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稱當年的先鋒文學是一次語言和文字的裸奔
紀念先鋒文學三十年國際論壇日前在北京師范大學舉行。論壇上,作家蘇童把先鋒文學比作一次語言、文字的“裸奔”。作家格非則認為,需要給先鋒文學穿上更多現(xiàn)實生活的衣服。蘇童說:“我始終覺得我們當年的那個亮相,我們的那個姿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裸奔’,文字的裸奔、句子的裸奔。”這種“裸奔”可以說是一種血氣方剛的先鋒姿態(tài),“是破壞欲、顛覆欲,或者僅僅是向他喜歡的一位作家的致敬態(tài)度。這種態(tài)度必定是年輕的?!碑斎?,也可以解釋成拋卻一切束縛,回歸文學本身的純粹信念。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考慮一個問題:“先鋒文學穿不穿衣服?如要穿,怎么穿、穿多少……”格非、李洱等作家都認為,上世紀80年代有特殊的進行探索的時代背景。但是文學不可能一直處于實驗階段,徹底的形式探索最終只能流于華而不實的“敘事游戲”。因此,許多當初的先鋒派作家都在逐漸轉(zhuǎn)型,慢慢地在保持對文體、語言的關(guān)注之余,添加對社會、歷史等方面的思索,就好像穿上不同的“衣服”。比如蘇童成為新歷史小說作家的代表;余華轉(zhuǎn)向民間世俗敘事;而格非則是借鑒中國古典文學,回歸現(xiàn)實的書寫。在當下的年輕讀者群中,這些轉(zhuǎn)型后的作品遠比先鋒小說更受歡迎。許多作家和學者表示,文字、形式上的“裸奔”是文學變革必不可少的階段,但是只有“穿衣”之后,作品才會有時代的溫度。
●余華認為作家的第一個讀者是自己
日前,法國著名作家、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勒·克萊齊奧與中國著名作家余華,在北京師范大學展開了一場精彩對話。對話中,余華說:23歲那年,我在雜志上發(fā)表了第一篇文章,當時雜志刊物比較火。我是 “文革”第一年上的小學,“文革”最后一年中學畢業(yè),寫作文常常就是參考甚至抄襲《人民日報》。但是,那時我就在構(gòu)思小說?!拔母铩睍r大量文學作品被銷 毀,只有少量的書在學生中流傳,而且都是些殘缺的書,沒有作者,沒有書名,或者沒有開頭結(jié)尾。沒有開頭可以忍受,沒有結(jié)尾實在很難受,所以我只好自己編結(jié)尾。改革開放以后,文學作品、文學雜志大量涌現(xiàn),很多人閱讀報紙雜志。我當時給雜志投稿,首先要研究這本雜志作品的風格,還得研究為什么會被退稿。好在那時給雜志投稿不要郵票,被一個雜志退稿了,我就換家雜志再投稿。因此,一件作品寄給過很多雜志,可以說我的稿子去過的地方比我去過的地方都多。后來,人們漸漸認識到要閱讀經(jīng)典文學作品,就開始去書店讀書。對一個作家來說,“為讀者寫作”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很難,因為人們對文學作品的 選擇是多元化的。但是,每一位作家的第一個讀者,就是他自己。我感覺自己寫得好不好,其實就是作為讀者的身份在發(fā)問。作家有雙重身份,作為作者要使小說推進,而作為讀者則要把握分寸,所以自己這個讀者十分重要。
●嚴歌苓認為影視無法還原小說魅力
嚴歌苓的文字都十分有特色,情節(jié)較為曲折,常被一些讀者粉絲以“虐心”來形容。嚴歌苓笑著表示,這個詞寓意好壞不知道,但自己覺得文學是苦悶的產(chǎn)物,“假如文學不是批判社會、不是作為社會的一個觀察家來代表民間表述一些苦悶、痛苦,那么文學就是不存在的。”在高產(chǎn)創(chuàng)作中,嚴歌苓還接了一些影視作品的創(chuàng)作和自己文學作品的影視改編工作,嚴歌苓說,自己做編劇其實很不合適,因為改劇本要改小說的思想,但是每種不同的媒介有不同的表達方式,所以最后還要落實到自己頭上,“寫命題作文,比如影視,就會有壓力,就會累,因為不愿意去駁人家面子,我還是更樂意去寫小說的,因為小說可在每天控制,想寫多少就寫多少?!眹栏柢呤冀K認為,影視作品無法完全還原小說的魅力,文字所描繪的場景鏡頭不能完全展現(xiàn),“不過我合作的導(dǎo)演都是大導(dǎo)演,比如陳凱歌或張藝謀,他們是非常有想法的人,一早就知道要從我的作品中拿出什么東西”。嚴歌苓說自己并沒有就改編的問題和大導(dǎo)演們起過爭執(zhí),“他們提出來想法,我只負責完成或者想出好的點子?!辈贿^嚴歌苓說,比起小說的創(chuàng)作來,編劇的收入確實豐厚,“如今國內(nèi)市場好,稿酬高,所以我也沒有什么不高興的?!?/p>
●賈平凹回應(yīng)“賈平凹研究中心”的成立
前不久,賈平凹研究中心在其母校西北大學成立,面對諸多文友,賈平凹吐露肺腑之言,透露了他在《廢都》引發(fā)爭議后的心境。賈平凹說:“我是西北大學的學生,我對于母校,仿佛歸國華僑對于祖國的那種感情。但是西北大學成立這個研究中心,我誠惶誠恐?!辟Z平凹坦言,當年因《廢都》,他被批得昏頭黑臉,幸虧母校給了他房子,讓他療傷,在此重新上路?!拔业降讓懥耸裁?,竟混出了名,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出版了作品,有人寫過幾篇評論,還值得再研究嗎?總覺得是不是太夸張了,有些做夢一樣不真實。我不停追問自己,有時甚至出了一身冷汗。其實現(xiàn)在好像才懂了些文章怎么寫,知道了自己還缺什么,自己的軟肋在哪兒,命門在哪兒?!辟Z平凹直言研究中心成立了,他會以此為動力,展開自己的能力向前跑,甚至超能力地跑,才不枉成立這個中心。他放言:“一旦我寫不出作品,辜負了大家的期望,這個研究中心就取消,或者摘掉,換成別的牌子,我就歸隱老家深山,銷聲匿跡,自個去喘息待老?!辟Z平凹透露,他的新作是《極花》,將于《人民文學》首發(fā)。他說:“《極花》其實也反映我近年采風的心得??吹睫r(nóng)村很多村子都空無一人,村里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男的女的都去了,特別是女孩子,哪怕在城里混得再不好,也不愿意再回農(nóng)村。男人在城里買不起房,回鄉(xiāng)娶老婆,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留守的農(nóng)村女孩了。所以才有了被拐賣的婦女被賣到村子里,讓我特別感慨。”他說雖然新作寫的是被拐賣的婦女,其實還是慨嘆消失的農(nóng)村,是鄉(xiāng)村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