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娓
摘要:公元四世紀時期,在基督教尚未占據(jù)拜占庭帝國宗教領(lǐng)域優(yōu)勢地位的情況下,該國境內(nèi)存在著一批以阿米安努斯·馬賽林努斯為首的虔誠信多神教的學(xué)者。他們對致力于復(fù)興羅馬傳統(tǒng)宗教的君士坦丁王朝“叛教者”朱利安皇帝持高度贊許和支持態(tài)度。為后世研究該皇帝相關(guān)工作提供了豐富的文獻資料。
關(guān)鍵詞:拜占庭帝國;朱利安;基督教;多神教
中圖分類號:K50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8-0098-01
拜占庭帝國朱利安皇帝(Julian,331/332—363年)作為多神教與基督教劇烈碰撞時期,多神教一方的代表和領(lǐng)軍人物,其生平經(jīng)歷與帝王事跡為一眾當時及后世多神教學(xué)者津津樂道,其中尤以阿米安努斯·馬賽林努斯(Ammianus Marcellinus,330—392年)、尤特羅庇烏斯(Eutropius,320—387年)、佐西莫斯(Zosimus,—510年)三人的評述最具文獻參考價值。
有“優(yōu)秀向?qū)А敝Q的阿米安努斯·馬賽林努斯出身顯貴、歷經(jīng)六帝,在君士坦提烏斯二世(Constantius II,317—361年)、朱利安(Julian)、約維安(Jovianus)、瓦倫提尼安(Valentinianus)、瓦倫斯(Valens)五位皇帝治下均擔任軍職[1],在狄奧多西大帝(Theodosius)統(tǒng)治時期可能定居安提阿(Antioch)從事寫作活動[2]。是朱利安皇帝幕下官員及生平摯友,也是朱利安統(tǒng)治階段的全程目擊者和參與者。他用拉丁文著述的《晚期羅馬帝國史》共31卷,記述了公元96年到公元378年間的國家歷史,但目前僅留存第14卷至第31卷,覆蓋公元353年至378年間史實[3]。權(quán)威譯本為約翰·卡魯·羅爾夫(John Carew Rolfe)版本,現(xiàn)收錄在勞埃布古典叢書中。作為一位異教徒,他崇尚“復(fù)古”的皇帝而敵視新興的基督教,表揚朱利安皇帝的節(jié)制、好學(xué)、仁慈及建設(shè)帝國的熱情,批判基督教傳播對拜占庭帝國的破壞作用。但相對其他狂熱的異教徒,阿米安努斯難得的秉持了史學(xué)家的公正性,提倡以“不流血”的方式對待基督徒,對朱利安的部分政策亦持批判語氣[4]。故其作品長期被視為研究公元4世紀中期拜占庭帝國歷史的權(quán)威史料[5]。
非基督徒學(xué)者尤特羅庇烏斯(Eutropius,320—387年)著有《羅馬國史大綱》一書,分多卷記載從羅馬建城到約維安(Jovianus,331—364年)之死,統(tǒng)共1118年間的帝國歷史。雖然尤特羅庇烏斯對自己親身參與的朱利安遠征波斯行動惜墨如金,但他在所著史書第十卷第14至16節(jié)中,高度肯定朱利安皇帝的戰(zhàn)績(光復(fù)高盧、將日耳曼人趕出萊茵河)、政績(合理征收賦稅、避免與基督教的流血沖突)、文學(xué)素養(yǎng)和哲學(xué)思辨能力(對希臘文學(xué)深諳于胸、極富口才)。盛贊朱利安是與賢帝馬可·安東尼(Marcus Antonius,121—180)一樣出類拔萃的人,在死后可與古代賢帝一樣被列入眾神的行列。但尤特羅庇烏斯認為異教皇帝還沒有達到一位優(yōu)秀元首的高度,這一方面歸咎于朱利安身邊的朋友和臣子(“有一些人損害了他的榮耀”),另一方面則歸咎于朱利安自身對榮耀的過度渴望(“他渴望獲得榮耀,以致全部身心都投入進去而失去了節(jié)制”)[6]。
“最后一位異教史家”佐西莫斯(Zosimus,—510年),官至拜占庭帝國私庫度支官及應(yīng)訴官(即圣庫伯爵),在職期間負責管理國家金銀礦、鑄幣廠、手工工場等[7]。著有《新歷史》一書,分六卷本記敘上至奧古斯都時代,下至狄奧多西王朝的帝國歷史。其作品因保留大量珍貴歷史信息和其異教史家視角而“具有不可替代的研究價值”[8]。書中第三卷先是描述了朱利安繼位前的種種作為,包括擔任凱撒期間招募新兵、打擊凱爾特高盧人、進軍日耳曼民族全境、接見全希臘民族使節(jié)等[9]。后重點記錄朱利安繼位后的戰(zhàn)績,少量敘說其政績(如修建通往一處港口的柱廊、修建大型圖書館并捐獻藏書),并未正面描寫新皇帝的異教政策,只在卷尾感嘆其駕崩給羅馬帝國招致巨大的損失[10]。但從其文中我們可以看到戰(zhàn)爭經(jīng)歷對年輕凱撒的巨大影響:如佐西莫斯提及朱利安在苦思如何避免內(nèi)戰(zhàn)時,在夢中收到預(yù)言君士坦提烏斯二世即將死亡的神諭,繼而相信自己“不得不承擔偉大的責任”[11]。這一來自太陽神的啟示對朱利安的激勵不亞于上帝顯靈[12]對其叔父君士坦丁的指引??上ё粑髂谷狈Π⒚装才沟闹问窇B(tài)度,寫作風格受宗教情緒影響頗大。在文中對朱利安皇帝極盡贊美(稱之可與亞歷山大大帝
考慮到拜占庭帝國多神教徒遺留史料數(shù)量稀少且在抄錄過程中多遭刪改等因素,以阿米安努斯為首的異教學(xué)者的著作對于“叛教者”皇帝的研究就顯得彌足珍貴。但這類著作“一邊倒”的肯定態(tài)度使之客觀性有所欠缺,這就為研究者提出了更艱巨的考驗。
參考文獻:
[1]Ammianus,Ammianus Marcellinus,Vol.III,trans.by John Carew Rolfe,Cambridge Massachusetts and London: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39,31.16.9;Charles Johnston,“Ammianus Marcellinus”,History Today,1975,vol.25,no.5,p.313.
[2]Kelly Gavin,Ammianus Marcellinus:The Allusive Historian
[3]William Ramsay,“Ammmianus Marcellinus”,Dictionary of Greek and Roman Biography and Mythology,Vol.I,Boston:Little Brown and Company,1876,pp.142–144;Kimberly Kagan,The Eye of Command,Ann 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2006,p.23.
[4]Ammianus,Ammianus Marcellinus,Vol.II,21.16.8-18.
[5]Timothy D.Barnes,Ammianus Marcellinus and the Representation of Historical Reality,NY: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8,pp.183-184.
[6]尤特羅庇烏斯:《羅馬國史大綱》,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116-117頁。
[7]陳志強:《六世紀拜占庭官職考辨——<秘史>研究》,西學(xué)研究第一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3年,第43頁。
[8]楊共樂:《羅馬史綱要》,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7年,第310頁。
[9]Zosimus,New History,trans.by Ronald T.Ridley,Canberra:Australian Association for Byzantine Studies,Universityof Sydney,1982,Book III,III-X.
[10]Zosimus,New History,Book III,XIV-XXXII.
[11]Zosimus,New History,Book IV,III-IX.
[12]君士坦丁在進軍意大利途中宣稱自己在空中看到代表上帝顯靈的十字圖案(Noel Lenski,“Impact of Constantine on Christianity”,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the Age of Constantine,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p.114)。
[13]具體參見Zosimus,New History,Book III,IIII;Book II,XXXIV-XLII;Book IV-L;Book II,V-VI.
[14]Constantin Daicoviciu,The Ancient Civilization of Romania,London:Barrie & Jenkins,1971,p.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