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藝潼
寒潮來襲,三千里外,很少下雪的家鄉(xiāng)竟也下起雪來了。
親戚在微信朋友圈里發(fā)了堆雪人的照片,雖然雪人堆得不怎么樣,但看起來松松軟軟、白白嫩嫩的雪實在讓我手癢癢啊。照片里的他們,手凍得跟胡蘿卜似的,臉也紅彤彤的,笑容卻很燦爛。
“我們這兒都零下幾度啦!”舅媽操著一口家鄉(xiāng)話哈著氣給我打電話。
“真好真好!我也好想看雪哦!”我開心地說,心里卻隱約有些失落。
說不清是第幾個春節(jié)沒回老家了,寒假越來越短,學(xué)業(yè)壓力越來越重。雖然回家過年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但是沒有回去,我心里還是不免空落落的。
“哈哈,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寄哦!”
“嗯,沒什么特別想吃的,不用麻煩了,舅媽?!蔽曳种械臅?,手凍得僵硬,“這樣吧,如果要寄的話,我要一捧雪?!?/p>
“別開玩笑了,哈哈,這叫我怎么寄?寄過去早就化得沒影啦!你回來一起玩唄?!?/p>
“開玩笑的。真的不用麻煩啦,謝謝您!”我說。
以前我很喜歡家鄉(xiāng)的各種食物,現(xiàn)在,這種喜歡也淡了許多,總是麻煩別人多不好意思。
掛了電話,比起剛剛電話里他們的熱鬧,安靜的房間好像又冷了不少。我嘆了口氣,繼續(xù)看書。
過了幾天,我們家收到了一件快遞,體積龐大,我一個人難以搬動。我和媽媽一起拆了好久才把快遞打開,里面滿滿的都是家鄉(xiāng)的臘肉、香腸。媽媽忙著整理,忙著打電話道謝。我在一旁坐著,想著舅媽他們此時是不是還在賞雪。
“哎,這是什么?”媽媽整理著這個來自家鄉(xiāng)的大包裹,突然翻出一個小瓶子,小瓶子里裝著一些水,看起來有些渾濁。
我驚訝得跳了起來,沖過去,看到瓶子上還貼著一張字條,是表弟寫的:“姐姐,這是我親手收集的我家樓下的雪,好好保管哦!”后面還加了一個丑丑的卻有點可愛的笑臉。
看完字條,我“噗”的一聲笑出來,眼眶卻悄悄地熱了。我把小瓶子握在手心里,只覺得冰冰涼涼的,晃動幾下,沉淀的雜物就在水里搖搖擺擺地飄動。握著這個小瓶子,好像有一種溫度,透過冰冷的瓶子,透過奔波千里的包裹,透過親人的手,傳遞到我的手中。
媽媽串起那些年貨,掛到晾衣竿上,叫我?guī)兔Γ疫B忙過去。風(fēng)很大,吹得竿子搖搖晃晃的。我跟著媽媽一起忙碌著,倒是一點都不冷了。終于有了些過年的溫度了呢。
三千里跨度的溫暖,與南方稀罕的雪,在我心里,跌跌撞撞地相遇,然后,溫暖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