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中央大院變遷

范文杰+范浩天

巍巍太行東麓，粼粼柏坡湖畔，蔥蘢秀美的壇壇垴下，擁抱著一個占地面積16440平方米的大院，這里不僅有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周恩來、任弼時等領袖的舊居，還有軍委作戰(zhàn)室、九月會議會址、七屆二中全會舊址、中央機關小學舊址，以及許多工作人員和警衛(wèi)人員宿舍和一戶民房。許多人認為，這就是當年毛澤東和黨中央在西柏坡時居住的大院。其實這是搬遷復原后的中央大院，只是當年中央舊居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個濃縮了的景點。

西柏坡中共中央舊址原貌

當年的西柏坡，背靠青山，南鄰稻灘，滹沱河擦灘而過，是個山清水秀的魚米之鄉(xiāng)。全村85戶人家，一條北南走向的惡石溝把該村分為東西兩岸。東岸占地約60余畝，居住著13戶村民，還有幾個打麥場和一些空閑地。中央選址這里后，6戶村民主動遷出，把房院讓給中央機關，中央在此又新建了一些房子。不論公房還是民房，除朱德的三眼石洞外都是就地形而建的土坯房。中央在這里的住地大體上可以概括為一個中央大院，四個小院。

村東岸有個老鼠嶺，嶺南面自東而西，依次為周恩來、任弼時、毛澤東、劉少奇、董必武住所，毛澤東與劉少奇住所之間是軍委作戰(zhàn)室。此外還有楊尚昆與廖承志住室、機要室、工作人員住室、中央機關小學、收發(fā)室等。這一片建筑比較集中，房院前原為村民的打麥場，中央移駐后成了露天舞場和電影放映場地。稍西一點居住著幾戶村民，民房之間是中央的中灶食堂，也就是九月會議會址。稍北閆根緒家，房頂建有天窗，是劉少奇、朱德、周恩來、任弼時、董必武的聯(lián)合小灶。

這一大片房子較多，東南北三面有圍墻，北邊兩個小門，南邊一個大門，西邊無圍墻，總體呈長方形。這就是通常說的中央大院，即西柏坡的“中南海”。

“中南海”往西，穿越幾戶村民，有一處不規(guī)范的小院，東西北三面有房，南面是圍墻，大門開在西北角。西房5間跨度大，有2個小天窗、10個大窗戶，南北都有門，北門上掛著個“小禮堂”木牌，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七屆二中全會就在這里召開（開會時改走南門，北門改為主席臺）。這是第一個小院。

小禮堂院西側(cè)，土堾下緊連著大伙房院。東房10間是廚房，房頂有天窗，房后有煙囪。南北房各3間，是炊管人員住室。院子較大，也是露天飯場，院中有一水井，西臨惡石溝，沒有圍墻。這是第二個小院。

從七屆二中全會會址向北，沿惡石溝緩坡而上約100多米，村民仍稱這里為惡石溝，中央稱之為后溝。這里有兩個小院。西邊的一個是政策研究室和中央招待所，后排12間，大部為單間，跨度較小，是工作人員住室。前排3幢房，跨度大，房間大。中間的大廳是跳舞廳和會議室。西邊的一個大房間是接見蘇共特使米高揚和北京起義將領傅作義將軍以及李宗仁派出的“上海人民和平代表團”的地方。該院四周有圍墻，朝南是磚門樓。這是第三個小院。

由此往東，緊連著朱總司令居住的3眼石窯洞和工作人員居住的4間西配房，沒有東房和南房，這是第四個小院。院前是一米多寬的道路和水溝。

從七屆二中全會會址往西約60米處，惡石溝西岸有一片小樹林和兩個打麥場，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全國土地會議就在這里開了近兩個月。

老鼠嶺上有一報警鐘和值班室。山嶺中有232米長的防空洞，南邊三個口，北邊一個口，分別連接著五大領袖住所和中央機關。

此外，村西岸住著陳伯達，西岸后嶺上開挖了12個土窯洞，住著部分工作人員。西岸還有警衛(wèi)連食堂、馬棚、豬羊屠宰場、豆腐作坊等。

以上就是中央機關在西柏坡的分布情況。

行文至此，還有幾句弦外余音，當?shù)乩相l(xiāng)廣泛流傳著一個將軍犯地名的故事：毛澤東房后是老鼠嶺，朱德門前是惡石（屙屎）溝，貓吃老鼠豬吃屎，蔣介石必敗，共產(chǎn)黨必勝是歷史的必然。毛澤東果然在這里打敗了蔣介石，成為自然與歷史的巧合。

中央進京后 建屏縣在此辦校十年

中央進京時，長江以南還沒有解放，戰(zhàn)爭的硝煙尚未消散，由于連年戰(zhàn)爭，國家和老百姓都很窮，為了充分利用這里的幾百間房屋，中央把舊址交給了建屏縣政府后，縣政府又交給了建屏師范。除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等幾處領袖小院未占用外，大房間都做了教室，朱總司令的三眼石窯洞和工作人員住的小房間都成了老師辦公室和學生宿舍，招待所的小灶成為老師小伙房，大伙房成為學生伙房，七屆二中全會會址仍是小禮堂，籃球場成了小操場，中央大院的露天舞廳成了大操場。1953年12月建屏師范遷走后，西柏坡完小和鄉(xiāng)政府又遷入這里，一住就是6年。

1955年在此建立了兩個人的紀念館籌建處，一位是老粗出身的梁德勝，一位是知識分子出身的蔣又朋，由蔣又朋任館長。

當時，中央舊址尚未對外開放，所有院落科室門上都沒有牌子，更沒有解說詞。偶爾有人來參觀，蔣又朋就簡單介紹一下。1957年中國科學院下放干部是第一批客人，蔣館長忙不過來，就拉完小老師幫忙。后來為了方便游人參觀，蔣又朋請洪子店小學教師王福三為各院落科室寫了兩個型號的木牌。牌子均為橫書、白底、紅字。小牌子長30公分、寬10公分，寫著“毛主席辦公處”、“朱德辦公處”、“中央政策研究室”等。大牌子長70公分、寬50公分，上面除寫著標題外，還有簡要說明。九月會議會址、七屆二中全會會址、防空洞北口槐樹上、西柏坡村東公路邊等處都掛著大牌子，現(xiàn)在許多老照片上這些牌子仍清晰可辨。這些牌子在當時無講解員的情況下，起了不小的作用。筆者在報刊上見過數(shù)篇游客的觀后感文章，均運用了牌子上的名稱和內(nèi)容。

機關學校在此一直占用了10年， 1959年崗南水庫蓄水時才遷走。此間共培養(yǎng)了1100多名學子，有許多人擔任過領導干部，曾任石家莊地區(qū)行署專員的付亮就是建屏師范5班的學生。

新中央大院的復原建設

1959 年崗南水庫動工前夕，河北省古代建筑修整所對中共中央舊址詳細地進行了測繪、制圖、拍照，對文物及房屋木料逐一編號登記。紀念館籌建處在柏坡嶺上臨時建了三幢大房間，將其嚴密收藏，妥善保存，準備復原再建。由于種種原因，一拖就是十幾年。

“文革”初期，從全國各地來此串聯(lián)的紅衛(wèi)兵，紛紛要求盡早復原中共中央舊居，建立西柏坡紀念館。紀念館籌建處上報后，1966年12月15日，國務院國秘字284號文件，決定“接受廣大革命群眾和紅衛(wèi)兵的要求，在毛主席和黨中央住過的西柏坡附近，建立西柏坡紀念館”。當時河北省委省政府在保定，省領導和各廳廳長大都被揪斗，處于半癱瘓狀態(tài)，時任省經(jīng)委副主任的王子興，接到國務院批示后找到計委副主任韓雁北，一起來到石家莊，同石家莊地區(qū)建委的同志組成班子，開赴西柏坡。

經(jīng)過實際勘察，中央舊址選址在距原址西北約1里的一個小山坳里，海拔比原址提高57米。從1970年開始，由國家投資，平山縣革委會抽調(diào)精兵強將組織實施，縣直有車單位輪流義務值班，削平了一個山頭，填平了兩個溝壑，仿照原址地貌開挖出了16440平方米的一片平地。從同年12月開始，進行突擊性的復原建設。當時柏坡公路緱家莊至西柏坡一段道路不通，所有運料的車輛都得通過馬蹄山或古月鎮(zhèn)繞道而行。兩條公路上，每天車水馬龍，運料的汽車絡繹不絕，建筑材料從柏坡嶺一直堆放到了三里外的梁家溝。

為了爭取時間，保證質(zhì)量，冬季施工時，房間內(nèi)盤著大爐子，生著熊熊爐火，不停作業(yè)。為了把舊居建設得比較真實，周恩來總理還親自找來了三張當年在西柏坡的照片，雖然背景模糊，但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F(xiàn)址的房屋建筑基本上按照與原址1∶1的比例復原，所不同的是把土坯墻換成了磚墻，表層又抹上了土黃色。房頂木料上層又加上了鋼筋，而后用沙漿泥封頂。這樣外舊內(nèi)新，既做到了堅固防震，又保持了原色原貌。

經(jīng)過精心設計、精心施工，1971年5月11日，首先復原了毛澤東、周恩來、朱德、任弼時、董必武舊居、七屆二中全會舊址、九月會議會址、軍委作戰(zhàn)室舊址，并開始接待觀眾。1978年復原了軍委作戰(zhàn)室兩廂房、機要室、收發(fā)室、防空洞等。1978年5月26日中共中央移駐西柏坡30周年時，4100平米（2004年又擴建為6100平米）的陳列展覽館已建成布展，河北省委在這里舉行了隆重的開館典禮，舊居和陳列館正式對外開放。1980年5 月劉少奇主席的冤案平反后，復原了劉少奇舊居。1985年 5月復原了毛澤東、周恩來等接見蘇共特使米高揚、北平起義將領傅作義及國民黨談代表鄧寶珊等人舊址。到1987年，中央大院內(nèi)共恢復建筑面積2690平方米，后又恢復了劉少奇前院的新華社。每個舊居小院內(nèi)的樹種均按照原樣栽植，并在四周圈起了圍墻，基本恢復了歷史風貌。

新舊大院的差異

由于新開辟的中央大院，場地面積小，與原地形地貌差異較大，原來西柏坡東岸中央住地約60多畝，現(xiàn)址只有24畝多。把原來的一個大院、四個小院和一個老鼠嶺，統(tǒng)統(tǒng)圈到了一個大院內(nèi)。

原中央大院呈長方形，有東南北三面圍墻，無西圍墻?，F(xiàn)在的大院大體呈直角三角形，西圍墻又高又長；老鼠嶺后兩個小院原不在大院內(nèi)，現(xiàn)在均圈入其中；毛澤東院少2棵香椿樹，門口崗哨室及小灶未建；朱德院西廂房未恢復，原來門前非常狹窄，現(xiàn)在比舊院寬闊了若干倍；中央政策研究室院只恢復了一小部分，圍墻和磚大門均未恢復；后溝和二中全會院之間，原來是個30多度、一米寬的斜坡小道，而今變成了坦途；二中全會院原來只有一個北門，出入不便，現(xiàn)在南圍墻未修復，小院變?yōu)榇蟮?，與院外連成一片，更加方便了游客參觀、集會、拍照和黨員宣誓；大伙房三面房，均未恢復；全國土地會議舊址無建筑，但意義較大，現(xiàn)在連豎個牌子的地方也沒有；中央大院內(nèi)原居住著7戶村民，只復原了王懷仁一家；中央集體小灶未恢復；原老鼠嶺較大，現(xiàn)在縮小了幾十倍，當年的報警鐘和值班室根本無法恢復；防空洞北口的一棵標志性國槐也未恢復等等。

總之，中央舊院面積較大，建筑較多，布局散亂?，F(xiàn)址面積較小，地勢平坦，建筑集中，布局嚴謹?，F(xiàn)址的各建筑物上都配置了規(guī)范化的牌匾名稱和簡介，漿砌了防空洞并拉上了電燈，在院內(nèi)增置了水管、甬路、公廁。原中央大院內(nèi)樹木很少，現(xiàn)在樹木繁茂，新植240多棵，并添置了許多石桌、石墩、靠椅，更適合游客參觀休息，比原址原貌更勝一籌。

1982年3月11日，國務院把西柏坡中共中央舊址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997年中宣部命名為全國愛國主義教育示范基地，2011年國家旅游局命名為5A級旅游景區(qū)?，F(xiàn)在每天游人如織，高峰時可達2 萬余人。

（作者系平山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