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陽 我很無聊 但骨子里有幽默

白瑜彥

生活本庸常，若有人出其不意地抖抖包袱，扔個段子到人群里，就是發(fā)光體。就這點上，小沈陽把東北人的優(yōu)點放到很大，在臺上口若懸河如連珠炮彈，幽默像擰開水龍頭一樣嘩嘩就來。

但私下的小沈陽自稱無趣之人，并不愛嬉鬧喧嘩，逗樂他人是工作，觀眾笑得滿足了，他見好就收。生活和小品，他分得很清。

采訪小沈陽并不容易，大部分時間里他都活得像只陀螺，不是轉(zhuǎn)到劇組里，就是在自己小品的劇臺上，近來嘗試轉(zhuǎn)型，還拿起了麥克風活躍到歌手的領(lǐng)域中。旁人關(guān)心問起，他只憨笑，說還好、還好。在《情圣》的發(fā)布會后場，四周的人圍著他轉(zhuǎn)，把他的時間截成一段段，他百般忙碌，但依然抽出時間來與記者時不時嘮嗑一句，會像北方的鄰家大哥一樣喚道，“妹妹，你說吧?！?/p>

自2009年春晚走紅以來，“小沈陽”仨字就成了一塊招牌，每每提起，就會溢出一串不言而喻的喜感。他曾在《魯豫有約》上說他本性害羞，評點自己的幽默是慢悠悠的冷幽默，“沒那么炸”，這可能并不準確，因為自小品《不差錢》開始，每逢出場，他都能引起觀眾極大的轟動與追捧，抖落的包袱也能在第一時間被觀眾穩(wěn)穩(wěn)接住，少有冷場的時刻。

在微博上，小沈陽大多數(shù)自拍都有豐富的表情，是會嬉笑怒罵的生活中人，少會耍帥，十分符合一個喜劇演員的自我定位，而不是一個明星。但很多媒體都知道，他私下里話不多，常帶有一種接近沉默的理性，“我平時是挺無聊的一個人，臺上呈現(xiàn)的幽默，可能是骨子里潛在的?！闭勂鹱约旱墓ぷ?，他更愿意給出誠懇實在的教科書式解讀，“一切為觀眾服務(wù)”。

這大概也是很多喜劇人慣有的反差與共性。

《不差錢》：不差戲

2009年，在經(jīng)歷了此前的“三進三刷”之后，小沈陽終于帶著《不差錢》上了春晚，裹著一身白色絲綢和一條紅格子圍巾，再配上一條他自詡的“蘇格蘭裙子”，隨趙本山登了臺。造型的新穎與突兀，讓“娘們唧唧”的小沈陽一出場就迎來了觀眾的歡呼，迅速被定位為“長得挺委婉的純爺們”。小沈陽演技嫻熟，一舉一動都不差戲，把觀眾的視線都吸引得牢牢的。在小品尾聲，畢福劍還被安排了一句臺詞，特地問了小沈陽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小沈陽變著調(diào)子大聲答曰：“我的中文名字是小沈陽，英文名字叫Xiao Shenyang（小損樣）！”一陣哄笑后，全國人民就此記住了他的名字。

趙本山對小沈陽的走紅是有絕對的把握和預感的，在上春晚前，他對小沈陽說，“你上完了春晚，所有媒體都會一擁而上，然后你的情史、家里的所有情況都會被挖出來，一大幫的粉絲會擁著你?！毙∩蜿栆婚_始并不信，滿臉是疑云，說能那樣嗎，不就上個節(jié)目。因為對于徘徊在春晚大門三次都沒能真正進入的他來說，早就習慣了臨上臺還在砍節(jié)目的春晚“慣例”，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闖到最后一關(guān)。也正因如此，小沈陽表演時很放松，猶在自家門前，也沒意識到席卷而來的名氣即將重重壓在他身上。

小沈陽是趙本山的第25個徒弟，私下里，趙本山叫他的徒兒“兒子”，小沈陽也喚他作“爹”，師徒兩人感情很深。小沈陽曾說他們這些弟子，每天去陪師傅的時候，都是他最樂呵的時候，“他在廚房切蔥段，收拾魚，那時候看這個老人，感覺就跟農(nóng)村老頭一樣，不是什么大腕與明星?！闭f起這些，小沈陽很動情，眼神里全是疼惜。

時至今日，趙本山對他說過最為重要的一句話是：“要對得起觀眾”，小沈陽把它奉為教條，時刻揣在心上。今年1月，小沈陽悉心準備了一份禮物，推出了當年讓自己火爆全國的《不差錢》的續(xù)集《不差錢2》。但這次他的蘇格蘭裙是穿在了妻子身上，他自己則穿上了更具有視覺沖擊力的“新裝”阿拉伯服，再次展現(xiàn)當年的“小損樣”。他不希望人們覺得小沈陽沒有以前好玩了，一逮著空閑，就讓自己來一次“回歸”。

“二人轉(zhuǎn)”：注入東北的幽默因子

北方的小品其實存在了很多年，但自趙本山之后，他手下80后的弟子能造成這番轟動效應的，小沈陽可以算作第一人。王蒙甚至稱他們師徒二人的表演，是在進行一場文化“革命”。但小沈陽能一炮走紅，應該歸功于他多年的舞臺經(jīng)驗，在拜師于趙本山之前，他與妻子沈春陽，一直在小劇場上表演“二人轉(zhuǎn)”。一開始因為“特別沒有能耐”，在豬圈一樣的場子里也表演過，兩人還挨攆了一年，每次上臺心里都發(fā)怵。

東北有一句老話，寧舍一頓飯，不舍二人轉(zhuǎn)。小沈陽堅持著，后來在表演逐步成熟后，就往自己的戲劇里注入了諸如男扮女裝、作小丑態(tài)等幽默成分，變成“團柱”。東北人身上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幽默，著名藝術(shù)家李健曾開玩笑說過，因為“東北的冬季十分漫長，啥也干不了，只好聚在一起扯犢子?！币謸P頓挫的一腔一調(diào)戲劇感極強，一張口就能繪聲繪色，小沈陽因此走紅，不無道理。小沈陽說自己就是為老百姓服務(wù)的，不妄談雅與俗，“只要老百姓高興，觀眾高興，那就行了?！?/p>

有人曾說小沈陽讓東北“二人轉(zhuǎn)”走向了現(xiàn)代化，也讓南方人對這種民間文化有了認知，盡管有些傳統(tǒng)的老人，對它在娛樂形式上的被改造并不認同。但那時候的小沈陽沒有過多的選擇，無論是“二人轉(zhuǎn)”還是后來真正的演員，純屬意料之外，讓自己在舞臺上扭捏作態(tài)，于他而言也只是為了更好地工作。

其實小沈陽是個真爺們，他小時候做過比較大的決定，是去武術(shù)學?！熬毼涔Α?，一方面是想強身健體，日后當警察，另一方面，是當時特別喜歡武打明星李連杰。但他只上了一年，功夫還沒打扎實，便因為交不起學費退學了。“現(xiàn)在來一個武打角色的話，也不想嘗試了，因為打不動。沒有真功夫，都是騙人的?！?/p>

《情圣》：老實人客串“老司機”

出道7年，小沈陽陸陸續(xù)續(xù)接過很多戲，忙碌之余，也有過很多迷茫，特別是他說從前選劇本時沒有太多的標準，借著好奇心，可能都接過來看看。他自嘲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但也不自怨自艾，說有空就“看看通史，學一學成語，從小學抓起”。

盡管小沈陽說自己平日不常逗樂別人，但說話出其不意地還是充滿了歡樂感。因此他還是愛接喜劇，看到能給大家?guī)須g樂，他就很有成就感。這次接的跨年爆笑喜劇《情圣》，小沈陽也是豁出去了，首次嘗試飾演撩妹無數(shù)的“老司機”，領(lǐng)銜“五賤客”中的風流浪子。這次合作，于小沈陽而言就像是一場老朋友的相聚，導演宋曉飛是在小沈陽接拍《一代宗師》時就相熟，配合起來相當默契。從拍小沈陽在《一代宗師》里那張擰巴著又帶有星星淚花的臉，轉(zhuǎn)而拍攝一張調(diào)情高手“老司機”的臉，從王家衛(wèi)式的黑色幽默，轉(zhuǎn)而拍攝純歡樂主義，宋曉飛沒有過多調(diào)教小沈陽如何去演繹一個情圣，都是讓他自由發(fā)揮。

“其實我不懂什么叫老司機，我在現(xiàn)實生活中也不算是情圣?！毙∩蜿柡芄⒅保拖裨谂_上不掩飾自己的喜劇天分，他在臺下，也讓自己的理性暴露無遺。盡管劇照畫風魔性，小沈陽的痞氣也直往外溢，但他坦然道，客串完這個片子，演過這么一個教壞別人的人，他還是他自己，也沒有學會撩妹寶典，這個角色沒有一丁點自己的影子。

也許正因如此，小沈陽的妻子沈春陽，在小沈陽被席卷進娛樂圈多年后，依然很放心。小沈陽笑說自己沒泡過女孩，與媳婦在一起的時候就沒說過什么情話，東北人習慣實話實說，曾經(jīng)攜手在小劇場上闖蕩的兩人，更多的是日久生情，相濡以沫?！澳莻€時候才19歲，年輕比較小，就是知道兩個人對彼此好?！彼麨榱吮硎咀约簩Ω星榈闹匾暎言吧蝥Q”改成“小沈陽”，“她不是叫小春陽嘛，那我就叫小沈陽，齊福嘛，名也齊福?！弊孕∩蜿柦拥谝徊繎蜷_始，兩人就有一個約定，每10天會見一次，拍戲時沈春陽會來探班，家里有事就回去，過10天之后再來。他用這樣一種最樸實的方式，守護自己來之不易的愛情。大概也是只有秉持這樣一種足夠游刃有余的理性，才能讓小沈陽在復雜的貴圈中保有清醒的自知，明白戲如人生，但不能讓人生如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