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趙暢

人情、臉面及其他

文_趙暢

日前，上海電力公司原總經理、黨委副書記馮軍受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案在上海一中院開庭審理。檢方指控，馮軍涉案的受賄金額超過4300萬元，還有7600余萬元的財產不能說明合法來源。馮軍的受賄生涯持續(xù)多年，不少請托來自“有頭有臉”者。有一次，馮軍拒絕了一位企業(yè)主送來的錢款，后來遭到一位領導批評：“你怎么這么不近人情？”防御的閘門一開，私心和貪欲便不可收拾。

馮軍之落馬，主因當在自己。假若他自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想給他送錢的人怎從他身上打開缺口？但從另一方面講，人情的沖撞和誘惑，令他不得不給人“臉”，恐怕這也是驅使其日后頻頻伸手的其中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刹皇?？他的不少請托來自“有頭有臉”者，有一次，因為“拒絕了一位企業(yè)主送來的錢款”，竟“遭到一位領導批評”——“你怎么這么不近人情？”這批評多嚴重呀！細細體味，這批評里至少包含著這樣兩層意思：一者，人家給你送錢款，這是看得起你，你怎能拒絕而不給人家臉面呢？二者，“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可以不看人家的臉面，可我領導的臉面總得給一個吧？面對領導的“批評”，馮軍也就不得不給領導和那位送錢的企業(yè)主以大大的臉面了。若馮軍不給臉，那不必說馮軍掛不住臉，或許就連馮軍的位子都岌岌可危矣！

“人情猛于虎”，連收錢受賄都要賣人情、給臉面，你說這人情有多可怕！筆者雖無以得悉馮軍經領導“批評”以后笑納的賄款是不是打開其缺口的第一筆，但有一點可以證明，正是此后“防御的閘門一開，私心和貪欲便不可收拾”。其時，馮軍也絕非傻子一個，他定然有過這樣的邏輯考量：你領導這樣直面批評我，說明那位企業(yè)主與你也是朋友。否則，你怎么會知道他曾到我這里送過錢且被拒了呢？你作為領導對我拒收錢款的事不僅沒表揚反而予以批評，這說明你們的朋友關系很不一般。你批評的潛臺詞，其實就是讓我收錢為他辦事。如此，那么我如果收了錢，是否意味著既與他交了朋友，也毫無疑義與你成了朋友？而日后有你這樣的領導加朋友給罩著，我還怕什么？我還擔憂自己不能好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于是乎，在僥幸心理的驅使下，馮軍便貪欲洶洶而到處伸手要錢起來。

“給臉”，自不是馮軍的獨到發(fā)明，恐怕也是貪官們的共同特性。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原局長馮偉林，當上局長以后，“針對同一標段不同領導打招呼的‘亂局’，‘約法三章’：一是如果上面領導打了招呼的，不要以他的招呼為主；二是同一個標段有幾個領導打招呼的，項目經理自己去協(xié)調好。三是保證至少每條路有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標段不是打招呼中標的。”不能得罪了打招呼的領導，給這些領導臉面就是給自己臉面，你不給這些領導有路走，這些領導一定讓你無路可走。難怪，深諳此理的馮偉林要如此煞費苦心想出個“約法三章”的錦囊妙計加以應對來了。

毋庸諱言，領導干部確乎有一個過好人情關的問題。尤其是面對家人、親戚朋友、老同學、老同事、老領導、老部下、身邊工作人員的違規(guī)違紀的請托，有人總是表現(xiàn)得盛情難卻。為何？因為，這些人平日里往往給你歸屬感、支持感、信任感和舒暢感，快樂時他們與你共享，痛苦時他們與你分擔，郁悶時他們聽你抒發(fā)，也正因為此，這些人容易變成人性弱點的避風港，原則常常在親情面前變通，底線往往在友情面前棄守。是啊，人性都很脆弱，都有“最柔軟的部位”，如被人戳中“軟肋”，定當被拉下水去。

過好人情關，擋住洪水猛獸般的人情，關鍵是各級領導干部要擺正黨性與親情、原則與友情的關系，堅決抵制歪風邪氣，自覺弘揚新風正氣，真正為人民掌好權、用好權。否則，什么臉都敢給，什么朋友都敢交，什么錢都敢收，什么事都敢做，那么，馮軍、馮偉林的今天將會是你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