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動畫特效師的造夢之旅

王麗

今年春天上映的迪士尼動畫電影《瘋狂動物城》不但攫走了10億美元的全球票房，還創(chuàng)造了零差評的神話。電影除了本身講述的故事溫暖勵志外，細致到每一根毛的逼真特效更讓人驚嘆不已。而這其中，就有湖南女孩佟樂的功勞。

不忘兒時的夢想，進軍好萊塢特效業(yè)

佟樂自幼就活潑好動，而且動手能力超強。她酷愛樂高玩具，并為樂高玩具拍攝短片。在短片中，這些有趣的玩具變得生動起來，通過細微的移動變化被串聯(lián)成的一個個動態(tài)畫面，很是美妙。從玩具中得到靈感后，這個喜歡折騰的小姑娘又開始嘗試新創(chuàng)作，她用黏土制作定格動畫。隨著位置和造型的改變，每一幀畫面變化后，黏土就像瞬間被施了魔法，連成了一系列完整的動作，一個個有趣的小短片讓一粒叫“動畫”的種子在佟樂心中萌芽。

從沈陽航空航天大學計算機專業(yè)畢業(yè)后，佟樂在美國德雷賽克爾大學攻讀數(shù)字媒體。即將畢業(yè)時，她申請到了Houdini公司（美國著名的電影特效軟件公司之一）的實習機會，這意味著她的半只腳已經踏入了好萊塢特效業(yè)的大門。Houdini公司每年招收的實習生不到10人，完成實習后，只要你愿意，就能被美國的幾大特效公司高薪聘用。

佟樂從美國東部的費城來到洛杉磯，實習期間與好萊塢特效公司的頻繁接觸使得她順利進入了索尼圖像公司。佟樂說，在好萊塢，特效業(yè)是一個白人占主導地位的行業(yè)，華人的比例不到1%。與此同時，它和計算機行業(yè)一樣，是一個男性占主導地位的行業(yè)，一個特效組里沒有一個女性是常事，而她的出現(xiàn)卻打破了這些“潛規(guī)則”。值得慶幸的是，特效業(yè)無論資歷深淺，只要是一個團隊，大家都會互相幫忙。作為新人，佟樂得到了很多資深特效師的指點。

由于之前參與制作了《綠燈俠》，表現(xiàn)出色，佟樂又被好萊塢著名特效公司Rhythm&Hues雇傭，參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的特效制作。《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一部在游泳池里拍攝但要呈現(xiàn)出在大海上漂流的影片，佟樂和她的團隊成功制作了當今電影特效最難的效果——水。

3D大海、波浪、雨、雷電、泡沫等頂級特效均出自佟樂之手?！耙烟匦ё龅阶層^眾分辨不出是真實拍攝的還是電腦制作的，這才算成功。在制作過程中，我們需要觀看大量的視頻和圖片，并且研究它們的數(shù)學和物理模式?！彪娪爸械囊粋€小效果需要技術人員改上幾十次，為了做出精美的鏡頭，佟樂和隊友加班成了家常便飯。

佟樂和隊友靠著一股“玩命”的狠勁，硬是啃下了這塊硬骨頭。正是這些以假亂真的特效，《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紅遍全球，并一舉拿下了好幾項奧斯卡獎項，特別是最佳特效和最佳攝影獎。接著，26歲的佟樂又參與制作了《超凡蜘蛛俠》《冥界警局》和《天降美食2》等影片的特效制作。就這樣，佟樂在好萊塢同行中漸漸聲名鵲起。

進入迪士尼，“操刀”《瘋狂動物城》

為了打造“大英雄天團”，迪士尼動畫部需要大量的特效師。佟樂由于此前的出色表現(xiàn)，被迪士尼首先召入，成為團隊中僅有的亞裔女特效師，參與制作動畫電影《超能陸戰(zhàn)隊》。佟樂很慶幸及時轉到了動畫業(yè)，實現(xiàn)了自己兒時的夢想。

佟樂主要負責《超能陸戰(zhàn)隊》中的智能科技產品微型機器人的特效部分，還有超級英雄使用的噴火特效。微型機器人是數(shù)千萬個小固體一起運動，這對特效師來說不僅是從無到有的創(chuàng)造過程，還要通過物理和數(shù)學模型去控制數(shù)千萬個微型機器人做出各種運動軌跡，如貼著地面走、滾動、延伸，讓動作流暢，看起來天衣無縫，這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

相比之前從事的真人電影特效，佟樂認為各有挑戰(zhàn)，真人特效必須效仿現(xiàn)實生活中的真實內容，但動畫相對來說就沒有限制，可以發(fā)揮更多的創(chuàng)意，不過故事修改的次數(shù)也非常多，制作起來相當麻煩。令佟樂欣慰的是，在她和團隊的努力下，《超能陸戰(zhàn)隊》獲得了第87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動畫長片獎。接著，迪斯尼又安排她參與《瘋狂動物城》的特效制作。

看過《瘋狂動物城》的觀眾一定會驚訝于這部電影畫面的絕佳質感，除了色彩明艷，所有動物身上細致的毛發(fā)都得到了完美呈現(xiàn)。要做到這些可不簡單，為了拍好這部電影，整個團隊花了很長的時間來研究動物的行為。

佟樂說：“工作室的導演、工程師以及動畫制作者經常會去肯尼亞等地觀察野生動物并拍下視頻，公司還把動物園的兔子、狐貍等請到工作室，讓我們近距離地觀察，思考如何把動物與人類的形象進行有機調和。”她這次負責群雜動畫，比如主角朱迪離開兔子城時，一群小兔子在火車站送行的場景等。她要負責群體動物的運行軌跡，比如把它們放在哪里、用哪一段循環(huán)動作的動畫、頭部的運動以及觀看的方向，還有一部分動物的尺寸大小以及穿哪一款衣服等都要研究。

對于片中兔子警察朱迪和狐貍尼克這兩個主角，動畫師們更是費了一番苦功。佟樂說：“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來設計這兩個人物，影片的核心就是兩個性格非常不同的動物如何發(fā)展成持久的朋友關系。悲觀、憤世嫉俗、經歷過悲慘遭遇的尼克和天真樂觀、一切向前看的朱迪要成為朋友，這非常需要劇情的巧妙引導。”在制作這部動畫電影的時候，團隊一直想要傳達給觀眾一條很重要的信息：始終心懷希望是每個人身上最可貴的一點，所以一定要心中滿懷夢想，未來的一切才會變得更美好。

為了確保動物皮毛看起來逼真，佟樂和團隊中的其他特效師將動物身上的每一根毛都單獨制作，小老鼠身上的毛超過40萬根，而長頸鹿身上的毛則高達920萬根……所以，它們看起來才那樣形象逼真，活潑可愛。為了做出精美的鏡頭，他們有時一天要工作10到12個小時，《瘋狂動物城》的整個后期特效制作花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

敬佩工匠精神，打造屬于自己的“夢工廠”

佟樂說，迪士尼動畫工作室有一個大型視頻存儲庫，每個人將自己手頭的部分工作做完后，就可以提交至存儲庫?！拔覀兠刻於加幸淮稳請螅褪前炎约褐谱鞯牟糠帜贸鰜磉M行審核，審核會議整個團隊都會參與，大家可以相互學習、解決問題。視頻被批準發(fā)布后，其他部門的人就可以隨時提取使用。”這是一套完整、成熟的流水線，這種工作方式很值得國內動畫業(yè)學習和借鑒。

更有趣的是，每年迪士尼都會給每一位工作人員一筆學習經費，用于參加畫畫、手工課、參觀博物館等，還常常舉辦演講、學習最新的軟件應用、請不同部門有經驗的人士講課，也有機會看到最新的電影動向。比起繪畫功底，迪士尼更注重對工作人員審美能力的培養(yǎng)。

在迪士尼工作的這幾年，佟樂接觸到了世界一流的頂尖團隊。與此同時，她參與制作的影片還多次獲得英國電影和電視藝術學院獎以及視覺效果學會獎，這兩個獎項在特效界分量頗重。

現(xiàn)在，佟樂供職的effect department（特效部），整個團隊有47人，他們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特效制作高手。佟樂在其中已算骨干，作為首位進入好萊塢特效界的中國女性，她感到很自豪。今年她參與了迪士尼新片《莫阿娜》的后期制作，該影片在11月感恩節(jié)上映。

佟樂打算繼續(xù)在美國或英國工作幾年，積累和學習更多的經驗和知識，然后回國創(chuàng)業(yè)，與國內的動漫人一起創(chuàng)作自己的故事，讓全世界的觀眾都能看到中國的動畫作品，最終打造屬于自己的“夢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