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凹
若以市場業(yè)績論,在北上多名香港女導演中,黃真真無疑是發(fā)展很成功的一位。早在2007年,她便拍攝過回歸獻禮之作《女人本色》,待4年后再次轉(zhuǎn)戰(zhàn)北上,《傾城之淚》《被偷走的那五年》《閨蜜》以平均一年一部的速度推出,票房一路看漲,顯示出其對內(nèi)地觀眾觀影趣味的嫻熟把握。但是說到口碑,這幾部內(nèi)地主導投資的電影,卻沒有一部能夠追及黃真真早年賴以成名的低成本紀錄片作品《女人那話兒》,那股直面性別禁區(qū)的爽直勁兒至今仍被人樂道。
黃真真的最新作品《消失的愛人》,宣傳中滿是“人鬼戀”等聳動的字眼,但說到底,是個愛情故事。用愛情打底,驚悚懸疑也好、靈魂歸來也罷,都是為了給這份愛情增添些異樣的色彩。于是我們看到:習慣性自言自語的“黎明”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思念他的亡妻“王珞丹”,摔東摔西,無法紓解,求助于靈媒。靈媒告訴他:要召回所愛的人,就必須要發(fā)自內(nèi)心地相信她一直在你身邊,她便會回來,愛她才會看到她。換句話就是,與其懷念,不如狠狠去愛!這是影片試圖建立起來的最強大的邏輯。
依據(jù)此,影片在劇中人等,其實也就是“黎明”一家三口和表弟“林俊杰”夫妻倆這幾個人當中,玩了半天“看見/看不見”的游戲。有心的觀眾,甚至還能從細枝末節(jié)中發(fā)覺劇中“誰更愛你多一點”的趣味。但當每一個人都相信自己所見時,這個懸念便無從推動。于是,影片開始不時墜入對過往甜蜜時光的回味。
從劇作角度,這并非沒有緣由——營造兩個人的情感,如果缺乏互動,是斷難動人的,這樣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打破這個故事單一空間造成的封閉感。為此,影片煞費苦心地進行了兩方面的設計:其一是“黎明”大學時期被丑女倒追的“三年噩夢”——結(jié)果是女大十八變,丑女出落成“王珞丹”,此為二人情感關(guān)系中的一大反轉(zhuǎn)。然而,這個回憶段落,影片雖然全然換做年輕演員演繹,但聯(lián)想到成年后“黎明”與“王珞丹”銀幕外的年齡差,便實難接受他們作為同學的事實。其二,便是二人成婚后每逢紀念日便要玩耍的“Hello Stranger”游戲。題旨和篇幅限制了影片不可能從這個經(jīng)典的游戲梗中生發(fā)太多,反倒使兩人的情感看起來顯得幼稚和浮夸。興許,讓20年前的黎明如此演繹還能有點說服力。至于周邊人物關(guān)系,譬如“黎明”和父親之間,似乎要有意制造出兩個男人間緊繃卻又柔軟的感情,倒令人有些許動容。聯(lián)系到最后的劇情大反轉(zhuǎn),亦在另一個方向印證著影片“只有愛一個人,才能超越生死、見人所未見”的邏輯。
據(jù)說導演是因為親人離去的感傷觸發(fā)靈感寫出這個故事,我們毫不懷疑其中誠意,也或許領(lǐng)會過那種不忍親人逝去、恍覺猶在身邊的感受。但具體到影片,觀眾很難相信在那樣一個冰冷有如樣板間的屋子里能發(fā)生如膠似漆的愛情,亦難相信一個以煮食方便面為常態(tài)的家庭中能孕育出溫暖的親情?!断У膼廴恕窙]有營造出讓人信服的真情實感令人遺憾,至于此類影片最為擔心的“劇透”,但凡有點兒觀影經(jīng)驗的,看了故事梗概,也就都能猜出個大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