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塵
明朝時,建寧知府陳瑜這天在書房琢磨一起案子,他只花了半個時辰就將桌子上的案卷看完了,案情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死者王翠花在與姘頭張富偷情時,被丈夫李虎發(fā)現(xiàn),李虎將其殺害。按理來說,這案子也沒什么可調(diào)查的了,但偏偏那李虎除了供認(rèn)自己殺人外,其他什么也不肯說。據(jù)說現(xiàn)在還瘋瘋癲癲的。
陳瑜來到關(guān)押李虎的牢房,看到李虎一直低著頭,眼眶紅紅的,嘴里不停地說著:“我殺了她,是我殺了她……我愛她?!标愯o奈地回到書房,一邊翻著卷宗,一邊回憶審問張富時張富所說的話。
那天下午,張富跟王翠花行過茍且之事后就離開了。他走的時候,不小心落下了自己的玉佩,而王翠花當(dāng)時仍赤裸著身體躺在床上熟睡。這些都成了李虎發(fā)現(xiàn)妻子偷情的證據(jù)。陳瑜想到這里有些疑惑,既然他們是偷情,那為什么不選在別的地方,偏偏要在王翠花的家里面呢?
第二天一早,陳瑜來到案發(fā)地,當(dāng)?shù)氐睦镩L在陳瑜說明來意后,說:“我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張富跟王翠花居然會做出這樣傷風(fēng)敗俗的事。”據(jù)里長介紹,張富老實(shí)本分,李虎也是講義氣之人,他們二人關(guān)系很好,還拜過把子。在結(jié)拜時。李虎還將自己的貼身玉佩送給了張富。本來這新一屆的里長是要在他們二人中間選的,不想出了這事。陳瑜聽到這里,若有所思,接著問王翠花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里長譏笑道:“王翠花就不好說了,以前她也是一個本分之人,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好像變了一個人,整天花枝招展的,大家都在背地里說她是狐貍精?!?/p>
隨后,陳瑜又從其他鄰居那里了解了一下,正如里長所說,王翠花的名聲確實(shí)不好,但在案發(fā)前,她并沒有越軌的行為。接著,陳瑜又來到張富家中,問他是從什么時候喜歡上王翠花的。張富一怔,突然露出一種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嘆了一口氣,說道:“現(xiàn)在還說這些有什么用呢?她始終是被我害死的,我當(dāng)時要是能把持得住,就……唉!”“這話從何說起?”陳瑜一頭霧水地問道。張富猶豫了一下,告訴陳瑜,其實(shí)一開始,是王翠花主動接近自己的。“我之前沒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是怕壞了王翠花的名聲?!睆埜徽f道?!澳愕囊馑际悄愀静幌矚g王翠花?”陳瑜問?!八芷?,但我們之前確實(shí)沒什么,而且她是李虎的妻子,我……唉,不管怎么說,反正事情都已經(jīng)這樣了?!贝丝痰膹埜伙@得非常煩躁。
看到張富這樣,陳瑜心里的疑惑更深了。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爭吵聲,陳瑜走到門口一看,一個六旬左右的老婆婆聲嘶力竭地喊:“你生的狐貍精不僅自己作孽,還害了我兒子,她那種不會生孩子的女人,下了地府,閻王爺都不會收!”另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也哭著喊道:“殺人犯還有理了?你給我讓開,我要把我女兒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拿走?!痹瓉恚@兩人正是李虎與王翠花的母親。王母想要拿女兒的遺物,但李母就是不讓,陳瑜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就上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把二人分開。
陳瑜先安慰了一下王翠花的母親,說等到案子結(jié)了之后,就把王翠花的東西全交給她。等王母走后,陳瑜就進(jìn)屋,跟李虎的母親交談。等李母平靜后,陳瑜道:“剛剛我聽到你們二人在爭吵時,你說王翠花不能生育,是真的嗎?”李母嘆了口氣,說:“其實(shí)翠花是個不錯的兒媳婦,也挺孝順,只是與我兒子成親這么多年,就是沒孩子。我也曾勸我兒子把翠花休了,重新找一個,我兒子當(dāng)時沒說什么,我以為他是默認(rèn)了,便開始給他物色人選,誰知人還沒找到,她卻先給我兒子戴了綠帽子?!薄澳菚粫悄銉鹤硬荒苌兀俊标愯?。李母立馬否定了陳瑜的假設(shè),她說李虎這是第二次娶妻,第一個妻子正是因?yàn)殡y產(chǎn)去世的,這說明李虎是沒有問題的。
陳瑜聽到李母這么說,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會不會是因?yàn)橥醮浠ú荒苌?,因此受不了李虎的冷落和李母的行為,所以才引誘李虎的好友張富以作發(fā)泄呢?
離開李家后,陳瑜找到當(dāng)時驗(yàn)尸的仵作,讓其檢查一下王翠花的身體,看下王翠花是否真的不能生育。仵作領(lǐng)命后,對陳瑜說他曾在驗(yàn)尸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情況。陳瑜讓他說來聽聽。仵作說道:“我在檢查時,發(fā)現(xiàn)王翠花患有一種罕見的病癥,而患這種病的女子是不能跟丈夫同房的,否則窒息死亡的概率很高,而根據(jù)王翠花的情況,她對自己的病癥應(yīng)該是知道的,但在她跟張富偷情的過程中,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甭犕赀@些,陳瑜陷入了沉思。
兩天后,仵作來報,否定了王翠花不孕之事,陳瑜得到這個回答哈哈一笑,就命衙役去牢房把李虎押上公堂,見到李虎后,陳瑜劈頭蓋臉地問道:“在臥房見到你送給張富的玉佩時,你一定非常驚訝吧?”李虎仍舊低著頭,不說話。陳瑜接著說:“你驚訝的并不是老實(shí)本分的張富玷污了你的妻子,而是你的妻子為了你能當(dāng)上里長,竟然做出了這樣的犧牲?!崩罨⒙牭竭@,突然激動起來,他抬起頭來看著陳瑜?!捌鋵?shí)大方又義氣的你對里長這個職位并不在乎,而且競爭對手還是自己拜把子的兄弟,你還想把這個職位主動讓給張富,這一點(diǎn),我也向張富求證過,但你的妻子卻不是這樣想的,她為了讓你得到這個職位,一手安排了‘偷情一事,為了你能順利地當(dāng)上里長,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p>
此刻的李虎突然悲泣起來,哭喊道:“我愛她,我愛她……”“不”陳瑜打斷他,“在你殺害王翠花的時候,和你所說的‘愛毫無關(guān)系。你們成親之后,因?yàn)橥醮浠欠N奇怪的病,你們一直都沒有孩子。王翠花當(dāng)時以為自己會死,所以留下了你送給張富的那個玉佩,只是為了陷害他。這樣的話,你也能順利地當(dāng)上里長??墒?,王翠花只是昏睡過去,當(dāng)你看到王翠花和張富玉佩的那一刻,你心里更多的是嫉妒、怨恨、惱怒,你最終選擇殺了她。”說完,陳瑜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李虎,問道:“你還有何話可說?”李虎無力地?fù)u搖頭癱倒在地。至此,案情的來龍去脈終于弄清楚了,陳瑜可以安心地結(jié)案了。
編輯/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