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琳
北京,當女孩馮靜的演藝事業(yè)剛剛開始,母親猝然病倒、幾成“植物人”,她不得不與北京暫別!哪知為了救母,她竟陷入“眾叛親離”:父親撒手不管,離家出走;“高富帥”的男友,因她常守在母親病榻,與她分道揚鑣……在付出了近40萬治療費后,母親會醒來嗎?
災難猝降,唯見女兒心
1990年,馮靜出生在江蘇新沂市新安鎮(zhèn),是家里的獨生女。父親在一家私營企業(yè)擔任會計,母親馮華在鎮(zhèn)上開了個制衣店。自小,馮靜不僅成績優(yōu)秀,還有唱歌、跳舞的天賦。2010年8月,馮靜考入山東藝術學院表演專業(yè)。在大學里,她依然出類拔萃,大二時,她接連拍了幾個廣告片。大三上半學期,她接受了同學丁涵的追求,開始戀愛。
2014年7月,馮靜和丁涵從山東藝術學院畢業(yè)。經(jīng)老師推薦,他們與北京大洋影視公司簽了約。9月初,馮靜接演了微電影《火鳳凰》,擔任“女二號”。11月初,馮靜又接到另一個電視劇本。哪知,這時她卻接到了母親出事的電話……
11月6日凌晨,馮靜和丁涵急匆匆地趕到新沂市人民醫(yī)院。在病床前,馮靜看到母親神志全無,身體也沒有一點知覺。主治醫(yī)生告訴她:“丘腦位置有一個指頭大小的橢圓形瘤,眼下,瘤體內(nèi)的血管爆裂,導致腦干部位大量淤血?!?/p>
當天下午,醫(yī)生給馮靜母親做了開顱手術,雖然手術很順利,但術后十多天過去了,母親仍毫無知覺。其間,大洋影視公司多次打電話催馮靜和丁涵回北京。馮靜當然渴望回北京工作,可母親毫無知覺地躺在這里,她怎么可能把母親丟給父親一個人照顧?丁涵幾次勸說不果,無奈只好一個人先回到北京。
12月2日,馮華出院回家。母親只能喝流食,每頓飯,馮靜都得小心撥開母親的嘴唇,一勺一勺地喂。她每天還要一遍遍替母親洗臉、擦身、翻身,盡量讓母親保持得干凈一些。
一天晚上,她擦著母親流到腮邊的口水,望著母親那微閉的雙眼和麻木的神情,心想著母親這幾十年的辛苦,不禁潸然淚下。父親工資不高,家里其實很拮據(jù),她讀藝術院校費用又比較高,母親憑著一手漂亮的縫紉手藝,在店里日夜忙碌。也許是因為經(jīng)濟緊張,父母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經(jīng)常爭吵,這讓馮靜很心疼母親。她希望等自己大學畢業(yè)后,掙到錢好報答母親。然而,沒想到……
時間一天天過去,馮靜發(fā)現(xiàn)父親的情緒越來越煩躁,似乎也越來越?jīng)]有信心。一天,馮靜從報紙上看到無錫一個叫曹彬的腦出血昏迷患者,在沉睡半年后醒來,她趕緊將報紙拿給父親看,誰知父親對此壓根不以為然:“那是別人,你媽媽不可能?!瘪T靜心里特別痛苦和壓抑,她無法不為父親的態(tài)度難過。
其間,丁涵來過一趟,見她滿臉憔悴,不禁大吃一驚。在她母親床前,丁涵似乎連一分鐘都不愿多待,而且一直捂著鼻子。勉強待了兩天,丁涵便以拍片為由,匆匆地趕回北京。此后,電話也變得越來越稀少,馮靜幾乎不敢往下想。
孤立無援,走來“嘻哈”男孩
2015年春節(jié)后,父親開始晚上不回家。3月2日,母親因為突然發(fā)燒需要住院,馮靜撥通父親的電話,父親卻說:“我沒空,你到社區(qū)醫(yī)院找個醫(yī)生,來家里給她掛瓶水就行了?!?/p>
在她一再哀求下,父親總算回來了,把母親送進醫(yī)院。住院第9天,預交的1萬元費用就要用光了。當催款通知被送到病房時,這一次,父親的情緒終于爆發(fā)了,他當著護士的面大聲嚷道:“叫我再到哪里弄錢?辛辛苦苦掙來的錢都折騰掉了!”
當晚,父親給馮靜留下一張字條就離開了。她趕緊撥打父親的手機,結果卻是關機。她把母親托付給護士,滿頭大汗地騎車回家:父親帶走了他的行李箱,衣櫥里,他的衣服都不見了!第二天,她又去父親工作的公司尋找。老板卻告訴她,她父親幾天前就辭職了。
馮靜孤立無援,只好打電話向一些要好的同學借錢,一個人承受所有的重擔。
3月25日,馮靜接到大洋影視公司負責人電話,說她如果再不回去上班,就以自動解除合約處理,馮靜只好主動辭職。不久后,丁涵絕情地向馮靜提出了分手。多重打擊交織在一起,她痛苦得幾乎要窒息。
幾個月治療下來,馮靜已經(jīng)負債累累。無奈之下,她只得將母親的制衣店以23000元的價格便宜賣掉,還在家里開一個鋼琴、古箏輔導班,這樣可以一邊賺錢,一邊照顧母親??梢恢苓^去后,雖然咨詢電話接到了不少,報名學習的學生卻只有一個。
6月24日,馮靜家里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是她的高中同學趙波,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因為當時的趙波成績平平,馮靜對他印象不深。后來,趙波考入淮陰工業(yè)學院,和馮靜便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
見馮靜有些尷尬,趙波指著他帶來的小女孩,說:“這是我姐姐的女兒晴晴,她想學鋼琴,你給講一節(jié)課吧,看看她有沒有這個天賦。”
一節(jié)課結束,趙波問晴晴:“你聽得懂嗎,覺得這個阿姨好嗎?”晴晴連連點頭。趙波豎起大拇指:“我代表姐姐,這事就定了?。 瘪T靜頻頻點頭,對他的“雪中送炭”充滿了感激。
臨走前,趙波問了馮靜母親病倒的事,又到臥室,在床前呆呆站了一會兒。
此后,每次都是趙波送晴晴來上課,不是幫著打掃衛(wèi)生、做飯做菜,就是幫馮靜給母親喂水喂飯。馮靜漸漸接受了這一切,趙波總是“嘻哈”的樣子,也讓她的痛苦不知不覺間減輕了。
為了讓馮靜能多招幾個學生,多賺點錢,趙波重新制作了精美的宣傳資料,騎車跑遍一個個小區(qū)和街頭巷尾,將資料發(fā)放給孩子的家長,報名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7月底,馮靜招收到了十幾個學生。
馮靜也開始漸漸了解趙波。原來,他的經(jīng)歷同樣很坎坷。他10歲時父母離異,他跟了父親,又有了繼母。他自小就養(yǎng)成了自立的習慣,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主。大學畢業(yè)后,他先是在一家苗木公司打工,后來自己學著做苗木生意。
趙波訴說自己的經(jīng)歷時,馮靜一次次落淚。同病相憐,讓馮靜突然覺得兩顆心靠得那么近……
40萬救母,鳳凰涅槃中真愛走來
2015年9月23日傍晚,馮靜給母親擦身,原本毫無反應的母親突然動了一下。難道母親有了知覺?她頓時激動得滿臉淚花,把臉湊到母親跟前,說:“媽,你能聽到我聲音嗎?”母親卻什么反應也沒有,但馮靜卻從母親剛才那微微的“顫動”中看到了一線希望,她第一個告訴了趙波。
約10分鐘后,趙波滿頭大汗地趕了過來,建議馮靜第二天就把母親送去醫(yī)院,讓醫(yī)生認真檢查一下。馮靜從心底涌過一陣暖流。她留他一起吃飯,他快活地答應下來,并囁嚅道:“馮靜,以后我想和你一起照顧阿姨,行嗎?”
馮靜臉紅著,搖搖頭:“你的心意我領了,但你現(xiàn)在這樣幫忙,我已經(jīng)很過意不去了?!壁w波看著她的眼睛說:“以前喜歡你,是因為喜歡你的模樣。經(jīng)過這段時間接觸,你的堅忍、善良,孝順,才真讓我佩服。假如阿姨好了,你就去開創(chuàng)你的事業(yè),我不會耽誤你。如果阿姨一直這樣,我愿意一直陪著你?!?/p>
趙波的表情是那么真實,話也說得那么誠懇。馮靜眼睛濕了。她沉默不語,趙波卻分明看到了答案。
第二天一早,趙波和馮靜一起將她母親送到醫(yī)院。醫(yī)生檢查后說:“遇到某些刺激,病人的腦電波有明顯波動,這應該是一個極好的征兆?!苯ㄗh她把母親送到徐州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進行高壓氧治療。
2016年大年初一上午,經(jīng)過了50分鐘的高壓氧治療后,在馮靜的輕聲呼喚下,母親竟然緩緩睜開了雙眼。雖然目光看上去還非常呆滯,但馮靜和趙波還是欣喜若狂。
為刺激母親盡早開口,馮靜找來自己上大學時的演出光盤和畢業(yè)后主演的那部微電影光盤,在電腦里放給媽媽看,一邊放,一邊講解。一天放光盤時,馮靜發(fā)現(xiàn)母親的眼角竟然滲下兩串淚珠。她緊緊地握著母親的手,喃喃地說:“媽媽,你心里什么都清楚了,就是說不出來,是不是?你不要急,我們慢慢來,總有一天你會開口的?!?/p>
2月28日,馮靜正在菜場買菜,突然接到趙波從病房打來的電話:“馮靜,快回來,阿姨說話了,在念叨你的名字呢!”“真的嗎?真的嗎?”她顧不上剛買好的一個南瓜,一路小跑回到病房。眼前的一幕,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親嘴角翕動,雖然聲音模糊,卻分明在叫著她的名字:“靜,靜……”
此后,在醫(yī)生的建議下,馮靜和趙波又拿著不同的物品慢慢引導,讓母親挨個說出它們的名字:“茶——杯”,“遙——控——器”……雖然咬字吃力,母親慢慢都能讀出來了。
一天晚上,馮靜認真算了一下。此時,她已經(jīng)負債30萬元,加上趙波借的錢,總數(shù)已近40萬元。趙波卻不以為意,嘻嘻哈哈地說:“慢慢來,面包會有的。”馮靜哭了,伏在他的懷里說:“有你在,我就不怕!”
漸漸地,馮華的口齒越來越利索,思維也越來越清晰。面對母親對真相的追問,馮靜和趙波覺得無法再隱瞞下去,只好對母親委婉地道出爸爸出走的實情。母親聽后,抱著女兒失聲痛哭:“孩子,媽媽難為你了呀……”
2016年4月,在馮靜一個同學的推薦下,北京夫成影視公司力邀馮靜加盟。趙波極力鼓勵女友返回北京,馮靜于是決定要把母親帶在身邊。為了讓她沒有后顧之憂,趙波也決定將自己的生意轉到北京,一邊賺錢,一邊照顧她們。經(jīng)考察,4月26日,馮靜和北京夫成影視公司正式簽約。
筆者采訪馮靜和趙波時,得知馮靜的母親已經(jīng)出院,他們正在準備去北京的行程。馮靜告訴記者:就像她在微電影《火鳳凰》中演的那個女孩一樣,經(jīng)過這場鳳凰涅槃般的煎熬,她也似浴火重生,不僅懂得了一個女兒的責任和擔當,也收獲了平凡溫馨的愛情。這是她最大的人生收獲,她一輩子都會銘記這一切!
(摘自《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