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皇后
自然選擇的規(guī)則“適者生存”實際上是“適者繁殖”,如果沒有后代,多么威猛頑強的生物都會被時間的浪潮沖刷干凈。無論鳥獸魚蟲,生兒育女都是它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兒。為了贏得“美人”的芳心,孕育愛情的結晶,雄性動物往往用盡手段,來展現(xiàn)自己的強壯、勇敢和才藝。但上帝是偏心的,不是所有雄性動物都能成為人見人愛的帥哥。不過沒關系!不是只有純爺們才能得到姑娘們的青睞,在帥哥背后,“衰哥”們也偷偷計劃著逆襲……
海綿虱:條條大路通羅馬
海綿等足蟲(學名Paracerceis sculpta),俗稱海綿虱,其實它是甲殼動物,和螃蟹、“西瓜蟲”是遠親。所有女蟲長得都差不多,而男蟲簡直是大明星,非常注重自己的風格??茖W家把不同造型的男蟲用希臘字母命名為α、β、γ(讀作阿爾法、貝塔、伽馬)。
α型男蟲走的是“威武猛男”路線,它們個頭比較大,還有武藝在身,尾巴上長著一對“鉗子”,作為戰(zhàn)斗武器。威武的男蟲相互打架,贏家把女蟲納為“后妃”,和它們一起住在海綿(一種海洋生物,是世界上結構最簡單的多細胞生物—編者注)上的洞穴里。β型男蟲偏愛“中性”風格,和女蟲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憑借陰柔的外表,它可以冒充α型男蟲的“妃子”,混進它的洞穴里,去追求真正的“妃子”。γ型男蟲則是“小流氓”,它們體型很小,埋伏在α型男蟲的洞穴附近,等“威武男”一不留神,就沖進去求愛。
正面交鋒時,威武的α型男蟲當然是最厲害的,它霸占了好幾個女蟲“妃子”,但蟲口一多,難免管理不過來,讓β型和γ型男蟲占了便宜。這樣,三種風格的男蟲都可以留下后代,誰也不輸誰,呈現(xiàn)三足鼎立的狀態(tài)。
蟋蟀:你高歌,我沉默
海綿虱除了大打出手就是小偷小摸,不能算好男人,美國加州大學的生物學家朱克(Marlene Zuk)曾經(jīng)在夏威夷的一個島上,研究了一種蟋蟀(學名Teleogryllus oceanicus),它們的愛情攻略要優(yōu)雅得多。公蟋蟀的翅膀上有刮刀一樣的凸出和鋸齒,摩擦翅膀就會發(fā)出美妙的樂聲,吸引美人的注意;母蟋蟀熱愛音樂,非歌手不嫁。
但蟋蟀的聽眾里不只有美人,也有女魔頭。不知是誰把一種寄生蠅(學名Ormia ochracea)帶到了島上。母蠅也喜歡蟋蟀的情歌(它的耳朵長在胸前,結構好像人耳朵里的鼓膜),但不是因為愛音樂,而是為了它的孩子——寄生蠅聽著情歌,找到一只公蟋蟀以后,就把幼蟲生在可憐的音樂家身上,讓它們以公蟋蟀的肉為食。
這樣,另一批公蟋蟀就有了出頭之日。因為基因突變,這些公蟋蟀的翅膀變平,摩擦不出聲音,無法演奏情歌,這本來是一件很倒霉的事,但它們的戰(zhàn)術是,埋伏在奏樂的公蟋蟀附近,像衛(wèi)星圍繞著地球一樣,把聞聲赴會的母蟋蟀半路搶過來成婚。動物學家把這種戰(zhàn)術叫作“衛(wèi)星”。雖然這些使用“衛(wèi)星”把戲的蟋蟀沒有音樂才華,比較無趣,但它們不會招惹寄生蠅,從而躲過殺身之禍。
很快,島上變得寂靜無聲。90%以上的公蟋蟀,都是沉默的“衛(wèi)星”戰(zhàn)術家的后代?!耙魳芳摇钡臄?shù)量,因為寄生蠅的存在大大減少,但所幸并沒有被趕盡殺絕,它們的求愛雖然有極大的風險,一旦成功,好處也是極大的——畢竟,真正能征服母蟋蟀的,還是音樂,而那些啞巴公蟋蟀,只能借借“音樂家”的東風罷了。
紅毛猩猩:動物中的惡棍
紅毛猩猩是我們?nèi)祟惖慕H——大型猿類中長相最古怪的一員。公猩猩成年之后,體重可達80公斤,是母猩猩的兩倍,臉頰兩邊還長著圓圓的肉墊。雖然這張“大餅臉”在我們看來很丑,但母猩猩認為這樣才英俊。除此以外,它的喉部還有一個氣囊,起到音箱的作用,使它的吼叫聲格外洪亮。成年的公猩猩占領一塊土地,用吼叫威嚇其他的公猩猩,不讓它們靠近——這不是情歌,而是保衛(wèi)領土的戰(zhàn)歌。
也有一些公猩猩不是那么威猛,它們即使長大了,也保持著“小男孩”的樣子,體格瘦小,沒有圓圓的臉頰和洪亮的嗓音。這些弱小的猩猩“衰哥”沒有領地,也不會吼叫,經(jīng)常在威武的“帥哥”的領地邊緣轉來轉去。
母的紅毛猩猩不愛“衰哥”,見了它們都會躲得遠遠的。但“衰哥”不會輕易放棄,它們會追著母猩猩死纏爛打,抓、咬,甚至讓母猩猩從樹上摔下來。美國密歇根大學的人類學家三谷(John Mitani)在婆羅洲研究紅毛猩猩時,曾見過144次“衰哥”猩猩向女猩猩“耍流氓”的場景(動物的世界真可怕……)。
看到動物為了繁殖,各種策略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人類的近親都如此“厚顏無恥”,我們可能會覺得失望。然而,科學描述的是事實,而事實是沒有對錯的。人類雖然是唯一擁有文明和道德的動物,但也是自然選擇的結果,在人類身上,仍然保留著許多動物的本能。動物學家的研究告訴我們,其中有些本能,可能是殘忍和卑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