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

當(dāng)時少年輕衫薄，騎馬倚斜橋。說的是他和她。17歲的他和18歲的她相遇，那時青澀的戀情如晨光中的露珠般晶瑩剔透，一牽手，竟是一輩子。懷揣夢想的男孩，她一直支持。在他最低谷最落魄、負(fù)債累累心情郁結(jié)時，她義無反顧地嫁給他。他激動落淚，發(fā)誓要對她好一輩子，雖然沒有錢，他也要用手里的氣球，為她打造最浪漫的氣球婚禮。當(dāng)10000只氣球飛上天空時，藍(lán)天寫滿了他對她的愛……

青春進(jìn)行時，那一場青澀的愛戀

2013年的春節(jié)，盧浩痛苦地蜷縮在出租屋里，一地?zé)燁^，他胡子拉渣，雙眼紅腫。家近在咫尺，他卻不敢回去，女朋友還不知道他虧掉30萬元，他想象女友知道后，一定會憤怒地離他而去。

盧浩與1988年出生在武漢，父母都是工薪階層，17歲進(jìn)入武漢一家汽車修理行當(dāng)學(xué)徒。一天，盧浩拿著師傅要的機(jī)油進(jìn)車間，正好玻璃門閃出一個高個子女孩，他不小心將機(jī)油撒在女孩的白裙子上，油污十分刺眼。盧浩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賠你！”女孩白了他一眼，走出修理間的大門。

第二天，盧浩打聽到女孩是汽修客服部的苗苗，18歲，是前一年進(jìn)公司的。店里的年輕人很多，老員工下班了，有女朋友或男朋友的都急急忙忙去約會，尚且單身的員工們會相約到大排檔聚餐，或者到武漢的江灘上看噴泉，打發(fā)青春閑適發(fā)慌的日子。

那天，盧浩因為手頭的任務(wù)沒做好，被師傅留下來訓(xùn)話，他心情不好準(zhǔn)備回家。路過客服部，卻發(fā)現(xiàn)苗苗還在里面，他走進(jìn)去。她一抬眼，有點疑惑：“你是？”盧浩快言快語：“你不記得我了？前幾天，我把機(jī)油灑你身上了。” 接著，他不好意思地?fù)蠐项^，說：“我賠你裙子吧？”苗苗咯咯地笑了：“算了，我知道你是剛來的。”盧浩不服氣：“你不也只比我大1歲?。俊?“大1天也是姐??！”苗苗得意地笑著，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向上翹著。盧浩看著她的樣子，又好笑又好氣。

隨著時間推移，兩人的接觸慢慢多了起來，一起出行的時候默契十足。休息時，他們都喜歡去江灘滑輪滑；都喜歡逛武漢的民眾樂園；都喜歡在民生路的老巷子里喝啤酒吃幾串燒烤；都喜歡南京路上一家老牌的牛肉面……公司同事一起聚會時，男生們會喝酒，盧浩年齡最小，經(jīng)常被大家起哄多喝酒，偏偏他的酒量又是最小的，好幾次都喝醉了。后來，眼看盧浩喝得差不多了，苗苗就會站出來幫他擋酒，或者干脆把他的酒倒進(jìn)自己的杯子里代他喝。

朝夕相處加上共同的興趣愛好，使兩人越走越近。看著他們關(guān)系那么好，公司的同事也不時地開玩笑，看到盧浩就問：“你家苗苗呢？”看到苗苗就問：“你家盧浩在不在？”青春懵懂的時期，初戀就像風(fēng)里的蒲公英飛絮，浪漫，飄搖，總會找到它落地生根的地方。

很快苗苗的生日到了，盧浩決定向暗戀的女孩表白，他一定要給他過一個不一樣的生日?？稍趺唇o苗苗過生日呢？他有一個絕妙的主意。

那天，一幫好朋友來到一家KTV，推開包房的門，女孩子們發(fā)出驚呼：“哇！太漂亮了！”包廂里，飄著很多大氣球，各種顏色都有，三五個系在一起，用漂亮的絲帶扎成一束，此外還有各種小食品，都是苗苗平時喜歡吃的。大家擁著“壽星公主”，一臉羨慕。

盧浩做的一切都是瞞著苗苗的。巨大的驚喜擺在她的面前，她忍不住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芭尽保瑹魷缌?，一個男聲傳出：“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盧浩的歌聲里，有著無法拒絕的真誠。在好友們的見證下，盧浩表白了：“苗苗，我喜歡你很久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嗎？”苗苗哭泣著點了點頭。大家一起大喊大叫：“又一個少年脫單了！”掌聲雷動，年少的愛情總是那樣美好。那天，他們從《有一點動心》到《心會跟愛一起走》，從《選擇》到《知心愛人》……唱了一曲又一曲情歌對唱，成了當(dāng)天令人嫉妒的“麥霸”。

少年情侶，幾度分離卻從不離散

2008年春節(jié)期間，公司放假了，各部門只留一兩人值班。因為有3倍工資，苗苗和盧浩不約而同地留了下來。苗苗陪著盧浩聊天，盧浩說：“苗苗，我真的對這行不感興趣，我的學(xué)歷也不高，學(xué)起枯燥的理論覺得好吃力啊?！泵缑绨参克骸拔覀兇嬉稽c錢，以后自己開一家小的修車行，不要這么辛苦好不好？”

盧浩點點頭，他拉拉身上的藍(lán)色連體工裝褲，“苗苗，你每天白衣白裙的，你看我，像個垃圾工，每天再怎么小心，腦袋上都沾著一頭灰，手上的油污弄得到處都是?！闭f完，他眼神黯淡。盧浩對汽修行業(yè)一直興趣不大，特別是和苗苗在一起后，總覺得自己灰頭土臉配不上美麗的苗苗。

2010年，上海分公司要調(diào)人過去，盧浩和幾個同事一起被分過去了，其中一對情侶在機(jī)場相擁難舍，盧浩對苗苗說：“我舍不得你，我們在一起幾年了，可是還沒有一起爬過珞珈山。等我回來了，我們一起去爬珞珈山好嗎？”苗苗用力點點頭。

盧浩在上海，苗苗在武漢，情侶分隔兩地，又離家千里，他很不習(xí)慣。上海的那個男同事和女友已分手，有了新女友。兩年，盧浩的借調(diào)期才結(jié)束。兩人很高興，可誰知，不久公司又緊急把盧浩派到了北京。

一天下班后，盧浩偶爾上網(wǎng)看到一個氣球視頻：一位戴黑框眼鏡的講師，邊講解邊做，一會兒就做成了一個愛心和蘋果疊加的小飾品。盧浩佩服極了，小時候關(guān)于氣球的美好記憶一下子回來了。盧浩本是百無聊賴打發(fā)時間，卻不想被氣球視頻迷住了。

于是下班后，盧浩不再到處閑逛，而是上網(wǎng)找了許多氣球的視頻看。3個月后，幾乎網(wǎng)上能找到的視頻都被他看完了。盧浩通過淘寶，花了1千多元買原材料自己做。但做氣球的手法、力度、技巧在視頻里是學(xué)不來的，他了解到臺灣有世界頂級的氣球冠軍，于是準(zhǔn)備拜師學(xué)藝。

盧浩給在武漢的父母打電話：“爸爸，我想辭職去賣氣球?！彪娫捘穷^的父親莫名驚詫：“孩子，賣氣球是不入流的營生，你是不是瘋了？瞎胡鬧……”他掛斷電話，父親不相信做氣球可以當(dāng)職業(yè)，不過“天高皇帝遠(yuǎn)”，爸爸不可能追到北京來勸他。

然后，盧浩又撥通了女友的電話：“苗苗，我要辭職了?！?“啊，你要做什么事？”“我要去學(xué)做氣球，我做汽修并不開心?！?“你去吧，我支持你！”到底是相戀了幾年的戀人，女友的話讓他充滿信心。

第二天，盧浩把辭職申請悄悄地放到老總的桌子上。那是2012年的深秋，北京南苑機(jī)場，一個年輕人背著簡陋的挎包，登上飛往臺灣的班機(jī)。

盧浩花了2萬元學(xué)費(fèi)，到臺灣拜氣球世界冠軍陳奕偉為師。第一次上陳老師的課，盧浩簡直眼花繚亂，氣球在陳老師手里，就像有生命似的，彎曲，對折，彈壓，綴連，組合……當(dāng)氣球娃娃栩栩如生地出現(xiàn)在眼前，盧浩驚得嘴都合不上。

在臺灣的4個月，盧浩一頭扎進(jìn)氣球王國里，癡迷地進(jìn)行基本功訓(xùn)練，光用掉的氣球都有幾大袋。他打電話對武漢的女友說：“臺灣的美食是世界聞名的，苗苗，我以后帶你來吃，每一樣都要吃到！”事實上，盧浩只知道租住的樓下一家秦姓阿伯面館里的牛肉面好吃。不過，盧浩深居簡出，抓緊一切時間向老師請教，學(xué)習(xí)最前沿的氣球手法。

之后，盧浩和隊友們一起參加過國內(nèi)大大小小的專業(yè)氣球比賽；在“中國達(dá)人秀”的舞臺上秀氣球技術(shù)，“中國潮人秀”也有他的身影……每一次他打電話對女友說自己獲獎，都特別高興。苗苗對他說：“不錯，這才是你真正喜歡的東西，我能聽出你的快樂！”

盧浩印象最深的，是2013年赴日本參加JBAN國際比賽。那一次，盧浩和隊友獲得國際氣球大賽銀牌，他在微信上向苗苗報喜：“我要把獎牌送給你，苗苗，等著我回來娶你！”

一無所有，氣球是我能給你的最大浪漫

2013年，學(xué)成后的盧浩回到武漢，這時有一家氣球代理找到他，對方承諾，可以為他提供氣球方面的高品質(zhì)原材料，可以把湖北地區(qū)的總代理給他。他心想，正好自己要開工作室，于是他和女友一起把積蓄拿出來，又借了一部分，總共籌到30萬元。但意外發(fā)生了，因為輕信對方，盧浩沒有簽下正式有效的合同，除了收到第一批貨之外，對方再沒有音訊了。盧浩被騙了，30萬元沒了。

工作室還沒有起步，卻背負(fù)巨額債務(wù)，盧浩整個人蒙了，痛苦肆意侵蝕著他，他幾乎被擊垮。抑郁失落的他整日不出門，整夜睡不著，窩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像困獸。

苗苗來到出租屋，屋子里煙霧繚繞，她心疼地看著昔日的陽光大男孩痛苦而疲憊。盧浩說：“我完了，沒簽合同，供應(yīng)商翻臉不認(rèn)，打官司都沒辦法，我是不是太蠢了？” 盧浩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說道：“你走吧，不用跟著我這樣的窩囊廢在一起！”他以為會聽到?jīng)Q絕的腳步聲，可是沒有。一雙溫暖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苗苗說：“浩浩，我們結(jié)婚吧！”

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笨墒窃谧钇D難的時候，女友苗苗義無反顧地要跟他結(jié)婚！這對小情侶，曾設(shè)想了無數(shù)次結(jié)婚的場景，卻沒想到會在山窮水盡的時候結(jié)婚。

除了一堆氣球，盧浩什么也沒有，他決定用自己的方式籌備婚禮。拿不出錢拍婚紗照，他請一位攝影師朋友幫忙，在武漢的東湖邊，一組以氣球為道具的婚紗照出爐了：穿白紗的新娘，穿白襯衣的新郎，于湖邊并立，男生手里一大束粉紅氣球；新娘奔跑在林間，手上的氣球和著風(fēng)，如影隨形；兩人在一堆紅的、藍(lán)的、紫的氣球中，笑靨如花；碧草、藍(lán)天、白衣新人、紅色的氣球，色彩絢麗無比……

婚禮在漢口一家小酒店舉行，那是盧浩獨(dú)自一個人花了1個多月精心布置的。當(dāng)賓客進(jìn)入大門時都驚呆了，太美了，小小的酒店上空，漂浮著無數(shù)咖啡色的氦氣球，好像一個童話世界?；槎Y臺上的背景是盧浩用紅白氣球拼成的“喜”字，曾經(jīng)他們最喜歡的動畫片《 冰雪奇緣 》中的雪寶和愛莎，栩栩如生地立在臺前。盧浩說：“我記得你最喜歡《冰雪奇緣》中的公主，讓她們見證我們的婚禮吧?！泵恳粋€花柱都由紅氣球組成，賓客的座椅后面都放著一把氣球。當(dāng)主持人宣布婚禮開始后，盧浩把用氣球扎成的99朵“玫瑰花”獻(xiàn)給愛人，幾萬只用紫色氣球扎成的鋁箔球，在眾人的驚呼中飛了起來，每一只上面都寫著“I love you！”在如夢如幻的氣球世界里，兩個年輕人緊緊相擁，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夢幻的婚禮成了朋友圈中的經(jīng)典，苗苗淚眼朦朧：“好像拍電影啊，可是傻瓜，你連最后的一點氣球都沒了！”盧浩擁著她，一字一句地說：“生活就是電影。我雖然沒有錢，但我要給你最夢幻的婚禮。這是我的承諾?！?/p>

（責(zé)編/朱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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