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雙峰縣第三中學/熊敏
游戲和趣事
湖南雙峰縣第三中學/熊敏
田螺躺在淺水中時,最美妙的時刻到來了!
終年嚴肅的爸爸,這時候也會輕聲地說,都跟去吧。姐妹仨一蹦兒出發(fā)了!鼻涕浩子杰毛子紅蠻牛這些小標點,也拖在了后面……
一起來赴這美麗的夏的約會吧!
裙子濕濕涼涼的,鼻子上還有一些泥巴,但快樂卻綻放著陽光,閃爍在這粼粼的池塘里……
有時摸到一個大的,我就想象它又香又辣的嚼味,肚子都激動得唱歌了。但爸爸正在那里呢!二姐有些膽小,只摸到一些小個子的。爸爸沉默著又把它們丟到了深水里。
一次,爸爸摸到了幾條青皮泥鰍,甚至有紅色大蝦。媽媽一定會很開心的,又可以讓一家人吃到油食了。有時大姐會壯起膽子高歌一曲,那滑稽的樣子真像個癲子。有次腳下一滑,她的美聲差點掉到池塘底了。
要是摸得多,爸爸還會教我們游水。就是兩手按著塘底,腳撲騰的那種??鞓返乃ㄌS著,音符般打濕我回憶的詩行……
離開了茅底塘,住在窄窄的城市里。我偶爾會做一個田螺姑娘的夢。輕輕的,輕輕的,一個夢……
為了給三只小麻雀做個好窩,媽媽特制了一床十五斤的花棉被。她累了呢!
這個被子真好看。滿滿的花和果實!姐妹仨窩在里頭,嘰嘰喳喳你踢我鬧。還玩一種叫騎單車的游戲,就是二個人各睡一頭,四只腳對好一伸一縮。嗬!有時半夜三更老爸還會打雷,“明天還要讀書呢!”
終于,三只小麻雀也各自離開了花棉被,飛向了天涯……
今夜,一個人躺在絲滑的鴨絨被里,卻找不到踏實與美夢。幸福,會不會像這鴨絨一樣輕輕地飄走呢?
最喜歡,躲角落!
柴垛,草堆,牛欄,樹叢,老屋旮旯,四處躲起來!來找呀,來找呀!呵呵。泥巴一撂,鼻涕一甩,一聲胡哨,丫丫快跑!
冬天雪飛飛,夏天汗爆爆,躲起來吧!
最衰一次,是躲在牛欄頂,好不容易踩著光滑墨黑的欄桿爬上稻草堆,又差點滾到牛屎堆里。干草枯又燥,熱汗蒸包子。找人的小子蠢又慢,害我快蒸發(fā)。自己悻悻跳出后,欄里的犟牛還哞哞叫。
鑼鼓聲聲,爆竹陣陣,又是過年,到處嶄新。走在故鄉(xiāng)的柏油路上,卻再也找不到童年的角落了……
打尖栗子去!我和二姐一嘀咕,連鼻涕浩子也帶上了。
跳過小溪,翻過山坳,一座陌生的水庫張開大口橫在眼前,我抓緊了浩子胖胖的小手???!什么花?二姐歡呼起來。幽幽的山谷里,幾朵妖嬈的紅花,奇形怪狀,擠眉弄眼。莫非是斷腸花?莫非是珍稀遺留?走吧!二姐摘了兩朵做標本后,我們開始爬大山了。
吁吁地,在背陰的山坡上,一群尖栗子樹瀟灑地站著!嗖嗖,二姐飛身上樹了!小心砸到頭!我和浩子發(fā)明了用大樹葉來包帶刺的栗子。大大的花布袋滿了,二姐突然大叫,那邊是草屋!我們背起大袋子,探險去!屋里沒人,到處是書,竹床上大把大把花書!鬼使神差地,我們卷起幾本帶勁的藏在衣服里袋子里,逃下山去……
十多年過去了,好懷念那棵瀟灑的栗子樹,還有那個隱士。書的主人一定是個青衫白須滿身藥香的隱士吧,他在哪兒呢?
老家有兩棵樹。一棵是大棗樹,另一棵是小棗子樹。呵呵!全村都喜歡這兩棵樹。大的長棗子吃,小的小可憐。
快長棗吧!快開花吧!大棗樹可不急,瀟灑地開著小花,詩意臨風。野孩子的口水呀,顆顆如棗滴……
大人們依舊走來走去,砍的砍柴,燒的燒水,罵個娘,生個娃。我們天天圍著棗樹轉(zhuǎn),轉(zhuǎn)啊轉(zhuǎn),終于,花落了,棗子冒出來了!野崽子們膽兒也肥了!
可惡!然而……我們?nèi)忝美状虿粍?,像閏土手中的鋼叉,捍衛(wèi)著主權(quán)。等待著父親金口一開,大的可以打下來了!接下來,天昏地暗,雞飛狗跳,飛沙走石,一掃而光!呵呵!
冬天來了,老家的兩棵棗子樹是不是還是像從前那樣,孤零零的,互相依偎著呢?那群野崽子們都在哪兒了呢?
想著想著,一顆顆棗子樣的眼淚,滾了出來……
茅底塘邊有西瓜!紅西瓜!太陽瞪大眼睛時,野孩子們?nèi)滩蛔×恕?/p>
兵分兩路:男孩經(jīng)大水塘佯裝去拾柴,女孩經(jīng)玉米地騰躍上坡。啪!一塊該死的石頭撂倒了我,燈芯絨褲子慘叫連連。呸!火燒火燎火急火燎。行百里者半九十。西瓜近在咫尺,頭領(lǐng)卻出師不利。一咬牙,我連滾帶爬挺進瓜園。綠的瓜藤密不透風小里小氣。賊樣的小瓜躲在角落里。一陣胡扯亂拉,幾個小地雷終于到手。
不料,一聲驚雷破空而來。仙板子狂奔破罵殺將過來了。如鳥獸散逃之夭夭!只可惜,膝蓋受傷回天無力的孩子王竟被拎住了衣領(lǐng)。頭炸欲裂氣急敗壞。一切全完了!已經(jīng)聽不清一路上仙板子罵了多久,也記不清媽媽在院子里如何道歉如何求饒了。
“下次再來摘,拿你腦殼雕西瓜。窮絕的!”西瓜主人撂下的這句話,以及媽媽當時那張因貧窮而羞愧痛苦的抽搐的臉,從此刻在了腦中。
以后每次經(jīng)過水果店,我總要挑一個最大最鮮的西瓜,送給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