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機構的定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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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您是國內知名的教育專家，也是北京博雯雅托管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總裁，在這次家長節(jié)上您的觀感是什么？對于您所從事的職業(yè)，您有些什么愿景嗎？

賈智會：目前來說，是四個方面來幫助孩子成長。成長是他自己的事，這是內因，如果這個孩子沒有自己向上的愿望，沒有一個奮斗目標，沒有一個未來發(fā)展的規(guī)劃，那么這個發(fā)展就叫試錯，走彎路，那肯定降低了他成功的可能性。所以愿望是內因，這是一個根本，但是我們怎么樣讓孩子有更好的發(fā)展呢？理論上，按照時間推演來講，父母應該幫助他，因為孩子是由他（她）的父母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什么樣的父母，跟孩子的未來發(fā)展其實關系特別密切。

英國有一位記者，連續(xù)追蹤了14個孩子，跟蹤了50年，七歲開始，每七年一次，在這個過程當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呢？這14個孩子大概分了三個階層，普通老百姓階層、中產階層和貴族階層。50年的追蹤發(fā)現(xiàn)，這些孩子基本上原來是什么階層最后還是什么階層。從這個案例和其他方面的一些研究我們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家庭對孩子的影響太大了，為什么普通老百姓還是普通老百姓、中產還是中產、貴族還是貴族，其實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非常重大。從這個角度來說，家庭的影響對一個孩子的發(fā)展真的是至關重要的，甚至是第一位的。

那么我們現(xiàn)在想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更好，對于中產階層和普通百姓來講，我們的孩子能不能突破階層限制，成為更優(yōu)秀的人？用我們老百姓的話來講，出人頭地，這一定要父母首先改變和提高，這是毫無疑問的，就是你想讓孩子成為那樣的人，你就得那樣去做。其中最重要的一點，父母應該是孩子的人生規(guī)劃師，給孩子做這種規(guī)劃，做這種設計，做這種鋪墊，做這種引導。

我們都知道，人不是機器人，你往那兒一擺，他就站那兒了，你叫他怎么樣，他就怎么樣。人是有思想的，有情感的，有選擇的，他是有自我意識的，所以，他不會你說啥就是啥，但是如果你不給他引導，他就完全在嘗試了，那就必然要探索，那就像黑夜當中哪兒是坑、哪兒是坎、哪兒是溝都要自己走一遍。我們當然不能完全規(guī)劃一個人的人生，但是經過規(guī)劃的人生成功概率大，你要去引導、幫助他。我們都知道孟母三遷的故事，如果孟母不三遷，孟子能成功嗎？這就是他的父母幫助的。父母員應該做這樣的事情。

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最開始的是家庭教育，但是家庭教育的根本是家長教育，家長教育是根，樹干才是家庭教育，樹枝是學校教育，樹葉是社會教育，果實是孩子的成就。這是一幅理想化的圖景，你要去教育家長，他愿意接受教育嗎？他不愿意被教育，他不愿意被改造。我們有一句話講“父母好好學習，孩子天天向上”，大家都很熟悉了，你想讓孩子成為什么樣的人，你就得是什么樣的人，因為孩子的成長就像復印機一樣，家長就是原件，孩子是復印件，孩子接受教育的過程就是復印的過程，也就是說你什么樣他就什么樣，你想要讓孩子好，那怎么辦呢？你得改造你自己，改造你的為人，改造你的思想品德，改造你的意識，改造你的所作所為，這樣的話孩子才會好。但是你不想改造，完了還想讓孩子好，就很難了。

所以我們講，這是個問題，我們現(xiàn)在要大力加強家長教育。家長教育結果的實施我們叫家庭教育，但是現(xiàn)在很多人把這個事兒給弄混了。家長教育他不說，他就提家庭教育。家庭教育是家長實施對孩子的教育，而家長教育是父母要提高學習。我們現(xiàn)在說《家庭教育》這本雜志，其實就要起到這樣的作用，引導、倡導家長來學習。

對于家長教育，我只提一點，應該持證上崗，應該接受培養(yǎng)教育。從國家層面來講，包括習總書記，包括克強總理，包括教育部、關工委等等，現(xiàn)在都在關注、也都在倡導家庭教育、父母教育，但是這里面有個問題，我在這兒絕對不隱瞞觀點，就是不考核的事兒很少有人做得好，你靠自覺而不強制想把一個事兒做好，做不到。我們現(xiàn)在講在公司里的職業(yè)人，上班領工資，有考核，有獎懲制度，他都不一定干好呢?，F(xiàn)在父母絕大多數(shù)都不是專職的，有極少數(shù)的全職媽媽，但是大家經過真正的培訓了嗎？誰去培訓她呀？培訓的人合不合格？有證書嗎？證書的國家認可的嗎？都沒有吧？還有，她當全職媽媽的時候，有什么獎懲嗎？有人給她發(fā)工資嗎？都沒有。這就是社會現(xiàn)實，這個事兒是很難辦的，考核的事兒都不一定能干好，你別說不考核了，所以這個事情是任重而道遠，而國家也很難下死命令。

所以我覺得，我們這本《家庭教育》雜志是要給一些有意識要提升自己的家長看的，幫助他們，這是雜志的定位。那孩子怎么成長呢？學校的老師更多的職責是什么，是傳授知識，因為中高考在這兒擺著呢，所以他就難以照顧到孩子的身心健康、人格的塑造、習慣的培養(yǎng)、頑強的意志、良好的自控力等等，他哪有時間管啊？老師管一群孩子，沒時間、沒精力、沒意識、沒可能;父母倆人管一個孩子，有時候甚至爺爺奶奶一起管，但是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幫倒忙;那緊跟著就出現(xiàn)了社會教育，那么目前社會教育的從業(yè)者有這個意識沒有？沒有。那么說要形成一個良好的社會風氣，讓孩子在健康的環(huán)境中成長，但是現(xiàn)在沒有誰做得到;那么社會輔導機構有誰現(xiàn)在做得到這個事兒的嗎？也沒有。

所以我就想引出這個話題，我認為是四方面來幫助孩子成長，這四個方面是什么呢？第一個是以孩子成長中心為依托，比如像博雯雅托管，當然現(xiàn)在博雯雅還在努力做這個事兒。什么意思呢？第一個，只有像博雯雅這樣的高端托管機構才有可能把這個事兒完成，因為我們有環(huán)境;第二我們有專業(yè)的人員，而專業(yè)的人員我們是培訓的，合格了才上崗，要考核;第三個我們有課程，完整的孩子成長的課程，記錄、考核、習慣培養(yǎng)等等;還有一個特別特別重要的一點是，孩子跟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多，這個條件是不能缺少的，因為習慣培養(yǎng)是需要時間保證的，放學了孩子就來了，周一到周五托管，周六、周日還有可能到我們這兒來參加學習，那也就是說，家里是生活的地方，在學校是知識學習的地方，只有在我們這兒，才有可能完成對習慣、人格的塑造，才有利于他的成長，所以我們博雯雅的概念叫什么？叫成長中心。

那么我們自己能完成孩子成長的工作嗎？坦率地說，我們完不成。所以以這個中心為依托，我們給家長送家長課程，讓家長懂得培養(yǎng)和教育孩子的理論和方法。還有，我們組織家長相互監(jiān)督，相互考核，交流經驗，不斷提高，這就是家庭教育這一塊的工作了。我們必須聯(lián)合家長做這個事兒，否則我們自己是不能做到的。

我們同時還跟學校老師交流，做好信息溝通，形成合力，共同幫助孩子成長。孩子在學校的表現(xiàn)怎么樣，老師反饋回來，這就是把學校掛上了。

同時，我們在這個過程中，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我們做不了，比如說有些文化課程、技能課，有些拓展訓練，那我們聯(lián)合社會輔導機構，把有些好的課程引進過來。

請看下圖

底盤是成長中心，然后家庭、學校、社會輔導機構，這些都在那個底盤上，然后上面是誰呢？孩子。四方幫助孩子成長，這是未來，這才是真正的叫“家校社”共育。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還有可能借助孩子的記錄平臺，叫大數(shù)據，孩子在家的、在學校的、在社會的，包括在博雯雅這種成長中心的數(shù)據全部記錄下來，相互共通，做好診斷，四方合力，幫助這個孩子成長。這是一個理想化、需要經過不斷的努力最后會成功的圖景。或許有別的機構也在做這些工作，但是你有了模式、有了方向可能做起來就會更容易，就是必須有人拿這個事情當作一個事業(yè)來做，否則難以考核的都容易流于形式，因為從整個模式來講就不是閉環(huán)，因為責任在哪兒？家長為什么配合你？學校為什么配合你？機構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到底起到什么責任了？誰來完成這個工作，你完成這個工作需要什么資源？你有時間、課程、專業(yè)人才嗎？你有考核制度嗎？沒有，那不都完蛋了嗎？都是虛的。

今后在社會當中應該是有一批真正這樣的機構把這幾個事情串聯(lián)起來，博雯雅就要做這樣的事情。

記者：您剛才勾勒了博雯雅的發(fā)展圖景，這其中也涉及到了今后家長教育行業(yè)發(fā)展的趨勢，那么家長教育市場還有什么別的趨勢沒有？

賈智會：現(xiàn)在我們打開來說，專門給家長做培訓的機構有，有一部分也活得不錯，也做到了一定的規(guī)模，然后有一些實際上是家長教育，說到底家庭教育是家長來完成的，現(xiàn)在社會上把這個概念弄得比較亂。你想想，我們現(xiàn)在大力倡導建設家庭教育，但是你又不提到家長，完了他們說家長教育這個事就是說得少，把家長教育混同于家庭教育，這是不對的，這是兩個概念。

給家長做教育，然后讓家長去教育孩子，這個事有一部分機構在做，但是做得不是很正規(guī)，有些機構所謂的理論其實是沒有得到認可的，甚至是有偏差的，但是他加了一些市場的噱頭進去，加了一些成功學的東西進去，有的家長還深信不疑，而且還付出了很高昂的費用，其實得到的東西真的不一定有用。

我也特別想在這里說一下，有關的權威部門還沒有拿出一個特別規(guī)范的家長教育手冊或者課本。這個事應該從國家層面上，組織絕對頂級的專家，寫一部短小精悍的教材，別整大厚本，家長沒工夫學。當然也可以考級，分幾級家長，就像職稱似的，不同級別的家長他的教育水平就不一樣了。這應該是一個未來的展望。國家組織教材，家長學，考試，閉卷考試，完了后續(xù)必須有監(jiān)督。

但是這是個大難題，能做到嗎？你能考核他嗎？所以這個事情任重道遠。

記者：那么這個任重道遠，從家長教育產業(yè)來講，有沒有一些能看到機會的地方呢？

賈智會：機會很多，現(xiàn)在就這么說，一個是家長教育這一塊，有一個大的升級，只是說你做得怎么樣，規(guī)范不規(guī)范，只要你加大你的力度，一定有家長去買你的單，這是一個市場。

第二個，你可以幫助家長教育孩子啊，比如說抗挫折訓練、動力營、夏令營、體驗課等等。

當然，目前還有大量的機構專注于文化課補習。但是現(xiàn)在來講有專門做家庭教育的嗎？目前來講，中國課外輔導機構有調查說一年的產值大約是一萬個億，未來五年大約是三萬個億，每年還在以20%左右的速率在增長;當然現(xiàn)在官方的數(shù)據是5000個億，就算如此，5000個億也是一個很大的份額。

記者：但是目前來說，應試教育對家長的心態(tài)影響是非常大的，這也確實催生了很多以輔導孩子功課為主業(yè)的托管機構，您覺得應試教育對教育產業(yè)的影響在哪里？我們可能有很多好的課程，好的想法，但是如果家長只要孩子考得好，別的顧不上的話，這會不會擠壓掉很多的可能？

賈智會：這個問題是這樣的，在中國乃至世界，考試是不能被取消的，目前來說，考試是一個相對公平的手段，如果沒有考試的話，如何去判別和衡量呢？別說是中國，國外的這些發(fā)達國家也沒有取消考試，包括中考高考，只是形式有所不同。

中國現(xiàn)在，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我們專注于分數(shù)這一塊的考試分量太重了，包括中考、高考都是“一試定乾坤”，過多地注重文化課、知識的考核，還有就是標準化答案，實際上是非常限制人的思維的活躍、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的。我們現(xiàn)在需要什么人？需要的是創(chuàng)新型人才，但是應試教育整個的評價標準要求規(guī)范，答案標準化的。在目前來講這就叫一種導向，你考什么，我學什么，你怎么考，我怎么學，按照這種僵化的考試模式，就出現(xiàn)了“高分低能”的現(xiàn)象。

我們的考試是不能取消的，但是我們考試是不是需要變化呢？比如，別把一次考試當成一次決定命運的機會，比如說中考高考，目前就是一次，能不能多樣化考核呢？當然不能說中考高考可以考幾次，這個做不到，那能不能把平時的成績捆綁進來進行綜合評價呢？還有考試的內容別太注重知識的考核。

你要是放開來說，現(xiàn)在中國的中考高考確實也在改變，而且有很大的調整，這種調整無疑會導致教育內容和方式的改變，因為現(xiàn)在的考試多元化了，那么大家一定是趨從于導向，然后去調整，所以各方面要從根本上做出改變。我相信隨著新的教育部長陳寶生上任，而陳部長以前又不在教育系統(tǒng)工作，而且還多了一位兒科醫(yī)生出身的教育部副部長，什么意思呢？從國家這個層面能看出來，就是不想出現(xiàn)太多的循規(guī)蹈矩，太過僵化，我們可能從外部來說，希望從教育這一塊有所突破。一把手二把手都不是教育系統(tǒng)的人，他就是希望打破這種條條框框，重新改變中國的教育模式，這兩位部長會從源頭上引領教育系統(tǒng)的改革，這個我們是充滿期待的。

如果教育模式變了的話，整個學校教育，考核、教學內容各方面就都會改變了，隨之而來的，如果考試的方式改變了的話，包括素質教育、創(chuàng)新教育的內容加強，學生的思維培養(yǎng)模式也會隨著改變，課外輔導機構是不是也會跟著改變呢？因為現(xiàn)在的“高考指揮棒”，這個沒辦法，那既然考試不能被取消，考試的方式能不能改變呢？隨之而來的社會很多層面都會有大的調整，同時它也一定會觸動家長，讓家長做出改變。

（本文為在首屆中國家長節(jié)上對賈智會教授的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