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嵐

1

2013年7月底的一天，24歲的吉林人張曉清和女友談曉娜十指緊扣地出現在蘇州火車站。剛大學畢業(yè)的他們，被蘇州兩家企業(yè)錄用。張曉清在蘇州工業(yè)園區(qū)一家教育機構做培訓師，談曉娜在蘇州工業(yè)園區(qū)一家外企做人事工作。兩人月薪都在5000元以上。

張曉清與談曉娜是高中同學，兩人在高二時就互生愛慕，此后幾年感情發(fā)展一直很順利。到蘇州工作后，兩人順理成章地租房同居了。

張曉清與談曉娜每月的收入加起來都在萬元以上。這樣的收入在他們老家算得上是高薪一族，兩人因此也成為不少同學羨慕的對象。一天晚上，談曉娜與一個中學同學視頻聊天時，對方發(fā)現她吃的零食是進口品牌，羨慕地說：“你們現在的生活才算生活啊，我們一個月只能掙兩千多元，只能算活著。”談曉娜的優(yōu)越感油然而生。

張曉清和談曉娜分外注重生活品質，每周都去影院看電影。他們還在手機上下載了蘇州的美食地圖，按圖索驥遍嘗美食。模樣漂亮身材又棒的談曉娜，更是隔三差五地買品牌服裝和包包，其中不少是奢侈品牌，以至于同事們多次當著談曉娜的面說：“你就是傳說中的富二代吧，看你花錢真是爽??！”

張曉清平時的很多做法，在周圍人眼里也是非常的“爽”。只要市面上一推出新款蘋果手機，他會第一時間購買；與朋友聚餐，搶著付錢；外出打車，每次都要多付給司機一二十元小費；進口零食都是成箱購買。每年回吉林過春節(jié)，張曉清和談曉娜也都是大包小包地給親朋好友買禮物。

有同事好奇地問張曉清：“你們要租房、要生活，這樣開銷豈不是存不下錢？”張曉清總是豪爽地說：“這點錢算什么呀！”

2

張曉清和談曉娜非常享受被周圍人艷羨的感覺，為此兩人在外面的表現愈發(fā)地大氣：一位老鄉(xiāng)到蘇州，張曉清不僅包了他三天的食宿，臨走時還為對方買了返程的機票；十多位在蘇州的吉林老鄉(xiāng)組織聚會，張曉清帶去兩箱茅臺請大家“隨便嘗嘗”；談曉娜和幾位女同事相約去某知名西點店喝下午茶，把柜臺里陳列的三十多款精致西點點了個遍，說“都嘗嘗才知道哪款好吃”……

這對人前光鮮的情侶，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默默面對自己的真實境況：張曉清的父母都是吉林最普通的工薪階層，每月收入不足3000元；談曉娜的父親早已病逝，母親做保姆。而他們每月萬余元收入，除去房租三千多元，以及水電費、交通費、通訊費等日常消費，基本“月光”，有時甚至要透支信用卡。兩人為此經常吵架。

一次，同事善意地提醒張曉清：“如果你打算在蘇州安家，可以考慮先買房，早晚要買的?！碑敃r連首付都沒有的張曉清，給同事的回答是：“我很講究，對普通樓盤沒興趣，一定要遇到完全滿意的才會下手?！逼鋵?，為了買房，張曉清與談曉娜已吵了無數次。2015年10月底，談曉娜在一次爭吵中對張曉清大吼：“我跟你談了八年戀愛，同居四年多，你還不買房，難道讓我跟你租一輩子房？”

談曉娜不知道，此時的張曉清因為工作失誤，已被單位炒了魷魚。愛面子的張曉清為了不讓戀人知道此事，每天依然按時背包出門“上班”。那段時間，張曉清白天焦頭爛額地找工作，晚上在茶館吃簡餐蹭網聊天，卻告訴談曉娜“我有應酬不能回來吃晚飯”。內心極度分裂的他，就這樣通過微信“搖一搖”，認識了女網友虹虹。

23歲的虹虹是東北人，兩人一見面就覺得“非常親切”。幾次交往后，兩人便開始開房約會。失業(yè)的張曉清對虹虹依然出手大方，每次見面都給她帶千元左右的禮物。

2016年1月初的一天早晨，深夜才歸的張曉清睡得正香，突然收到虹虹發(fā)來的短信，約他當天下午見面，正巧被談曉娜看見了。氣憤不已的談曉娜提出分手，無奈的張曉清表示尊重她的選擇。

3

冷靜下來之后，談曉娜后悔提了分手，而張曉清保證痛改前非，兩人復合。但此事就像刺一樣，梗在他們之間，談曉娜只要有一點點不開心就會隨時爆發(fā)，而張曉清作為“過錯方”盡量不說話。談曉娜認為，男友越是這樣越證明他“心虛”，于是經常話中帶刺譏諷張曉清。

這樣的生活讓張曉清覺得非常無趣，一直沒有找到合適工作的他，想到馬上就快過年了，內心更加焦躁，想到春節(jié)回老家無法面對父母，還經常失眠。而此時，談曉娜動不動就鄙視地問他“是不是又想虹虹了”，這讓張曉清愈發(fā)惱火。

2016年春節(jié)假期后第二天，張曉清接到房東的電話，催他們交房租。半年房租要1.8萬元，到哪里去湊這筆錢？無奈之下，張曉清才把自己失業(yè)的事告訴了談曉娜。談曉娜陰陽怪氣地譏諷他“連工作都沒有了還泡網友”。

2月23日清晨六時許，一夜沒睡的張曉清做好了早飯。房東要來收房租，而他和談曉娜的錢加起來還不到1000元。張曉清內心無比煩躁，便去喊女友起床，想讓她跟朋友借點錢。但談曉娜說：“我要再睡一會兒?！鄙衔缇劈c，談曉娜還是不愿意起床，張曉清急了，一把掀起被子，問談曉娜：“你還不起床，到底還上不上班？！”睡得正香的談曉娜生氣地說：“我上不上班關你什么事？自己沒有工作，不能養(yǎng)家，還不讓別人睡覺，真是有毛病……”

張曉清的憤怒被徹底點燃。他吼道：“怎么不關我的事？你跟我無關為什么要跟我住在一起？”談曉娜不搭理他，翻了個身繼續(xù)睡覺。張曉清越想越生氣，沖動之下，抓起手邊的毛巾勒住了談曉娜的脖子，不一會兒談曉娜就沒了呼吸。

張曉清擔心讓房東撞見，將談曉娜的尸體裝進一個塑料編織袋，在網上訂了一家快捷酒店，把裝有尸體的編織袋放進了酒店客房里。

2月26日晚上十點多，編織袋被酒店工作人員發(fā)現，驚嚇不已的服務員報了警。

3月2日中午，警方在蘇州一家洗浴中心門口將張曉清抓獲。目前，張曉清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蘇州市人民檢察機關批準逮捕。案件仍在進一步審理中。

【以案說法】

警方在調查中發(fā)現，張曉清在案發(fā)前一天，還跟同事說，剛看上一套1000萬元的別墅，準備入手；而即使殺人后、在乘出租車去酒店的路上，他依然對跟司機吹噓，自己有輛三百多萬元的車。過分虛榮其實是缺乏自信的表現，一味追求表面的光鮮，導致悲劇發(fā)生。

（編輯 張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