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是最生動的符號

余霏

當(dāng)我閉上眼睛，回憶幾年前的那段留學(xué)時光時，首先映入腦海的便是加州金燦燦的陽光和陽光下膚色各異的人們那溫暖的笑容。

Scotten教授的笑容

我曾經(jīng)好奇美國人為什么個個沒心沒肺，成天傻樂。但在記憶里，我卻發(fā)現(xiàn)那些笑容依然如此清晰和動人。不知不覺間，它們已印在我的心上，成為我記憶中最生動的美國符號。

在我所就讀的南加州大學(xué)法學(xué)院，Scotten教授絕對是一位明星教授。任何一個上過他課的學(xué)生都絕對不會忘記他陽光帥氣的笑容。記得當(dāng)時法學(xué)院的女生幾乎沒有不喜歡他的，尤其是我們幾個中國留學(xué)生，一上Scotten教授的課，立即被他親切溫暖的笑容深深吸引。

Scotten教授的講課風(fēng)格幽默搞笑，所以他的課堂從來都是座無虛席，還時常爆發(fā)出陣陣歡笑。作為意大利裔，Scotten教授有著意大利男人典型的英俊面龐和健美體型，一雙深褐色的眼睛笑起來絕對電力十足。很多時候，他并不像大學(xué)教授，而是像個活力十足的大男孩，講案例講到激動的時候，他常常西服一脫，襯衫袖子一卷，在講臺上跑來跑去。有時他提出一個有意思的問題，大家都眼巴巴地等著他繼續(xù)，他卻壞壞地一笑，把筆一扔，從桌子上一躍而下，大叫道：“Let's go and get some coffee！”

最讓我佩服的是，在連續(xù)三個小時的課程里，Scotten教授不僅能始終保持這樣旺盛的精力，讓下面一百多號人連打瞌睡的時間都沒有，還能始終保持著他天真熱情的微笑。我?guī)缀鯖]見過他不笑的時候。我常常想，這樣一天到晚笑著，他的臉怎么就不抽筋呢！后來在我們的畢業(yè)酒會上，一位韓國同學(xué)終于趁著敬酒聊天時開玩笑地問了Scotten教授。他聽了一愣，認(rèn)認(rèn)真真想了半天，還是咧嘴笑了。他說他都沒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笑，可能因?yàn)樗麩釔劢虒W(xué)，喜歡我們這些學(xué)生，所以面對我們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笑，如果讓他繃著臉不笑，他可能才真的會抽筋呢！的確，如果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享受，一個人怎么可能做到每時每刻都自然地微笑呢？

“文身男”的笑容

剛到美國沒幾個月時，適逢感恩節(jié)放假，我和室友一起開車從洛杉磯去拉斯維加斯玩。拉斯維加斯街頭有很多漂亮的古羅馬風(fēng)格雕塑和各種風(fēng)格的街頭藝術(shù)家，我們兩個人拿著單反相機(jī)，拍得不亦樂乎?？蓡畏床环奖阕耘?，因此我們拍來拍去，鏡頭里始終只有一個人。正當(dāng)我給室友拍照時，一位白人大叔拎著酒瓶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一看那大叔滿臉胡茬，胳膊上全是猙獰的文身，而且還喝得醉醺醺的，我的腦子里頓時響起臨行前爸媽不厭其煩的囑咐：要注意安全，小心壞人！

誰知那位大叔竟然一步步朝我走來，我立刻叫了一聲室友，朝她使了個眼色。她正自顧自地?cái)[著pose呢，一回頭也嚇了一跳，本能地朝我走了幾步。那位大叔見我們看到他了，居然很禮貌地停在了幾步之外，然后微笑著說：“Morning， girls！ You want me to take a photo for you two？”

室友和我聞言，都立刻聯(lián)想到某些游人在旅游景點(diǎn)找人幫忙拍照，然后相機(jī)被搶的悲劇故事。我趕忙把單反抱在胸口，室友也趕緊走到我身邊，想著怎么編個理由禮貌地拒絕。那位大叔絲毫沒看出我倆的警惕和猶疑，還以為我們不會說英文，就把酒瓶往旁邊的地上一放，伸手指著我懷里的相機(jī)，笑著做了個瞇眼拍照的動作，然后向我伸出手。

他笑得那么友好熱情，簡直可以說是天真無邪，跟他胳膊上的文身和一身的酒氣太不搭調(diào)。那樣的笑容真叫人不忍拒絕，于是我猶豫著把相機(jī)遞給了他。他拿著相機(jī)，試著擺弄了一下，卻見我倆都站著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相機(jī)。他微笑著又有點(diǎn)疑惑地看著我們，我倆只得慢吞吞地站到街邊的雕塑前，僵硬地?cái)[了個難看的pose，眼睛還真是一刻都沒離開相機(jī)！

那位大叔認(rèn)認(rèn)真真地?fù)Q了幾個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然后喊我們過去看，我倆趕緊飛奔而去接過相機(jī)，這時心中大石才落地。大叔接著問我們是否滿意，如果不喜歡，他可以幫我們重拍?？粗嬲\熱情的微笑和清澈透明的藍(lán)色眼睛，我心里不由覺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shí)在過意不去。我們由衷地表達(dá)了感謝，大叔開心地笑著說：“My pleasure！”然后拿起酒瓶晃晃悠悠地?fù)P長而去，最后還不忘祝我們玩得開心。

在美國，“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xiàn)。在這個尊重個性和自由的國度，每個人選擇的生活方式都不同，社會對個人的選擇給予了最大程度的包容和尊重。后來我漸漸發(fā)現(xiàn)，正是因?yàn)檫@種包容，美國人才得以生活得如此隨性。

我眼中的美國不是天堂，只是一個高度文明的現(xiàn)代國度。我記憶中的美國人不是天使，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真實(shí)而可愛，隨性而獨(dú)立，善良而謙讓。

彭偉濤摘自《新東方英語》 201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