擇實驗材料時雖考慮了方言與普通話的韻母分布,但由于被試是二三年級學生,我們沒有對音調加以控制,韻腳意識20項組合中,僅兩項中的三個音節(jié)聲調相同,這可能增加了被試判斷的難度。盡管如此,三年級被試在韻腳意識三種組合中的顯著差異表現,恰恰說明了語言經驗對于語音意識的影響。
回到本研究的初衷,雙語語音經驗對兒童語音意識具有促進作用,但這種作用可能受測量材料以及語言、個體和社會層面等因素的調節(jié),從而導致來自不同群體的被試樣本間比較產生不一致的雙語效應結論。本研究中雙語兒童在三種語音組合的不同表現,從某種程度上說明了語音意識的跨語言一致性和特異性,雙語效應往往出現在兩種語音系統(tǒng)共有的音位分布;但測量中這種雙語效應的捕捉,則可能受個體和社會層面因素的影響。當然,具體是哪些個體和社會因素對雙語語音意識效應起調節(jié)作用,則有待進一步實證研究探討。
五、結語
本研究的主要發(fā)現有兩個:一是語言經驗顯著影響了語音意識的發(fā)展,一種語言的語音經驗對語音知覺判斷有促進作用,兩種語言的經驗更能加強語音意識;二是語言經驗的這種影響是動態(tài)變化的,不同的語音意識發(fā)展階段對具體維度影響不同。語音意識雙語效應的捕捉則可能受個體和社會層面因素的調節(jié),從而導致被試間比較研究得出不一致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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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開拓】
[中圖分類號]H19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101(2016)02-0018-05
[收稿日期]2016-01-20
[基金項目]福建省教育廳項目“方言與標準語語碼轉換機制研究”(JA11106S)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陳素梅,福建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心理語言學研究。(福州350007)
Influence of Bilingual Spoken Language Experience and Phonological Awareness
Chen Sumei
(CollegeofForeignLanguages,FujianNormalUniversity,Fuzhou350007,China)
Abstract:Most studies so far compared bilinguals with monolinguals to examine bilingual effect on phonological awareness and found mixed results across subject samples and language pairs.Such between-subject comparison however may not be that reliable regarding the operationalization of variable control at the individual and societal levels of bilinguals and monolinguals.The present study adopted within-subject design and compared 2nd and 3rd grade children’s performances on onset and rime awareness which consisted of three types of phonological components:those shared by Putonghua and dialect,those unique to Putonghua,and those belong to neither language.The hierarchical pattern that children in both grades scored most in the shared type,followed by the Putonghua-only type,and least in the neither type suggested that the effect of spoken language experience is cumulative:when knowing one phonological system fosters phonological awareness,knowing two enhances.The result that the difference between shared type and Putonghua-only type was marginally significant in 2nd grade onset awareness and significant in 3rd grade rime awareness suggested an onset-rime development order of dialect children.
Key words:Bilingual experience;Phonological awareness;Minnan dialect;Putongh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