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

1949年10月1日，是個神圣而莊嚴的日子。祁連山下，酒泉解放軍指揮所：天還沒亮，張賢約早早就起床了，他換上一身嶄新的軍裝，把胡子刮得干干凈凈，對著鏡子正了正軍帽，大步走到操場上。

一輪紅日從東邊的山巒間噴薄而出，萬道霞光照耀大地，天地間頓時被染紅了，紅色的光芒映照著每個人喜悅的臉龐。

張賢約命令勤務兵：“去把收音機聲音調(diào)到最大。”隨著無線電波的“滋滋”聲，里面?zhèn)鱽砣藗兊年囮嚉g呼聲。

在隆隆的禮炮聲中，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門城樓莊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聲音通過電波傳來，在場的每個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張賢約眼角閃著淚花，此時的他百感交集。往事歷歷在目。自打從湯家匯告別親人參加革命，已經(jīng)二十年了，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后，他已從一個河南省商城縣南溪下灣村（今安徽省金寨縣境內(nèi)）窮苦農(nóng)民家庭的懵懂少年，成長為一名人民解放軍的高級指揮員。

新中國誕生的這一刻，是許許多多的革命者用鮮血換來的，張賢約懷念那些為國捐軀、英勇奮斗的戰(zhàn)友們。此刻，他脫下軍帽，對著東方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勝利收編

蘭州大捷后，二十多萬人涌向街頭。街道上，彩旗飄舞，鑼鼓喧天。“天搖了，地動了，蘭州人民解放了！”正當各族人民載歌載舞時，張賢約卻眉頭緊鎖。

他怎么能不心焦呢？蘭州大捷了，解放軍威震西北，敵人聞風喪膽。彭德懷在三愛堂召開了野戰(zhàn)軍師以上干部會議，部署了用軍事和政治雙管齊下的方法，進軍新疆、青海，解放整個大西北的艱巨任務。

會上，彭德懷特別強調(diào)道：“同志們，隨著青馬主力被殲，西北地區(qū)大的戰(zhàn)斗不會再有了。部隊既是戰(zhàn)斗隊，也是工作隊，在追擊殲敵的同時，要遵守民族政策，安定社會秩序，協(xié)助新解放區(qū)黨組織做好地方工作，大家要把加強政治工作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來認識?！?/p>

作為軍政委的張賢約低著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刷刷”地記著，他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如泰山。

會后，彭德懷問羅元發(fā)、張賢約：“野戰(zhàn)軍黨委準備調(diào)你們六軍配合一兵團王震司令員向西進軍，怎么樣？”羅元發(fā)、張賢約不假思索，響亮地回答道：“彭總的指示，我們堅決執(zhí)行?！?/p>

當開國大典的禮炮就要在天安門前鳴響的時候，西北、西南及華南的人民解放軍仍在積極準備戰(zhàn)斗。共產(chǎn)黨要和平解放新疆，國民黨反動勢力則極力進行破壞和阻撓。新疆軍政當局中一些頑固分子，主張與解放軍打到底，不讓解放軍收復新疆。他們想方設法地破壞共產(chǎn)黨和平解放新疆的計劃和行動，還陰謀把軍隊東撤到甘肅交界的猩猩峽一帶設防，阻擋解放軍入疆；想著如果此計不成，他們就要炸毀新疆東部公路沿線的城鎮(zhèn)鄉(xiāng)村，把這塊地區(qū)變成“無人區(qū)”，然后退踞南疆，依托天山、昆侖山，背靠國外反動勢力，與解放軍長期周旋。

張賢約對戰(zhàn)士們說：“新疆境內(nèi)的外國反動分子和當?shù)氐姆磩觿萘θ栽谧龃顾罀暝龍D把新疆從祖國的懷抱中分裂出去。他們想趁解放軍尚未入疆之際，策動武裝叛亂，破壞新疆和平解放的局勢，我們決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p>

羅元發(fā)、張賢約率部隊西進，每天行軍百余里，越走越荒涼，后勤保障也越來越困難，慢慢地大家連青菜也很難見到了。部隊到達烏鞘嶺時，正是入秋時節(jié)，可這里已經(jīng)是寒風颼颼，飄起了小雪。戰(zhàn)士們都穿著單衣，戰(zhàn)士小王被凍得臉通紅，他不停地搓著手跺著腳，嘴里罵罵咧咧道：“什么鬼天氣？！凍死老子，吃又吃不好，這仗怎么打??？”他的滿腹牢騷立即引來幾位戰(zhàn)士的附和，大家都抱怨天氣不好，抱怨供給不好……張賢約剛好路過，這話被他聽到了，他立即停下來，故意打趣說：“我們長征時過草地都過了三次，還有什么困難能難倒我們！”說完哈哈大笑，剛剛抱怨的幾個戰(zhàn)士聞聽此言，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張賢約干脆坐下來，跟戰(zhàn)士們講起了自己三過草地時的故事，戰(zhàn)士們聽得津津有味，紛紛說道：“那么艱苦的歲月都走過來了，現(xiàn)在我們還怕什么！”

全軍上下頓時士氣大振，沒有人再抱怨什么了。張賢約命令軍后勤部及時調(diào)撥并配發(fā)了一些軍需補給，部隊面貌煥然一新。

第二天一大早，軍偵察科長王正臣興沖沖地前來報告：“國民黨駐烏鞘嶺和大靖的騎兵部隊放下武器，起義投誠了，現(xiàn)已派人來聯(lián)系我們了?！?/p>

這無疑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羅元發(fā)和張賢約臉上頓時樂開了花，不過他們也不敢大意，立即仔細研究布署，派出幾名得力戰(zhàn)將火速趕往大靖，做好接應和收編工作。

這個騎兵團隸屬于國民黨第一二○軍第一九一師，原來是張學良的部屬，歷來受到蔣介石嫡系部隊的歧視，看到解放軍已經(jīng)打下了大半個江山，更是不愿意再做蔣家王朝的陪葬品，經(jīng)與張賢約派出的人員接觸后協(xié)商，發(fā)布了脫離國民黨軍隊的起義通電。在團長曲繹興的帶領下，起義部隊整齊地站在松山城郊一個學校的操場上，接受整編。當宣布他們正式編為人民解放軍第一野戰(zhàn)軍第六軍騎兵團時，官兵們頓時熱血沸騰。

9月13日，又傳來捷報。羅元發(fā)、張賢約率第六軍沿甘新公路東側(cè)，取道松山城、山靖、土門子線前進，部隊第三軍、第四軍沿甘新公路推進，第三軍部隊進占古浪時，敵軍第一二○軍殘部一觸即潰，落荒而逃，又一座西北高原的城市回到了人民的懷抱。

神圣任務

夜色降臨，周圍一片寂靜，一輪彎月低垂，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張賢約遠眺高高的祁連山，山峰陡峭，棱角分明，直刺青天……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10月5日，一兵團在酒泉召開了進軍新疆的誓師大會，宣布了向新疆進軍的命令。張賢約知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拉開了帷幕。

為了保證我解放軍部隊順利進軍新疆，10月6日至8日，彭德懷、王震、許光達等戰(zhàn)將舉行了具有重要意義的“酒泉會議”。9日，彭德懷向中央軍委報告了酒泉會議的結(jié)果，提出將陶峙岳部整編為步兵四個師，騎兵一個師，實行供給制度。當天，出席全國政協(xié)會議的新疆代表賽福鼎由北京飛抵酒泉，向彭德懷匯報了新疆的有關情況，同時致電新疆省政府主席包爾漢，要他穩(wěn)住新疆局勢，準備迎接解放軍進疆。這時新疆省臨時人民政府特派屈武等率領各族各界代表團也趕到酒泉，迎接進疆的解放軍。

進軍新疆是神圣而光榮卻又異常艱難的任務。特別是在當時無后方依托的情況下，行軍路線長，地形復雜，氣候惡劣，沿途還要經(jīng)過渺無人煙的戈壁，翻越高聳入云的雪山峻嶺。當時新疆沒有一寸鐵路，公路狀況多變，交通工具十分缺乏。10月的天氣，塞外漠北已經(jīng)是風寒水冷，北風凜冽，天上開始飄起了白雪。很多部隊的御寒物資尚未備齊。指戰(zhàn)員們衣著單薄，有的甚至連鞋子都沒有。

最讓張賢約擔心的是部隊里軍心不穩(wěn)，大家擔憂的是，新疆是少數(shù)民族聚居地區(qū)，風俗各異，他們在這里語言不通，而且聽說少數(shù)民族有好些野蠻分子，對解放軍戰(zhàn)士并不友好。

接到軍令，運輸工具和各項物資準備工作迫在眉睫。軍委決定從華東、華北軍區(qū)抽調(diào)三個汽車團共計五百三十六輛汽車；從蘇聯(lián)航空公司租用運輸飛機四十五架。各部隊又補充了騾馬、駱駝等畜力，組建了騾馬大隊，修好了木輪大車，做短途運輸之用。在地方政府和群眾的支持下，共籌糧三萬三千噸，飼料三百八十噸，草八十噸，牛肉三十五噸，汽油一千六百噸，以及棉衣、棉鞋、襪子、水壺、風鏡等各十萬件，皮衣五萬件，帳篷一千頂。

進軍新疆的準備工作十分繁雜，但張賢約跟羅元發(fā)夜以繼日，全力以赴，一項一項布置，一項一項檢查，務求每一項得以落實。為了保證進疆任務的完成，張賢約花了很大精力組織思想政治教育，他深知越是非常時期，越是要把戰(zhàn)士們的思想做通了，“抓牢”了。

這天晚上，張賢約散步時，看見幾個戰(zhàn)士圍在一起，小聲地討論著什么，他走近了，只聽見一位班長小聲地說道：“這些新疆人跟我們語言不通，怎么溝通交流？我們已經(jīng)打下了這么多的疆土，可以回家過清閑日子了，干嘛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到這鬼地方送什么物資？還不知道送過去的東西得不得人家好呢？”

大家一聽這話，覺得有道理，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說道：“是啊！毛主席已經(jīng)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十月一日在天安門城樓上都閱過兵了，我們還在這里收復什么新疆啊？”

張賢約立刻一臉嚴肅地對戰(zhàn)士批評道：“新疆也是我們的領土，這個任務就是黨和人民交給我們的，我們怎么能辜負他們的厚望呢？”

張賢約用很大精力杜絕和糾正了戰(zhàn)士們不愿進疆，不愿打仗，想回家過太平日子的消極情緒，重新激發(fā)起大家的昂揚斗志。他考慮到徒步行軍的艱巨性，對騾馬大隊的領導人選做了反復篩選，最后決定由責任心強，能吃苦，會管理的許會增、張文治、賀清德負責。他對這三個人語重心長地說：“這是黨和人民交給你們的神圣任務，一定要保證完成?！比齻€人面對張賢約，堅毅地點了點頭。張賢約又專門抽調(diào)黨團員的骨干，組成了一支五百余人的押運隊伍。

由于路途遙遠，氣候惡劣，久經(jīng)戰(zhàn)火的汽車大都已破舊，這無疑對運輸任務又是一項挑戰(zhàn)。張賢約從實際出發(fā)，發(fā)揮華東司機文化高、技術好的長處，安排他們主要進行維修保障，另從起義整編的部隊中挑選了百余名來自西北、出身貧苦的司機充實第一線，并親自對他們進行動員教育。這些舊軍隊的人員原來就有“戴罪立功”的愿望，今天看到軍政委對他們?nèi)绱诵湃尾⒓挠韬裢?，很受感動，情緒高漲，干得十分賣力。

為了全面做好進疆工作，還專門調(diào)撥了飛機來參加空運。那個年代，戰(zhàn)士們對飛機都有種神秘感。大多數(shù)人只看過飛機在天上飛，可是沒有幾個人坐過。有的干部就對學員說：“坐飛機千萬不能吃飯，你想啊，天上可不能拉屎撒尿的哦?！边€有的講：“坐飛機和坐汽車不同，你不能從窗口向外伸頭，更不能伸腿，萬一飛機貼著山梁飛，腿可就折斷了。”……張賢約又是一項一項對大家做著解釋工作，打消大家的疑慮。戰(zhàn)士們對這一新式的運輸工具充滿了好奇和恐懼，可真當大家鉆進飛機，一切都釋然了。

自10月中旬開始，從空中到陸地，解放軍數(shù)路大軍以空運、車運和徒步行軍的方式，齊頭并進，展開了氣勢磅礴的大進軍。遼闊的荒原上馬達轟鳴，車輪滾滾，戰(zhàn)馬蕭蕭，七萬大軍日夜不息地向西疾進，宛如戈壁灘上的一條長龍。

到了第二年1月中旬，各部隊全部到達指定位置，彭德懷稱其為“軍事史上的一大奇跡”。其中，張賢約親率的新四旅完成了人民解放軍歷史上第一次整師空運的光榮任務，為后來我軍大規(guī)?？焖贆C動運輸，提供了寶貴的經(jīng)驗。

自力更生

隨著兵團勝利入疆，五星紅旗飄揚在伊犁河畔、帕米爾高原、天山南北。然而迎接解放軍的并不全是鮮花、歌舞和掌聲。

新疆聚居有維吾爾、哈薩克、蒙、回等多個民族，其中大部分信奉伊斯蘭教。他們對共產(chǎn)黨、解放軍不了解，加上國民黨殘余勢力挑唆煽動，當?shù)氐纳贁?shù)民族居民對解放軍的到來大多持懷疑、觀望的態(tài)度。當張賢約帶領的大部隊走上大街時，當?shù)氐陌傩占娂姲逊块T關閉，更有甚者還故意端著盆污水往街道上潑。

張賢約非常清醒地認識到，只有嚴格執(zhí)行黨的民族、宗教政策和軍隊院校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才能讓部隊在邊疆真正扎下根來。

張賢約時任北疆軍區(qū)政委，他管理嚴格，整頓軍紀，反復對戰(zhàn)士們強調(diào)要搞好群眾關系，只有民族團結(jié)，軍民融洽了，才好開展工作。張賢約制定了嚴格的規(guī)定：“再餓不許拿群眾的一糧一米，再冷不許燒老鄉(xiāng)的一草一木?！薄芭c回族群眾住在一起不許吃豬肉?！辈娬{(diào)：“這是死命令，沒什么價錢好講?！?/p>

有一天，張賢約正與幾個指導員一起動手修理破舊的房屋，警衛(wèi)員小李不知道從哪里拎了只老母雞，他笑嘻嘻地對張賢約說：“首長辛苦了，今天給你們加個餐。”張賢約問道：“你這雞是從哪里弄來的？”小李支支吾吾回答道：“它自己跑來的，我也不知道?！睆堎t約一臉嚴肅，命令小李把雞給人家送回去，并以違反政策紀律對小李做出了處分。

因為紀律嚴明，解放軍部隊在當?shù)貪u漸贏得了口碑。當時進駐新疆學院的解放軍部隊向該院借了一口鐵鍋，只用來燒開水，從不用它做飯，學生們見了紛紛說：“像這樣軍紀嚴明的部隊，我們從來沒見過?！辈簧賹W生還主動報名參軍。

張賢約經(jīng)常組織部隊走上大街打掃衛(wèi)生，鏟除積雪，清理垃圾。城市面貌煥然一新，群眾興高采烈，沒過多久，北疆各地就出現(xiàn)了民族團結(jié)、軍民融洽的局面。

周恩來總理說：“人民解放軍要駐守邊疆，保衛(wèi)邊疆，長期靠別人吃飯，自己不生產(chǎn)是不行的。”

為了順利發(fā)展經(jīng)濟，盡快改變新疆落后面貌，軍區(qū)號召駐疆全體指戰(zhàn)員艱苦奮斗，自力更生，節(jié)衣縮食，開源節(jié)流。六軍黨委按照軍區(qū)的統(tǒng)一要求，在軍師團分別成立了軍人合作社，由張賢約統(tǒng)一負責，把生產(chǎn)收入和指戰(zhàn)員們捐獻出的個人津貼及節(jié)約的各項事業(yè)費集中起來，辦起了家屬被服廠、烤煙廠、煤窯、石灰窯、印刷廠、物資運輸隊等，從而積累了更多的資金。

在張賢約的帶領下，軍直機關的干部們主動要求停發(fā)津貼和毛巾、肥皂等生活必需品。

大家都說：“張政委總想花一分錢辦兩分錢的事?！睆堎t約的愛人楊益華長年跟著他行軍打仗，轉(zhuǎn)戰(zhàn)南北，一邊工作，一邊養(yǎng)兒育女。大女兒陽陽五歲了，小女兒月月三歲，一家四口人，吃飯卻得分三個地方。

認識張賢約的人都知道，他的煙癮很大，每次接到上級分配下來的任務，他都會眉頭緊鎖，煙一根接著一根地抽，但他只抽軍直烤煙廠生產(chǎn)的“莫合煙”，其他的煙他是碰都不會碰的。這種自制的煙草，其中摻了大量的煙葉稈和向日葵稈，抽起來味道當然不純正。有一回管理員看張政委太“委屈”自己了，就悄悄上街為他買了一條“洋煙”，然后趁人不注意，把煙悄悄放在張賢約的抽屜里，用公文紙蓋著，然后小聲地對張賢約說：“政委，你沒事的時候解解乏?！睆堎t約拉開抽屜一看，竟然是一條包裝講究的“洋煙”，頓時臉就拉了下來。他黑著臉，訓斥道：“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期？這是給我開的小灶嗎？”管理員被訓得眼眶有點紅了，臉上掛不住，小聲地辯解說：“您，您總是抽‘莫合煙對身子不好，前段時間熬夜太辛苦了……”張賢約還是鐵著臉不領情，硬是叫他拿回去退掉。管理員沒辦法，只得紅著臉，把煙拿回去退了。晚上，張賢約把他叫到辦公室，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nèi)娚舷露荚谧粤ΩD苦奮斗，不管什么時候，你都要記住啊。”管理員重重地點了點頭。

有一次，新疆人民政府副主席賽福鼎來訪張賢約，張賢約習慣性地拿出自己平時抽的“莫合煙”遞了過去，賽福鼎剛抽了兩口就咳嗽不止，張賢約說道：“不好意思，連盒好煙也沒有?！辟惛６吙人赃呎f：“不，不，好煙，好煙。”說完兩人相視大笑。

1950年2月21日，冰封雪飄，戈壁遍地皆白。這一天，隨著一聲令下，修建和平渠拉開了帷幕。王震司令員帶領六軍指戰(zhàn)員，上至軍長羅元發(fā)、政委張賢約，下至普通戰(zhàn)士、文工團員等，全部集結(jié)在生產(chǎn)第一線。

冰天雪地，道路光滑，當?shù)乩相l(xiāng)常用的爬犁這下可派上了大用場。數(shù)千大軍用爬犁運送著大大小小的石頭，浩浩蕩蕩，蔚為壯觀。張賢約和大家比著拉，干得滿頭大汗，警衛(wèi)員勸他休息一會，他怎么都不肯，路上還摔了好幾跤，被哄笑的眾人連忙拉起。解放軍冒著嚴寒為人民修渠造福，連司令員都去拉石頭了，真是稀罕事呀！好些人都圍了過來，叫道：“看！那個胡子將軍親自去拉石頭，幫著咱們建渠?！庇形唤邮芨脑斓膰顸h戰(zhàn)將看到后，在自己的日記里寫道：“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司令員會與戰(zhàn)士一起勞作，我知道共產(chǎn)黨能取得勝利的原因了?！?/p>

許多學生和市民也主動加入到勞動隊伍中，年老體弱的老人和婦女自發(fā)地端茶送水，一些維吾爾族商販不斷地往指戰(zhàn)員手里塞烤馕、干饃，戰(zhàn)士們卻總是推讓。

一位維吾爾族大娘使勁把手中的烤馕塞到戰(zhàn)士小王的手中，嘴里嘮叨道：“你這個小戰(zhàn)士怎么回事？你們義務幫我們老百姓修渠，就不能吃大娘的烤馕？！”

戰(zhàn)士小王漲紅了臉，急得直擺手：“大娘，這個萬萬使不得，您還是拿回去吧。我們有紀律，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p>

維吾爾族大娘說道：“大娘才不管什么紀律不紀律，反正這個烤馕你得收下，吃飽了肚子才好做事啊。”

小王急得又是擺手又是撓頭，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有人出來勸道：“你們倆也別爭了，大娘這個烤馕值多少錢，就按一半的價錢給小戰(zhàn)士，當半賣半送的。小戰(zhàn)士呢也不算是白拿您的東西了，也就不違反紀律了?！?/p>

小王一聽，趕緊從自己的包里掏出錢塞進大娘懷里，大娘哈哈大笑，一場風波這才算平息下來。

到了1950年底，戰(zhàn)士們在新疆開墾土地近十萬畝，產(chǎn)糧七百六十多萬斤，產(chǎn)蔬菜八百萬斤，還生產(chǎn)了相當數(shù)量的棉花、亞麻、煙葉、肉類、食用油；自辦的各類小型工礦企業(yè)也獲得可觀的經(jīng)濟收入，從根本上扭轉(zhuǎn)了供應緊張、經(jīng)費困難的局面，實現(xiàn)了“一手拿槍，一手拿鎬”的目標，在千里邊陲站住了腳，扎下了根。

和平解放新疆，標志著大西北陜西、甘肅、寧夏、青海、新疆五省區(qū)全部解放。這場沒有槍炮的戰(zhàn)役，打起來卻同樣辛苦艱難，張賢約正是憑著共產(chǎn)黨員吃苦在前的精神帶領大家完成了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從一名解放軍戰(zhàn)士入黨提干，打仗帶兵，吃苦耐勞，成為一名馳騁千里疆場的將軍。張賢約為黨和人民的事業(yè)奮斗了七十多個春秋，他是黨和部隊卓越的領導人，杰出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軍事家。

〔責任編輯 袁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