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 凌
寫詩也是為自己活一次
?莊 凌
我是個孤獨的孩子,一直是。鄉(xiāng)村落后,家境貧寒,我一邊倔強一邊自卑。我曾經以為我不能順利地長大,我要么變瘋變傻要么變惡變壞,而事實上我卻平穩(wěn)地渡過了我的青春期,好好活了下來,這最重要的原因在于父母忠誠善良的人品和文學作品對我的影響。我不但沒有失去做人的基本素養(yǎng),而且我似乎比同齡人更多了幾分敏感和釋然。但很多不能言說的疼痛在我年輕的內心試圖爆發(fā),我有宣泄的沖動又有隱忍的無奈。
大家都說我是個聰慧的孩子,很小的時候趴在黑白電視機前,我就被那些或英雄或奸佞或絕望或跌宕的傳奇人生吸引,我那時才明白我的夢想是做一名實力派演員,演繹不同的人生,釋放內心無人理解的孤獨。我偷偷地練習表演,在田野在山間,在黑夜在夢中,可是后來呵,我的演員夢最終沒有實現(xiàn),但我卻像演員揣摩角色一樣,把感受與思考揣摩進了我的詩歌,讓我的詩歌有了讓人難忘的畫面。父母病痛的身體,衰老的皺紋,對土地默不作聲的臣服,讓我心痛又焦慮,而他們卻任勞任怨地活著,與人為善,忍讓與寬容,那些愛與疼痛也自然成了我詩歌中的真實表達。《我寫與母親洗澡》、《父親的腰病》等一系列有關親人和鄉(xiāng)村的詩,都是最真實的日常場景,那份血濃于水的親情我放到了時代的大背景里,于是有了悲劇的意義。
青春的成長與沖動,讓我的心理有了莫名的變化,有了很多溫暖又羞澀的小秘密?,F(xiàn)在每每回想起初戀,總有一絲恬淡與哀愁,那個叫小曹的男同學,你還記得曹妃甸的約定嗎?你還記得我嗎?如今我們都只是社會汪洋里的小船,不知道漂泊到了哪里?我們還有少年的純真與夢想嗎?只有詩歌讓我回憶,讓我修復內心的失落與傷痛。
上大學后看到了城市表面的繁榮與熱鬧,而我始終都沒有融入進去,我始終是一個邊緣人。車水馬龍、高樓大廈、霓虹閃爍讓我孤獨又眩暈,有了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惆悵。無論在鄉(xiāng)村還是在城市,生存都是最重要的命題,為了生存,就有了形形色色的表演。第一次進酒吧,我非常地不適應,就像個傻子一樣躲在人群后面,我內心極其矛盾,害怕這種陌生的瘋狂,又渴望自己能瀟灑地釋放,“我還是花了半個小時/才由人變成鬼//白天死了,愛情死了/跳一支舞就可以擁抱/喝一杯酒就可以把鄉(xiāng)村灌醉/我和自己做了一回陌生人”。我不開放,卻也不想遮掩真實的部分,人與人的相遇,性與愛本身就是生活的真實部分,我愛年輕的身體,也愛年輕的激情與希望,但我們更多的是為別人活著,為莫須有的觀念活著。寫詩與看書讓我對生存與人性有了深層的思考,讓我看見了道德之外的光亮。
平時讀詩,我從不看虛名,不看什么大刊獲獎,詩歌最后還是看文本,要經得起讀者與時間的檢驗。那些為孤獨貧窮痛苦愛情生死概念空泛解說與抒情的詩歌,那些為一點不著邊際的矯情去夢囈的詩歌,那些嘮叨生活表象的詩歌,其實離詩歌很遠。老人們說面由心生,感謝善良讓我沒有內心骯臟,沒有去交換什么。感謝詩歌讓我結識了心靈相通的讀者,得到了更多的共鳴,寫詩也是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