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

在中國古代的宮廷中，帝王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是一部精彩的傳奇。無數(shù)的紅顏侍奉一個帝王，有得寵的，自然就有失寵的；有歡樂的，自然就有痛苦的。后宮便成了無數(shù)女人爭寵的無聲的戰(zhàn)場，勝利者榮華富貴，尊寵無比，而失敗者則苦海無邊，在血淚斑斑的歲月中了此殘生。今天，讓我們來共同翻閱末代皇后婉容的悲苦人生：2006年10月23日，在河北易縣永寧山清西陵外的華龍陵園內(nèi)，舉行了一場“招魂”儀式，將一位多年前逝去的女人的魂魄招回并以衣冠冢的形式入葬，使她得以與丈夫聚首于地下。60年前，她客死異鄉(xiāng)，尸骨難尋，她就是中國歷史上最后一位皇后婉容。

婉容是滿洲正白旗人，姓郭布羅。她屬于達(dá)斡爾族，相傳這個民族是遼朝契丹人的后代。婉容一生坎坷，令人哀憐。而她與末代皇帝溥儀的夫妻生活，曾被老百姓當(dāng)作茶余飯后的談資，其中最能滿足人們獵奇之心的，就是她給溥儀戴綠帽子的故事。史學(xué)家們孜孜以求的真相，文學(xué)家們筆下令人動容的文字以及老百姓閑談的皇后出軌之謎究竟如何呢？細(xì)數(shù)她生前一些關(guān)鍵的細(xì)節(jié)，或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深宮高墻，壓抑

無性婚姻，苦澀

1922年12月1日，北京城熱鬧非凡，那些在京的民國官員、各省手握實權(quán)的軍人、前清遺老們，還有各國公使，乃至老百姓，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情，觀望著紫禁城所發(fā)生的一切：前清遜帝溥儀大婚了。這一天，在“清宮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兵丁”與民國所派士兵、警察的護(hù)送下，皇后婉容坐著“鳳鑾”被抬入東華門，而14歲的文繡早一天進(jìn)宮以便跪迎皇后。

辛亥革命之后，依照“清室優(yōu)待條件”，溥儀及清宮里所有人照舊生活在紫禁城里，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等到溥儀長大，結(jié)婚的事情就提上日程。同治、光緒兩帝留下的太妃們，為溥儀精心挑選了四名候選人，最后再由溥儀自己決定后、妃人選。一開始，溥儀選中的皇后是端恭的女兒文繡（蒙古族），但端康太妃不喜歡文繡，屬意于婉容，故而溥儀就改選了婉容。溥儀后來回憶起選皇后的情形，說當(dāng)時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想法，只是在四張照片上畫圈而已。因為人臉照得小，看不清楚，只能看看誰的衣服好看，隨手就畫了。在“隨意”與“屬意”之中，皇后的桂冠不經(jīng)意間便落在了婉容頭上。這時的她，年方17，美貌端莊，談吐文雅，而且精通琴棋書畫，是旗人里不可多得的才女。

“洞房花燭明，舞余雙燕輕”，本應(yīng)該是琴瑟美好之夜，但對于婉容來說，卻是獨守空房。按照傳統(tǒng)，婉容在坤寧宮里等著與皇帝過大婚第一夜。但當(dāng)時的溥儀，卻感覺“很不自在”。他后來回憶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來干脆回了養(yǎng)心殿，把婉容孤零零地留在坤寧宮，同樣的事情也發(fā)生在了文繡身上。在婚后的日子里，溥儀照舊在養(yǎng)心殿獨睡，青春美少女婉容、文繡成了擺設(shè)。溥儀不能行房，還要追溯到他童年時期。在太監(jiān)、宮女的包圍中，溥儀很早就染上了惡習(xí)。相傳，太監(jiān)們怕溥儀晚上亂跑，自己又想偷懶，就叫幾個宮女伺候小主子?？蓱z的小溥儀什么也不懂，只能聽任宮女們擺布，每夜都精疲力盡，久而久之溥儀的生理和心理都出現(xiàn)問題。

沒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再加上宮禁森嚴(yán)的禮法，還有那日復(fù)一日的枯燥、乏味，使得婉容與文繡從生理上的苦悶逐漸轉(zhuǎn)為內(nèi)心的掙扎。

刀妃革命，余波

夫妻反目，前兆

婉容和文繡嫁入宮中短短兩年之后，噩運降臨到紫禁城上空。1924年10月，馮玉祥倒戈政變，背叛了他的主子吳佩孚。馮大個子撕毀“優(yōu)待條件”，將小朝廷從故宮里攆了出去。這一下，皇帝的尊號沒有了，與所有國民一樣，溥儀成了中華民國的國民。在醇王府住了一些時日之后，溥儀等人輾轉(zhuǎn)到了天津，做起了寓公，新家名叫“靜園”。但“靜園”的名，卻掩蓋不住主人們內(nèi)心的浮動與焦躁。

首先，文繡出了問題。在靜園的新家里，按說每個人都是公民，但皇家的禮法仍舊禁錮著所有人，溥儀還是說一不二，后妃只能唯唯諾諾。而文繡與婉容之間，嫌隙越來越大，矛盾愈演愈烈。

在新女性思想的影響下，再加多年的隱忍難耐，最終文繡于1931年8月率先發(fā)難——離婚！這可是中國五千年歷史上破天荒的事情：皇妃要求與皇帝離婚！在法庭、宗室調(diào)解無功之后，法院真的判了離婚。頓時，這一則重磅新聞登上了全國各大報刊的頭版，小朝廷又一次成了國民關(guān)注的焦點。這次離婚事件，被稱為“刀妃革命”。

在皇帝怒氣未消之時，皇后又出事了。文繡離開以后，婉容也開始接受新鮮事物。她換上了時裝，踩著高跟皮鞋，還燙了頭發(fā)，成為了天津租界里的摩登女性。但在光鮮的背后，她還漸漸地染上了毒癮——抽大煙。皇帝一看，怎么著？老二剛離婚，“朕”這正生氣呢，你倒挺美的，還抽鴉片，不知道皇上也缺錢?。》蚱拗g，本來就沒有正常生活，加上處在多事之秋，使得溥儀性格越發(fā)暴躁、孤僻，將刀妃革命都遷怒于皇后。兩人之間話越來越少，見面也極難得了。

在天津的幾年里，接二連三地發(fā)生了驚心動魄的事，先是孫殿英于1928年7月盜掘了清東陵，將老祖宗乾隆皇帝和慈禧太后暴尸于外。這使溥儀受到極大刺激，本身對民國就有敵意的他，更加仇視民國。緊接著，九一八事變后，日本侵略了東北，關(guān)東軍特務(wù)頭子土肥原賢二趁機(jī)忽悠溥儀，要助他實現(xiàn)恢復(fù)大清祖業(yè)的帝王夢。為了促使溥儀上賊船，土肥原還導(dǎo)演了一出“恐怖襲擊”：將一個放有炸彈的果籃寄到靜園，之后還寄來許多匿名的恐嚇信，使溥儀懷疑民國有人要弄死他。最終，溥儀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誘之下，于1931年11月去了東北。

出軌慰藉，自戕

殺嬰報復(fù)，決裂

在長春的新皇宮里，溥儀再一次登上帝位，當(dāng)了兒皇帝，年號康德。雖然和當(dāng)初想象的不大相同（滿洲帝國而非大清帝國），但起碼又能稱孤道寡了，還新納了祥貴人（譚玉玲，滿洲人，他他拉氏）和福貴人（李玉琴，漢人）。而皇后婉容的生活，卻一日不如一日。每當(dāng)兒皇帝受到日本老子冷眼之后，便回到后宮施展他殘忍暴虐的特長，除了罵人之外，更會打人。

除了丈夫?qū)ψ约喊侔憷淠团按?，婉容的一舉一動也受到日本人的監(jiān)視。婉容曾試圖出逃，但沒有成功。生不如死的日子，讓婉容逐步走向自我毀滅，靠吸食鴉片度日。她青灰色的面容，看上去令人更覺得恐怖，而不是可憐。后來，致命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常年積壓下的生理需求，和對人世徹底的絕望，讓婉容徹底撕破所有的禮法禁錮。她先后與兩名侍衛(wèi)關(guān)系曖昧，進(jìn)而私通，并懷上了身孕。而溥儀卻長期被蒙在鼓里，直到婉容臨產(chǎn)才知道真相。溥儀自然忌恨無比，但又不能殺了侍衛(wèi)和婉容，因為得保住皇家的顏面。他先開除了侍衛(wèi)，然后將婉容生下不久死去的嬰兒丟進(jìn)了鍋爐。但是這頂綠帽子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扣在了皇帝頭上，溥儀從此將婉容徹底打入冷宮：他把婉容鎖入臥室里，嚴(yán)禁任何人接觸她。自此，婉容煙癮越來越大，還患上了精神病。她骨瘦如柴，披頭散發(fā)，時而高興，時而暴躁。

日本投降后，蘇軍開入東北，偽滿君臣都變成了階下囚。1946年，婉容死在了吉林延吉的監(jiān)獄中，沒有一個親人在旁邊，更沒有什么人去收她的尸骨。后來在審溥儀時，他卻說婉容一生未曾生育，也對出軌的事概不承認(rèn)，也許是溥儀怕?lián)?fù)逼死婉容的罪名。

婉容剛?cè)雽m時作的一首詞，或許已經(jīng)暗示了她的凄苦和出軌。

“人言相思苦，我言相思悅。思雖苦，心還慰，只有單思無了時。太不良，太不良。賽虎狼，賽虎狼。黑心腸，黑心腸。無法償，無法償?？耧L(fēng)揚，狂風(fēng)揚。天地昏暗日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