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口驚魂

七月的晨光把年輕的美洲獅輕輕地?fù)嵝?。它張開大嘴，打了個呵欠，露出滿口利齒，隨即又伸了伸肌肉發(fā)達(dá)的前腿。然后，它走下山坡，穿過一條狹窄的公路，大步跑向?qū)掗熗募钡母ダ诐珊?。連日來，這頭美洲獅一直在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南部山區(qū)的邊緣地帶活動，并且它朝著弗雷澤河畔的伐木小村利盧埃特慢慢靠近?，F(xiàn)在，它在河邊飲完涼水，又在深草中躺了下來。

拉蘭·利奇日托中心的五個孩子早早就來到戶外，在金燦燦的陽光下畫風(fēng)景寫生。10點鐘，太陽已經(jīng)灼熱逼人，拉蘭決定帶孩子們到河邊涼快涼快，順便也采些漿果。

幾個月前，拉蘭剛把自己的家改成一所日托中心，實現(xiàn)了多年的夢想。她學(xué)完了幼兒教育課程，又在一家日托中心義務(wù)工作了一段時日，終于取得開業(yè)證書，辦起了自己的幼兒日托中心。開業(yè)后諸事還算順利，目前她已經(jīng)招收到五名兒童入托：五歲的杰西卡是個精力充沛的小領(lǐng)袖；四歲的納塔妮長著一頭長發(fā)，漂亮可愛；三歲半的艾麗西婭是一名頑強的小運動員；兩歲的邁基調(diào)皮愛搗蛋；年齡最小的莉莎剛會走路，她比邁基還要小幾個月。

拉蘭收拾好畫具，喚來有德國牧羊犬血統(tǒng)的愛犬“老朋友”，領(lǐng)著一行人出發(fā)了。

拉蘭的屋子坐落在林木茂盛的山坡上，離弗雷澤河不遠(yuǎn)，眾人沿著塵土飛揚的石子路前進(jìn)，然后轉(zhuǎn)入一條土路，進(jìn)入樹林。兩個年長的女孩子在前面奔跑著，穿過路旁高高的褐色草叢，納塔妮那齊腰長的頭發(fā)不斷前后飄揚。拉蘭領(lǐng)著另外三個孩子在后面追趕。 他們在一叢漿果樹旁停下腳步?！扒?，滿樹都是漿果?！崩m指著細(xì)長樹枝上掛著的一串串飽滿的深藍(lán)色漿果說。她幫莉莎采摘長在最低處的果子。邁基在一旁看著，然后拿起一個漿果咬了一口?！班?，好甜?！彼Q贊著，隨即埋頭采摘起來。

那只美洲獅朝著傳來嘁嘁喳喳聲的方向豎起一只耳朵，又本能地嗅了嗅空氣。美洲獅很少攻擊人類，也很少露出自己的行蹤。但是近年來，隨著市鎮(zhèn)向偏僻山區(qū)擴展，發(fā)現(xiàn)它們行蹤的報告也日益增多，尤其是在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南部，該省目前有美洲獅約3000頭。

美洲獅熟諳捕獵技能，通常情況下它在下風(fēng)處悄然潛行，利用灌木叢做掩護(hù)，無聲無息，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目標(biāo)，然后選擇最弱小的獵物，從背后發(fā)動進(jìn)攻，用強有力的大嘴咬住獵物頭頸部位的重要神經(jīng)和血管。

拉蘭和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從一叢漿果樹走到另一叢漿果樹。“老朋友”不時在樹蔭下停下腳步，伸出舌頭喘粗氣。20分鐘后，孩子們手上的空罐都裝滿了，他們快要到達(dá)河邊了，這里的坡很陡，坡下面是一片約五米寬的陰涼沙灘。

現(xiàn)在的美洲獅能夠看見那些正在嬉笑玩鬧的小孩子，它的捕獵本能油然而起。

美洲獅踩著厚厚的松枝躡足潛行，向那群孩子逼近。它沒有弄響一片樹葉，也沒有折斷一根樹枝。接著，它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只有年幼的美洲獅才會這樣。它來到沙灘，把一個正在玩耍的男孩輕輕推翻在地。狩獵原則要求它咬住男孩的頭并把他拖走，但它卻停下來，想在享用美餐前除去毛發(fā)。它可以用粗糙的舌頭去舔男孩光滑的皮膚。

拉蘭覺察到孩子們突然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到一頭美洲獅背朝她站在邁基身旁。美洲獅的個頭跟“老朋友”差不多，聳起的肩胛骨擋住了它低垂的腦袋。它那又圓又粗、末梢黑色的尾巴像鞭子一樣前后甩動著。

拉蘭一時呆了，不顧一切地?fù)湎蛎乐蕺{。她想抓住它的尾巴，可在最后一刻改變了主意，揪住了它的頸背。她猛拉了一下，然后拼命地左右搖晃。

美洲獅立即伸出利爪，轉(zhuǎn)回身向拉蘭撲去。它不停地咆哮，直立起身子，獅爪掠過邁基和莉莎的臉，向身高只有1.55米的拉蘭頭部抓去。拉蘭踉踉蹌蹌地后退了一步，獅爪掠過她的右肩，劃破了她的耳朵。

這頭美洲獅雖然年紀(jì)尚幼，但是它的牙齒和肌肉足以制服重量是它三倍的獵物，因此完全可以置拉蘭于死地。

另外四個孩子意識到眼前的危險，尖叫著跑到拉蘭身后。邁基仍然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躲在我身后！”拉蘭大喊一聲，她的臉依然面對著那頭猛獸，未經(jīng)思索，她一伸手抓住它舞動的前腳，想把它們推開。美洲獅不停地擺動身體，迫使拉蘭向后蹲去。她的涼鞋在沙上滑了一下，使她重心失衡。

拉蘭已經(jīng)沒有退路，她使出渾身的力氣，重新站直身子，雙手依然緊握著美洲獅的粗腿，接著，她把手臂向外一推，雙臂交叉，死死撐住。與此同時，她用拇指把美洲獅的腳掌向內(nèi)推，以免自己被利爪割傷。就這樣，拉蘭和兇猛的野獸跳起了死亡之舞。

“‘老朋友，別傻站著！”拉蘭對瑟縮在三米開外沙地上的愛犬喊道。她覺得雙臂、雙腿和背部的肌肉開始發(fā)軟?！皾L開，不要騷擾我們?！彼龑χ矮F的臉大喊大叫。

美洲獅開始試用另一種方式來擺脫拉蘭。

它左右擺動上身。拉蘭感到對手馬上就要掙脫，不及多想，把背一弓，積聚起全身尚存的氣力，把美洲獅向“老朋友”的方向推去，同時喊道：“‘老朋友，快幫忙！”

美洲獅向后跌去，但它立即翻身站起，從“老朋友”身邊一溜煙地躥過，鉆進(jìn)了沙灘另一面的灌木叢。

拉蘭當(dāng)時并不知道，自己的拼死抵抗正好歪打正著。要不是她把美洲獅的注意力分散了幾分之一秒，邁基的頭也許就讓美洲獅強有力的大嘴咬碎了。她隨后的攻擊性動作和大聲呵斥很可能又嚇住了美洲獅。據(jù)專家說，這種動物在遇到頑強抵抗時往往會失去繼續(xù)捕獵的興趣。

見到美洲獅落荒而逃，“老朋友”立即狂吠著追了上去。美洲獅縱身一躍，上了一棵松樹。它爬到樹頂，用爪子環(huán)抱著樹干，低頭望著樹下的“老朋友”。

拉蘭跑到邁基身旁。小男孩仍躺在沙地上，他的左臉和頸部滿是鮮血。不過，他還有呼吸，而且雙目圓睜，眼珠子像要凸出來似的?？磥硭鞘荏@過度。

拉蘭拉起邁基，轉(zhuǎn)身去看她身旁哭泣的莉莎，只見她滿臉是血。拉蘭把邁基移到右手，騰出左臂，然后抱起莉莎。她對其余三個孩子說：“我們得趕緊跑回家?！笨吹饺齻€孩子滿臉驚恐地盯著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覺正在流血。她意識到，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嚇著了孩子們。她命令道：“我們走，越快越好！”

五分鐘后，一行人終于跑回拉蘭的家。這時，拉蘭突然感到渾身疼痛。原來，她的大腿青腫，手臂受傷，前額和耳朵都疼得像火燒。她顫抖著雙手給醫(yī)院和兩名受傷兒童的父母掛了電話。

在利盧特地區(qū)醫(yī)院，邁基的下巴和脖頸一共縫了40針，所幸的是傷口都很淺。莉莎很幸運，她的臉上縫了20針，傷口離眼睛僅有2厘米。拉蘭的傷勢不重，都是皮外傷，只需加以清洗，就可以慢慢痊愈。不過，她的手臂、背部和腿部的肌肉都很疼痛，行走也有困難。

12月，加拿大總督親自向拉蘭·利奇頒發(fā)了“勇敢之星”勛章。同時，她家飯廳的墻上掛上了一塊由利盧埃特村民贈送的匾額，表彰她“英勇過人”。

選自《奇聞怪事》2016.5

（段明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