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楊通
與風(fēng)說,與月說(外一章)
四川 楊通
與風(fēng)說,與月說。
那就憩在時間的縫隙里,再看看。
看看你的行走,還有沒有足夠嘹亮的聲音,繼續(xù)打動我。
或點擊一朵流云,看看你,看看風(fēng)的長發(fā),看看月光的銀簪,如何一如既往地秀在我私藏的一軸山水上。
青山在上,溪水在下。樹好看,浪好看。如夢的飛絮一樣,光陰,在心事上,飄飄灑灑……
這樣被塵緣凝視,夢的臉兒都紅了。
看著如此真實的月亮,葵花的心跳也快了一些。
仿佛,蜜蜂飛在花香上——風(fēng)的慢鏡頭,沒有嚇著你就好。
我說,除了對自己,我?guī)缀醪辉c誰述說過這么多柔軟的隱秘的心事。
感覺有點惶惑,有點緊張,有點無所適從。
風(fēng)說,我也是,矜持,凡乎不輕易泄露懷中塊壘。
野草說,在偌大的夜色中,能路遇風(fēng)的容貌、月的光芒,是燃燒的、洋溢的、漫無邊際的快樂。
月,始終不言,不語。
可望不可及。這叫什么?咫尺天涯。
在時間偌大的鏡子里,感覺我們就坐在彼此的對面。除了不能觸及彼此的前世今生,卻可以聆聽彼此來自靈感深淵的呼吸。
距離,廣袤,曠遠……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與風(fēng)說,與月說,我流浪的一生,去不掉披垂于身的愁思三千丈的白發(fā)……
突然想起一首歌: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想你時你在心間……
好溫暖的眼睛,好溫暖的目光……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從此忘不了你的容顏……
好溫暖的聲音,好溫暖的心靈……
謝謝你!你給我的生命注入了溫暖。
如果真能溫暖你,那該多好。這是我一生都值得珍惜的幸福。
你已經(jīng)溫暖我了。
其實,你正在回贈我更多的溫暖!
有人說:“我活了一輩子,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真正過上自己的生活?!?/p>
我說,多么快樂!風(fēng)聲瑯潤。月光朗照。
慶幸上帝把我放在了你必經(jīng)的路邊。
如果,我真是一棵開花的樹,能夠讓你停駐、回眸。此生的付出,即使顆粒無收,也無怨、無悔!
與風(fēng)說,與月說。風(fēng)給了我如此多的搖曳,月給了我如此多的幻想。
曾經(jīng)以為,我始終是一個天馬行空、不沾惹塵世間的風(fēng)雨、不過問俗事里的歡愉的人。事實是,我塵緣未了,凡心不死。
事實是,你是風(fēng),我是云。你是月,我是夜。
我渴望被你攙扶著行走。但卻不知,誰會將我從此留住。
流浪,是云的宿命,一直在路上;寂寞,是夜的歸宿,始終是虛無。
所以,我只能去感受別人揮霍的甜言蜜語;所以,我只能用詩歌當(dāng)療疾的良藥,用月亮熨貼受傷的心靈;所以,我只能心藏一朵玫瑰,在你的身邊走過來、走過去……
你卻說:“真羨慕你,能夠隨心所欲地行走。”
我很無奈:“能夠隨心所欲地行走,那是因為我只有一個人。”
……
與風(fēng)說,與月說。只祈求別人的愛,不叫愛;心中有愛,可以付出,才叫愛。
“讓我心不再忐忑”。我會常常想起風(fēng),想起月,想起詩歌中的玫瑰!
想起那個相遇的地方。那個地方,四季分明。一溪流水,一地堅果,一坡積雪。
想起愛,想起河流,想起河流上的船帆。多想借月亮的船,借風(fēng)的帆,滿載春日芬芳之箭,通過昨夜那個長夢的跋涉,攻取你花蕊堅固的堡壘。
“傾述對靈魂有益。”
“我凄苦了一輩子,你都到哪里去了?”
“我想要一點點生活的激情,哪怕是一次可以毀掉我整個人生的一次錯誤?!?/p>
“我太老了,長不大了?!?/p>
“天黑了,風(fēng)景都睡了。”
“我走不出我的巴中了。”
“我屬于這里,和我在一起吧”……
——與風(fēng)說,與月說。
A
已難掐算,那只風(fēng)箏,是從哪一縷陽光上飛抵我的窗臺。美好時刻,聆聽你彌漫春天的氣息,展開信箋,那些詞語,就像紛紛揚揚的蝶翅撲滿我的心懷。從此,渾濁的空氣里流動一份清新、艷麗和香韻。
多少次步行于車水馬龍之中,孤獨的情懷總要碰上一些熟悉的臉孔。尋尋覓覓的淚水仍然是一杯血色的葡萄酒,不知與誰對酌。我一手捧鮮花一手提炸藥,是為了讓脆弱的愛,能一路平安。
這些年來,我一直把自己構(gòu)筑在紅塵的喧囂之外,在一首幽謐的絕句里獨坐。默念于東籬下采菊的樸素?zé)熁穑迫黄骋娔仙缴峡嘁鞯穆谜?。我若是一盞踟躕在黑暗邊上的馬燈,就能與那只被繁華之葉抖失的蟬,邂逅。但山高水長,無車以載,無舟為渡,詩歌廉價的飛毯也已托不起一個傳唱不朽的神話。我只能臨風(fēng)私語,或在月光下細品遠方來信,為罌栗薅草澆水,為夢錦上添花,在霜中雪中斂著詩意漸涼的翅翼,想象,明天的路上,是否仍然有情有義有御寒的棉襖、有千古不變的緣?
整整一個冬天我筆墨枯涸,言詞奇窮,難于表達流浪于內(nèi)心深處的真誠。某一個清晨,當(dāng)我驀然回首,發(fā)現(xiàn)那些零落成泥的善良,依然在執(zhí)著地逾越坎坷的同時,也發(fā)現(xiàn)我冷漠的心上繡著一朵熾熱的梅。
是誰的紅傘又一次掠過街巷,就像突然從電話線的那端滑過來的一句問候,一種特別的溫暖使我艱辛向上的詩歌,漫漫綻開了一些純正的芬芳,并且有了一種新的高度。于是我平靜地敘說,始終,保持一只風(fēng)箏的姿態(tài),珍藏一簾刺綴在陽光上的花朵,引升一柱飄繞在俗世間的恩惠,留守一束跳動在詩歌里的光芒,誰,也不能讓我一走了之。
B
現(xiàn)在,我坐在燈下的藍色草紙上,試著將筆探進人世間最幽秘的途徑,道上的詞藻輕拍我瘦削的雙肩——是誰,在尋找抖擻的溢口,輸出水養(yǎng)的心事?
故事依然很陳舊,但情節(jié)老到,一些艱險的經(jīng)歷自言自語。情誼,善良的逃亡者,曾經(jīng)像華麗的墨色,一直順著正統(tǒng)的線路行走。在鼓點密集的青春叢林,借著笙歌擦亮一根火柴,隱匿的小木屋里匯聚著廉價啤酒和淡水,以及新舊朋友。喜憂無常的詩行,詞匯中的主人,被感動得雙耳突然失聰。多年后,大家一致認(rèn)為,還是那只流淚的紅燭,最為鎮(zhèn)靜。
黑暗中,風(fēng)兒們皆有話無說,任危難的衣衫飄過叢林、云影、泛濫的意象和幼稚的激情,去蒙蔽匆來匆去的月光。那時,屋外槍聲四方游移殺機八面埋伏,還是那支搖曳的紅燭經(jīng)得起考驗,面對理想公園的破產(chǎn),問,誰感悟到了走獸們的痛苦?說完,就在大雨中熄滅了。靜穆中,一只被污穢擊中的飛鳥,用死亡的喙,啄燃了一雙雙短淺的瞳輝。
朋友們再度出走,負(fù)著詩歌空空的行囊。自由被流放的途中,一場狩獵游戲告一段落,我便成了空酒瓶里唯一坐著寫作的人。雖然,讓青春流血使叢林仆倒的槍聲已經(jīng)走遠,但是我心上的墨跡未干,在這塊詩歌罹難的土地上,我,與月光再度萌生,與飛鳥和流水一同復(fù)活。
筆走到這里真的很累了。而我說,詩歌,是一個求生始終的良言。如果,你拎著過去的木桶在今天的屋檐下,等候遠方的冰雪化水,請為我的心,留守一個詩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