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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眉毛被坑了

      2016-12-29 00:00:00尚方寶劍
      飛言情A 2016年7期

      【故事簡介】:本以為自己眉毛掉光被臨時撤了做閨蜜伴娘的資格已經(jīng)夠悲劇了,沒想到婚禮當(dāng)天還被閨蜜的BOSS撞見了我禿眉的樣子。BOSS不僅沒被我丑到還夸贊了我,審美如此別致,親,缺女朋友嗎?沒有眉毛的那種。

      【01】

      在閨密婚宴前一周,我眉毛處過敏,眉毛幾乎掉了個精光。

      所以,在閨密婚宴這天,盡管我濃妝艷抹,看起來還是有點兒驚悚嚇人。

      偏偏天公作惡,在我陪閨密向賓客敬酒時,一個冒失的服務(wù)員好死不死地被賓客絆了一下,酒杯嘩啦啦地滑出了托盤。站在一旁的我想躲避已來不及,酒杯落地,紅酒潑灑到我臉上、肩上、裙擺上。

      事出突然,我閨密和新郎以及在座的賓客都陷入了尷尬中。最先緩過神的是一個離我不遠(yuǎn)的男子,他穿著款式簡單但剪裁很講究的藍(lán)色西裝,一看便是有頭有臉之人。

      他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條餐巾,然后又非常有風(fēng)度地蹲下,幫我抹了抹裙擺上的酒漬,動作行云流水,我甚至來不及客套地說一句“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起身,謙和地說:“小姐,你還好吧?”

      這時,在場的人大腦已經(jīng)重新啟動,紛紛向我投來關(guān)懷備至的目光,讓我非常有壓力。

      我一直緊捏著那男人之前遞給我的餐巾,遲遲未有動作。

      那男人指了指他臉部某個接近太陽穴的位置,提醒我說:“小姐,你這里還有紅酒?!?/p>

      我沉住氣,朝他一笑,說:“我知道。我現(xiàn)在就去洗手間處理,免得不小心把妝擦掉了,嚇到你?!?/p>

      他以為我是在跟他開玩笑,就說:“不會的,我見過多的是比不上你的女人。”

      這么會說話的男人如今已不多見了。

      我腳步一頓,忍不住對那男人多看兩眼,他劍眉星目,舉止間透著一份沉穩(wěn),優(yōu)雅得像個紳士。

      許是剛才陪著敬了兩桌酒,我喝得有些高了,竟也有了自黑自嘲的好心情。我把臉朝那男人湊近了些,眨巴著眼高深莫測道:“先生,其實我本來是今天的伴娘,你知道我的閨密為什么臨時把我換掉嗎?因為她看過我沒有化妝的樣子,她嫌棄我丑。你說,這種姐妹留著干嗎?”

      閨密被騙,買了冒牌的眉筆送我害我過敏也罷了,竟在我眉毛掉光后迅速把伴娘換成了別人……她就那么嫌棄我嗎?!

      彼時,我那個狼心狗肺的蠢閨密走到我身邊,對那男人道:“領(lǐng)導(dǎo)……我閨密……喝醉了,不好意思啊。我閨密從小性子就野,喜歡捉弄人,您別往心里去……”

      聽見“領(lǐng)導(dǎo)”二字,我頓時清醒了些。敢情那男人是我閨密的上級?!那個負(fù)責(zé)給我閨密簽字,隨便點幾下頭就讓我上個月的業(yè)績噌地多了好幾個零的重要上級?!

      他是林墨蕭?!

      我突然又覺得,閨密害我眉毛掉光這事兒不那么傷感了……

      閨密在工作上給了我不少支持,這時候,我害她丟面子事小,失掉業(yè)績事大??!

      我連忙挺直身板,非常恭敬地說:“抱歉哈先生,我多喝了兩杯。要是我剛剛一不小心嚇到你,那絕對不是我的本意。”

      我向林墨蕭伸出手,他低頭瞄了一眼,沒有握住。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那只讓人尷尬得想要馬上剁掉的手收回來時,林墨蕭出其不意地抬起手,指尖在我臉上輕輕劃過,替我擦掉了額上的酒漬。

      “請恕我冒犯?!彼⑽⑾蛭尹c頭,仍是那樣文質(zhì)彬彬,“小姐,雖然你的臉不嚇人,但你臉上的紅酒讓人看起來非常不舒服,我實在是忍不住了?!?/p>

      “沒關(guān)系,只要你高興,你可以盡情地對我為所欲為……”我這人,一緊張就分外好客。

      林墨蕭嘴角抽搐了一下,扭頭看向我閨密,對她說:“小白,你辦公桌上放著的合照上就有這位小姐沒錯吧?她挺仗義的,剛才一直替你擋酒。是我不小心絆倒了服務(wù)員,給你的婚禮帶來麻煩,我很抱歉?!?/p>

      【02】

      林墨蕭是一名職業(yè)經(jīng)理人,在他高效的管理下,不到三年,Cloud-9勢如破竹,現(xiàn)已上市,成為本地一家口碑極好的品牌公司。

      全賴閨密幫忙,我才有幸和Cloud-9簽訂了廣告合同——她是林墨蕭的秘書。

      如此想來,閨密除了害我眉毛掉光了、嫌棄我丑之外,待我還是很不錯的。

      這天外出見完客戶,我看了看表,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小時才到下班時間,可我又不太想回公司。我想起閨密婚宴那天,我因為心里的一點兒小怨念險些捅了簍子,好在林墨蕭不計較。

      我到蛋糕店買了一些甜點,到Cloud-9總部探班。嗯,我主要是為了見閨密,要是能順便見到林墨蕭,然后成功約他出來吃晚飯,拉攏一下商務(wù)關(guān)系,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走進電梯間,上了二十三樓。

      一見閨密那張分外陰沉的臉我就知道,我來得不是時候。

      果然,下一分鐘,閨密就對我哭訴道:“自從我結(jié)婚以后,我感覺領(lǐng)導(dǎo)對我的態(tài)度冷淡了很多……”

      我深諳辦公室那一套,立即斷定道:“是不是林墨蕭對女人有奇怪的占有欲,誤把秘書當(dāng)情人,所以你結(jié)婚了他很不高興?”

      閨密猛點頭:“看來是這樣。最近他面試了新人,人家過兩天就來上班了?!?/p>

      “那你呢?”

      “聽說Cloud-9要設(shè)立分部,領(lǐng)導(dǎo)打算把我外派到新公司去。”

      這是要充軍塞外嗎?

      我暗叫一聲不好,唇亡齒寒,閨密若是不在林墨蕭身邊做事,那以后我想和Cloud-9有更進一步的合作怕是不會那么順利了。

      我若想保住單子,就要保住閨密的位置。事不宜遲,我拿起原本打算買給閨密的甜點,轉(zhuǎn)身走向林墨蕭的辦公室。

      我叩了叩門,聽里頭的人應(yīng)了一聲,就壯著膽子推門進去。

      因為眉毛還沒完全長出來,所以,即便今日我精心化了妝,我也還是忍不住戴上鴨舌帽圖個心安。在走進林墨蕭的辦公室時,我把“鴨舌”壓得更低了,它幾乎擋住了我全部視線。

      “林總?!蔽倚χ哌^去,“可能您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我們在小白的婚禮上見過,我叫……”

      “你叫貝吉吉,我知道?!彼桓币呀?jīng)認(rèn)識我好久的樣子,對我說,“除了工作之外,小白和我安利得最多的就是你,我都快要被洗腦了?!?/p>

      安利……

      洗腦……

      我咽了咽口水,然后問:“請問……小白都和您……講些什么?”

      林墨蕭盯著我的額頭冷靜了幾秒,然后很坦率地說:“自然……是關(guān)于你掉眉的趣事,她問我有沒有相熟的整容醫(yī)生,僅此而已?!?/p>

      “……”聞言,我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許是為了繞開這個不愉快的話題,林墨蕭強忍住笑意問我:“貝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兒嗎?”

      我按捺住想掐死閨密的沖動,盡量淡定道:“我來探望小白,看看她是否還健在,順便想請活得好好的林總您吃頓飯,請不要拒絕我?!?/p>

      林墨蕭不由一笑道:“好,我不拒絕你。什么時間?”

      我哪里會想到他會輕易答應(yīng)?

      大概是林墨蕭本就是個很有風(fēng)度的男人,所以,那句輕描淡寫的“好,我不拒絕你”在我聽來,竟也有著說不出的寵溺意味。

      我難掩喜色,激動地向前探了探身:“林總,明晚怎么樣?”

      林墨蕭攤手:“不巧,明晚我有相親的飯局。”

      相親?

      嗯,就算他是職業(yè)經(jīng)理人也需要女朋友。人家相親又不關(guān)我什么事兒,我失望什么呢?

      可我還是倍受打擊地低下頭??磥砦疫€是太嫩,高興得太早了。

      一般來說,如果對方誠心想和你吃飯,第一回約不成可以談改期,而像林墨蕭這樣直接表示去不了的,那就說明他一點兒都不想應(yīng)付我。這都是套路。

      我表面作罷,離開辦公室后向閨密確認(rèn)林墨蕭明晚的行程,發(fā)現(xiàn)他還真有一個飯局。我默默記下飯店的名字,又記下了林墨蕭的車牌號碼,然后火速離開。

      【03】

      第二天,晚上八點。

      我在飯店的露天停車場里找到了林墨蕭的車,不多時,就見他和一個長發(fā)飄飄的女子一起走出了飯店,兩人相談甚歡。那女人說想去看場電影,他竟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

      他拿出車鑰匙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我,我連忙上前對那位小姐打招呼:“您好,我是林總的司機。”

      那女人愣了愣,發(fā)現(xiàn)我是個女人后顯然有些不高興。我連忙摘下鴨舌帽——今晚我沒有化妝,對,連眉毛都未加修飾。

      我說:“林總覺得我丑得可憐,所以給了我這份工作,林總心腸好?!?/p>

      那女人定睛看著我的半條眉毛看了三秒,確信是她自己多慮了,便沒有再計較我的存在。

      而修養(yǎng)極好的林墨蕭自然不可能當(dāng)場發(fā)作,他咬咬牙忍了,由著我這個丑女爬上他的車。

      Cloud-9的秋季產(chǎn)品已經(jīng)完成生產(chǎn)工作,我要一舉拿下這批產(chǎn)品的廣告代理,的確得用點兒不尋常的法子。

      這是林墨蕭的車,他比我高,我坐上駕駛座后自然得調(diào)整一下。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我就是找不到那個按鈕。

      林墨蕭靜靜地看著我折騰了許久,然后終于忍不住下車,打開駕駛室的車門,替我把座位調(diào)前了一些。

      “腳能夠到油門了嗎,貝司機?”

      絕對不是錯覺,他在喊“貝司機”三個字時特別地咬牙切齒。

      我笑容僵硬:“可以了……差不多了……”

      彼時,林墨蕭的女伴從后視鏡里瞪了我一眼:“你不是林墨蕭的司機嗎?難道你這是第一次開他的車?”

      我正糾結(jié)著要怎么圓謊,林墨蕭忽地伸手越過我的肩膀,替我把安全帶系上,然后才代我對他的女伴解釋道:“我的司機腦子不好使,有時候我也會自責(zé),我是不是心腸太好了。但是你放心,”說到這里,他朝女伴拋了一個媚眼,“我買了車險,也有最好的法律顧問,要是路上我們出了什么事兒,我會讓律師告死她。”

      “……”

      林墨蕭給了我一個小心駕駛的警告眼神,然后猛地替我關(guān)上了車門。

      太可怕了!

      一路上我總?cè)滩蛔】春笠曠R,每次意外地和某人的眼睛對上后,又立即心虛地移開視線。

      我感受得到,他對我今晚的舉動非常不滿,他分明是想用眼神殺死我!

      我硬著頭皮把林墨蕭和他的女伴送到了電影院。在他們看電影的兩個小時里,我在附近的咖啡廳坐著干等。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出來,我又在某人陰沉的目光中……把他的女伴送回了家。

      他的女伴家境不錯,明顯是好人家的千金,當(dāng)我把車停在她家頗有規(guī)模的別墅前時,我就知道了。

      我下車替林墨蕭開門,在他走出來時,我輕聲道:“要是你想和那位小姐來一個深情的goodbye kiss,不必顧忌我的存在,我平時在家也看些成人電影?!?/p>

      “……”

      林墨蕭連眼角都抽搐了,他狠狠地瞪我一眼,那犀利的眼神仿佛在說:我不僅記住了你,而且不會忘掉你。你死定了!

      他沉住氣把女伴送進了別墅大門,再次回到車邊時,毫不猶豫地打開了副駕駛室的門,坐在了我身旁。

      “貝小姐果真是藝高人膽大,竟敢冒充我司機?!?/p>

      我當(dāng)是夸獎收下了,點頭對他恭維道:“林先生的品位也很好,剛才那位小姐是個好姑娘,和林先生很配呢?!?/p>

      “嗯。那位小姐哪里都好,就是沒你那么會來事兒。”林墨蕭冷笑一聲,臉上露出了前所未見的陰暗表情,“貝吉吉,你太魯莽了,你就不怕牽連你的好姐妹?是她告訴你我在哪兒吃飯的吧。”

      “不是,是我自己打聽到的?!边@種時候,我必須撒謊,“林總在業(yè)內(nèi)頗有名氣,而我并不是只有小白一個朋友?!?/p>

      我向林墨蕭表明了來意,他果然是個很有涵養(yǎng)的男人,盡管厭煩,卻沒有出言打斷我,直到我說完才冷冷道:“貝小姐,你和小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我當(dāng)然得給你機會。我可以考慮合作,但作為今晚的小小懲罰,我得辭退小白,你選一個?!?/p>

      很明顯,這是威脅。

      可這也難不倒我,我甚至沒有一點兒為難的樣子:“謝謝林總,我當(dāng)然選我自己了。小白結(jié)婚了,家里有老公養(yǎng)著,不像我,無依無靠?!?/p>

      自從昨天從閨密那兒得知林墨蕭對秘書有迷之占有欲后,我覺得已婚的她還是遠(yuǎn)離這種變態(tài)領(lǐng)導(dǎo)為妙。

      顯然,我的回答讓林墨蕭很是意外。他細(xì)細(xì)地打量我,毅力驚為天人,盯著我殘缺的素顏這么久竟然沒吐。良久后,他說:“原來,你們的友誼在利益面前也是一文不值?!?/p>

      我不屑地撇嘴,反駁道:“我沒有在失去眉毛之后殺掉她,已經(jīng)足夠證明友誼的偉大。林總,請別動不動就質(zhì)疑我的人品,我其實也是一個好姑娘?!?/p>

      某人一言不發(fā),嘴角卻掛著一抹迷之微笑,仿佛我說了什么好笑的話兒似的。

      我打轉(zhuǎn)方向盤拐進一條行人不多的街道。

      林墨蕭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我說:“別擔(dān)心,您今晚的行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在送我自己回家?!?/p>

      某人:“……”

      車子在小區(qū)門口停穩(wěn),我呼了一口氣,難掩疲憊之色,可還是微笑著與林墨蕭道別:“林總,今晚打擾了,謝謝你剛才沒有拆穿我。我們還會再見的,您要……試著適應(yīng)這件事兒。晚安?!?/p>

      我沒有細(xì)看他臉上的表情,輕輕關(guān)上了車門。

      從下車的位置到小區(qū)門口雖然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但因為道路兩旁栽滿了行道樹,路燈晦暗的光線便被遮擋住了一些。

      忽地,我的身后有一道強光襲來,我半瞇著眼回頭,發(fā)現(xiàn)林墨蕭已經(jīng)坐在駕駛座上了,是他開了車子的遠(yuǎn)燈,瞬間照亮了我前方的路。

      他果然是一個很有風(fēng)度的男人呢,可惜不是我的!

      【04】

      閨密要到分公司任部門經(jīng)理一職,所在地是她丈夫的故鄉(xiāng)。我覺得很好,因為從此以后,她獨當(dāng)一面,而我身邊又少了一個每天嘲笑我的人。

      在機場送別時,閨密告訴我,我的競爭公司悄悄給新上任的秘書塞了錢,讓我好自為之。

      我點點頭,目送閨密消失在安檢口,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轉(zhuǎn)身離開。

      三天后,我?guī)е鴶M好的合同再次來到Cloud-9的辦公總部。新秘書坐在了閨密曾經(jīng)的位子上,正忙著和一個年輕男士肆無忌憚地說著悄悄話。我很是識趣,沒有打擾她。我認(rèn)得路。

      我在轉(zhuǎn)角處拍了一張照片兒,我認(rèn)得那個年輕男士,那是我競爭公司的人,而他也認(rèn)得我。

      唉,他們還是太年輕,年輕到目中無人。

      我走進辦公室,在林墨蕭對面坐下,臉上帶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林總,我給你看個寶貝。”

      “……”林墨蕭瞬間戒備起來。

      我故作神秘地把手機遞過去,林墨蕭隨意地看了一眼,說:“聽說他們是同一所大學(xué)的應(yīng)屆畢業(yè)生,聊得來很正常。”

      我糊涂了,難道我和閨密的結(jié)論有誤?根據(jù)“高富帥大BOSS有變態(tài)占有欲”的設(shè)定,當(dāng)下林墨蕭應(yīng)是一臉不痛快才是……

      “林總……您……不吃醋?”

      林墨蕭板著臉說:“不吃醋。那是我的秘書,又不是我的情人?!?/p>

      “……”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前些天相親的那位小姐,才見她一面,毛病都治好了。

      我原指望林墨蕭會不高興,他一不高興,我便算是給競爭對手添堵了,只可惜希望落空。

      我灰溜溜地收起手機,將我事先準(zhǔn)備好的合同雙手奉上。

      林墨蕭接過,打開,默然低頭翻閱了幾頁,再次抬頭時,問話卻和合同內(nèi)容毫無關(guān)系……

      “你為什么認(rèn)為我會吃醋?”

      我愣是沒反應(yīng)過來:“啊?”

      “貝吉吉,你讓我看那張照片兒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是不是認(rèn)為……我是那種會對女秘書打主意的男上司?”

      對,我就是這么認(rèn)為的。難道他不是?我一臉困惑。

      林墨蕭臉色一沉,緊抿著唇,眼神犀利地盯著我。

      我知道我躲不掉了:“林總……如果您不是這樣的人,那我很替您高興?!?/p>

      “貝吉吉!”他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提高,嚇得我肩膀抖了一抖。我滿臉驚恐看著他,許是我無辜的雙眼起了作用,他頹然倒在椅背上:“算了,帶上你的合同離開?!?/p>

      他下逐客令了。

      我還想為自己爭取點兒什么,可林墨蕭一改平日的紳士作風(fēng),大步走來將我拽起來——他的力氣那么大,我連一點兒點兒掙脫的機會都沒有。

      “林總……誤會你是我不對?!蔽以囍忉專拔覀儭譀]有認(rèn)識很久,我還不清楚你對女人的口味也很正常?!?/p>

      林墨蕭想要將我扔出辦公室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回頭,略顯期待地問:“你倒是說說,你想要怎么知道我對女人的口味?”

      “呃……”我仔細(xì)一想,想到了一個很有含金量的問題,“請問你對有夫之婦感興趣嗎?”

      林墨蕭瞪大眼,一臉受到了冒犯的驚訝狀:“貝吉吉!”

      “別喊我名字,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有沒有?!”

      “完全沒有!”

      “哦。”我瞬間放心了。原來,他對我閨密并沒有猥瑣的企圖。

      林墨蕭毫不放松,冰冷的目光緊鎖著我:“貝小姐,請問你對我的人品還有什么疑問嗎?”

      “暫時……沒有了?!?/p>

      我話音一落,林墨蕭再次扣住我的手腕,然后拉開辦公室的門,很不客氣地將我扔到了走廊上。

      關(guān)門前,他無比氣憤地對我說了最后一句話:

      “貝吉吉,活該你找不到男朋友!”

      “砰”的一聲,門被摔上了。

      我貼上去,捶了捶門,無名火說來就來了:“林墨蕭,誰說我找不到男朋友?你才找不到男朋友!”

      里頭的人:“……”

      【05】

      誰都有沒有男朋友的時候,被林墨蕭戳中死穴,我心里自然是不高興的,可在這城市里,我連個可以訴苦的人都沒有。我突然特別想念閨密,只是她已嫁作人婦,我不太想打擾她的小幸福,所以,我還是自己消化我的憂傷好了。

      這段日子,我一門心思撲在林墨蕭身上,非但對工作起不到推進的作用,我還落得個被摔門趕走的下場,想想就心酸。

      像林墨蕭這種難得發(fā)脾氣的男人偏就被我激怒了,大概是我們八字不合吧。為免耽誤正事兒,第二天到公司后,我連忙找同事幫忙。

      我們說好了,事成之后五五分賬。

      在之后的半個月,我將目標(biāo)鎖定在其他品牌公司上,而把Cloud-9交給了我的同事。

      然而,同事出師不利,明明已經(jīng)三天兩頭往Cloud-9辦公總部走,連新秘書的愛好習(xí)慣都摸清楚了,可就是還沒見到林墨蕭本尊。

      “難道他出差了?”

      同事?lián)u頭,確定林墨蕭在本地。

      “你有沒有去飯店堵他?”

      同事點頭:“有,可我不確定那個是他,因為,我才報上名字和身份,對方就報警了,說我……對他性騷擾。我當(dāng)然得溜??!”

      “……”

      綜上所述,我知道哪里出問題了——我的同事是個男人,我應(yīng)該找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去。于是,我又再委派一名女同事代我出征。

      結(jié)果是,女同事哭著給我打電話,氣憤道:“這個林墨蕭一點兒都不像你描述的那樣一副風(fēng)度翩翩的樣子,他是個變態(tài)!”

      這么說,女同事見到他了?

      我安慰道:“能見到他的人,說明我們的工作已經(jīng)取得了重大突破?!?/p>

      “突破個鬼!”女同事非常不屑,“我在里頭待了一分鐘就出來了。他說,只要我把眉毛刮掉,他就和我簽合同。你說他是不是有??!”

      蒼天??!女同事簡直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愿意刮!我愿意!

      我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眉毛,它們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我心口莫名一緊,好不容易盼著它們長出來了……

      我心一橫,給林墨蕭打了電話預(yù)約見面,他并沒有我同事所說的那么冷酷無情。雖然我和他曾發(fā)生過不愉快,但他對我還算是彬彬有禮。

      他在電話那頭說:“貝小姐想見我?可以,但僅限今天,今天之后的明天、后天、每一天,我都沒有時間再浪費在這種事兒上?!?/p>

      我說“好”,然后掛掉電話急匆匆地往Cloud-9總部趕去。我在途中經(jīng)過一家文具店,于是我走進里頭買了一塊刀片。

      我走進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林墨蕭正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fā)上品著紅酒,顯然是在等我。

      “林總?!蔽以陂T口恭敬鞠了一躬,這才走進去,在他身旁坐下。

      “聽說貝小姐最近在忙別的項目,所以把我這個不怎么重要的項目轉(zhuǎn)手給別人?”

      “當(dāng)然不是!”我連忙解釋道,“我只是……很有自知之明,我的能力不足以拿下Cloud-9這個最重要的項目,所以我才懇求同事幫忙。”

      林墨蕭放下酒杯,淡淡一笑,繼而抬頭,目不斜視地看進我的雙眼,似是在確認(rèn)我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謊話。

      我感覺到他似乎在看我淡淡的眉毛,此時,他的心理活動大抵是這樣的:喲,這只丑八怪終于進化成有眉毛的樣子了!

      我咬咬牙,下定決心道:“林總,聽我的女同事說,你曾答應(yīng)過,要是她愿意刮掉眉毛,你就愿意考慮合作?”

      林墨蕭傾身向前,手肘支在膝蓋上,托腮看著我:“是的,可惜她被嚇跑了。難道你愿意?你的眉毛就跟西藏的草一樣,好不容易才長出那么丁兒,你應(yīng)該不會舍得用來作為交換的條件吧?”

      為了表示我的決心,我連忙從包里摸出一塊刀片放在掌心上,說:“林總,說實話,我的確舍不得,不過我放得下。要是能讓你高興,我很愿意那么做呢!”

      說著,我將刀片舉至眼眉處,深吸一口氣便要動手。

      林墨蕭冷不防沖過來,我被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往一邊躲去。林墨蕭又撲過來,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為了阻止我掙脫,他用另一只手用力按住我的肩,我一后仰,便不合時宜地倒在了沙發(fā)上。

      于是——林墨蕭壓住了我。

      他的臉,觸手可及,近在咫尺。

      我緊抿著唇,急切地移開視線。

      林墨蕭沒有馬上松開我,他不慌不忙地從我手上奪過刀片,離開沙發(fā),然后狠狠地將刀片扔進了垃圾簍。

      我連忙坐直身子,整理一下凌亂的頭發(fā)和衣衫,待林墨蕭再次回過頭來陰沉地盯著我時,我儼然一副乖寶寶模樣正襟危坐。

      有過剛才的教訓(xùn),我再不敢玩兒大冒險的游戲了。

      我不安地等候林墨蕭發(fā)落,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可他遲遲不說話。

      他緩緩走到原來的位置坐下,喝下一口紅酒后又冷靜了片刻,這才以一副恨死我的樣子瞪著我說:“很好,現(xiàn)在每次見面,你總是能輕易激怒我,這是一項難得的才能,畢竟,我不是那種易怒的男人。貝吉吉,為了簽約,你真是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

      我猶豫了兩秒,還是坦白招了:“我……好像的確是那樣的人,只要能夠達(dá)到目的,我愿意向客戶妥協(xié)肉體之外的任何事情?!?/p>

      林墨蕭仍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瞧那犀利的目光,太可怕了!

      “林總……”我還是怯怯地開了口,“你能答應(yīng)我的同事,為什么不能答應(yīng)我?我甚至愿意刮掉我的眉毛,你沒有感受到我的誠意嗎?”

      “誰要你這樣的誠意!”林墨蕭忽地提高了嗓音,“你走吧,在我失去理智之前。”

      “可是,你答應(yīng)我同事的事兒……”

      “我答應(yīng)的是她,不是你。我不稀罕你的眉毛。”

      我懂了,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厭惡我。

      【06】

      一定是因為我多年沒有男朋友,所以那天和林墨蕭有過非一般的接觸后,我才會那么慌亂。

      我當(dāng)然沒有忘記那位和他相親的小姐,我似乎再無堅持下去的理由,和Cloud-9的合作目前只得擱淺。

      這晚,我原是約了一位老客戶晚上八點到酒吧敘舊,不料在下班前意外接到閨密的電話。

      “Surprise!”閨密在電話那頭活力四射,“寶貝,我回來了!我剛從機場出來,要不要見個面一起吃飯?”

      我看了看表,說:“要是你能在六點到我公司附近,我們還能見上一面。我明天誰也不約,請假陪你?!?/p>

      細(xì)問之下我才知道,閨密是回來Cloud-9總部開營銷會議的。我閨密現(xiàn)在是經(jīng)理級別的管理人員了,總部各大會議她都要出席,所以,以后我們還是會有很多機會聚在一起。

      我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我走進閨密預(yù)定好的包廂,彼時她已經(jīng)到了,一見我便熱情奔放地沖過來與我擁抱,而我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對,我想不通,很想不通,為什么包廂里會有林墨蕭這種東西?說好的閨密聚會呢?!

      在與閨密擁抱時,我貼在她耳邊輕聲責(zé)備道:“你領(lǐng)導(dǎo)在閨密聚會方面有什么重要的功能嗎?”

      閨密沒心沒肺地說:“是領(lǐng)導(dǎo)到機場接我的。我的領(lǐng)導(dǎo)對我真好!我還以為他有了新秘書就會忘了我呢!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拘謹(jǐn)啊!”

      好一句都是自己人!

      我皮笑肉不笑,不好當(dāng)面發(fā)作,硬著頭皮向林墨蕭打招呼:“林總,您好?!?/p>

      我用的是敬語,對方應(yīng)該能感受到我對他的敬畏,和疏遠(yuǎn)。

      林墨蕭微微點頭,沒有對我說一句話。

      接下來,我閨密侃侃而談,我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而林墨蕭靜靜地聽著。雖然他面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但可以看出,這樣的飯局他并不享受。

      的確,這頓飯,不如不吃。

      我比誰都清楚地知道林墨蕭有多厭惡我,而我無法裝作不知道,我甚至沒有膽量和他對視,全程低著頭。

      討厭我的人不止他一個,我為什么非要和他過不去?

      也許,我只是和自己過不去。他討厭我不全是我的錯,我為什么要生自己的氣?

      謝天謝地,這時候我的手機響個不停。我連忙接聽,掛斷后,我松了一口氣,一臉抱歉地對閨密說:“我有事兒,要先走?!?/p>

      然后,我又向林墨蕭鞠了一躬,頗有誠意地致歉后,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包廂。

      就像逃生似的,我快步走出飯店,然后打的去了天字碼頭。這是本地最老的一家酒吧。

      我和客戶談得很愉快,他沒有為難我,喝了兩口伏特加就和我續(xù)約了。

      我和客戶一同走出天字碼頭,發(fā)現(xiàn)路邊停著林墨蕭的車,而他倚在車旁,緊皺著眉頭,似是在克制什么。

      我沉住氣,先替客戶攔了一輛出租車,把他送上車,然后才回過頭去找林墨蕭。

      他還在車邊等著我,見我緩步靠近,他忽而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好像只是和對方交代了一句便匆匆掛斷。我聽不清他說了什么。

      緊接著,我便接到了閨密的電話——

      “吉吉,其實是領(lǐng)導(dǎo)假公濟私讓我特意回來一趟。他說……他好像對你有了不純潔的想法,但是他一個人好像斗不過你。你自己看著辦吧,對人家好點兒,別老欺負(fù)他?!?/p>

      我沒有……

      閨密不聽我的解釋,果斷掛斷了電話。我還沒回過神,林墨蕭已來到我面前。他指了指我懷里的合同,說:“看來,你今晚又搞定了一個男人?!?/p>

      我很不謙虛地點了點頭。

      他故作輕松地問:“這次用的是什么方法?是胡攪蠻纏還是撒潑打滾?”

      “我們……只聊了一些很健康的話題……”我飛快地瞅他一眼,不知所措道,“剛剛,小白在電話里說……”

      “嗯,她說的都是我的心里話?!绷帜捿p聲說,仿佛只要他的音量稍高一點兒,就能把我嚇跑似的,“來的時候我就想,是什么樣的客戶要在晚上約你到酒吧里碰面。我很想進去把你揪出來,但我知道你在工作,所以還是忍住了?!?/p>

      我頭都抬不起來,問道:“那要是……我在里面待很久……”

      “那我就進去把你帶出來,忍耐不了我也不會勉強自己?!闭f著,林墨蕭在我面前攤了攤手,“現(xiàn)在我來了,你打算怎么處理我?你是要把我趕走,還是利用這個機會跟我談合同,又或者是……談點兒別的?”

      我頭腦發(fā)熱,鼓起勇氣把手放進他的掌心,他馬上握住。在扣住我手的瞬間,他局促地別轉(zhuǎn)臉,似乎也有些緊張。他說:“貝吉吉,牽手……不太夠,我想要更多。”

      他話音未落,我的手便被拉了一把,隨后腰身一緊,我被他抱住了。

      我感覺到,他似乎在我的發(fā)絲上親吻了一下。

      “好了,現(xiàn)在這樣,可以好好說些悄悄話了?!彼澙返?fù)碇?,聲音里透著?zé)備,“貝吉吉,你只有在小白的婚宴上才對我說過真話?!?/p>

      我想了想:那天我到底說過什么呢?

      哦,對,我說過我自己丑……

      “林墨蕭,小白婚宴那天我只是因為喝多了才說多了,其實那都不是真話。我其實一點兒也不丑……”

      難得林墨蕭懂得我的幽默,他輕笑一聲,道:“盡管小白一不留神把你坑了,但婚宴那天你還是拼了命地替她擋酒,當(dāng)時我就覺得你特別可愛。你現(xiàn)在也很可愛?!?/p>

      他低下頭,唇緩緩落下。他沒有閉上雙眼,深深注視我。

      我知道,嗯,我躲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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