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漫過我的腳面（外四首）

趙慧敏

像從前一樣

我站在湖邊 讓冰冷的水

漫過腳面 祈望

層疊的石頭和細(xì)沙

能告訴我些什么

它們于波光閃爍間端坐水底

守口如瓶

據(jù)說

你是一滴眼淚

悲傷消融與海

羊兒空洞的蹄音不足為據(jù)

甚至鹽

只有他 山高地大的神

雙手垂立 不踱步

只站在那里

站在你的側(cè)旁

滿目悲憫

其實(shí)

我只想知道

你深藍(lán)血液的下落 還有

風(fēng)過湖面 掀起了誰的

傷疤

我只想知道

那些懷揣愛情的年少詩人

到底

是在抵達(dá)你之前

你就是一滴淚 還是

在他們離開并死去

你才成了

一滴淚

“我的孤獨(dú)如天堂的馬匹”

夢馬就此淪陷

西海無雨 馬兒低著頭

走回自己的欄

暮色蒼茫 我哭泣

像你一樣 深情似海

徒勞的游人帶不走雪 一片草原

甚至一個故事的細(xì)節(jié)

鳥群煽動新一輪

龐大的孤獨(dú)

牧人耳插野花

只唱情歌

像從前一樣冰冷的湖水

漫過我的腳面 漫過

無知

凡是來過

終將死去

夏 至

夏至來的寂靜

能聽見

樹林波濤起伏，呼吸浩蕩

田野閃耀鉆石的光

大地如馨

愛過的人將逃離

盛夏

途經(jīng)曾遇見你的

木橋邊

一朵野菊

目色清涼，它向我透露

從那時起

你再也

再也沒有來過

我摘下那朵野花，把它別在

頭發(fā)上

它俯身在我耳邊

低柔的問你去了哪里

我沉默著，心想

你能去哪兒

夏天都來了

昨夜的海

昨夜的海

水波輕涌 成為

一首歌，安靜 飄搖

呼吸遼闊

你沉默不語心懷憂傷

那些岸

那些飛鳥及欲念徘徊的岸

業(yè)已沙薄

風(fēng)高

抑或流星飛逝

都不牽扯，祈求及終老

海，是留在心里的

一席黑夜

躲在貝殼深處

獨(dú)自浣洗

時間的灰燼

零點(diǎn)的夜

我喜歡

接近零點(diǎn)的夜

那里有一個時間的扣結(jié)

盤繞成深紅的妖嬈

使今明兩片衣襟

解開

又系緊

它是暗夜里

不知疲倦的游吟者

聲色細(xì)若游絲 停頓得

無依無靠

偶爾吞吐煙幻

讓人世的入睡

迷行夢境

一個古老的送行者

迎接另一席

黑暗重疊

行使打開和關(guān)上

記住和遺忘

行使死去又重生 零點(diǎn)即來

稍縱即逝

陰天熬燉的藥

在陰天

文火熬燉的藥

有一味光陰古舊

還有一味

出神的苔蘚

陰天熬燉的藥

泛著絲綢幽暗的光

屋檐有雨滴

未落

陰天熬燉的藥

是老先生書房的霉味兒

少婦衣裙的樟腦

合著蓮香

陰天熬燉的藥

氤氳淡淡的疼 潷出記憶

微苦

是從前的

花前月下

（作者系西寧廣播電視臺都市生活廣播私家車音樂調(diào)頻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