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樹和松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天，一個油販子趕圩買了油。天太熱，半路上他放下油桶，靠著樟樹坐下歇涼。樹上的蟬“知了，知了”地叫著，讓人聽了更加發(fā)困。樟樹睡著了，油販子也靠在樟樹下睡著了。到后來，連蟬也睡著了。

這時候，旁邊的松樹趁著大家都睡熟了，把它的根須伸到油桶下，刺穿了桶底，一口氣喝了個夠，再把桶里剩下的油往樟樹上潑灑。油販子睡得可沉啦，松樹偷油他一點也不知道。樟樹睡得更沉，連松樹把油潑灑到它的葉子上也不知道。蟬先醒了，剛好看見松樹把油桶放回原來的地方。

油販子醒過來了，挑起油桶趕路，卻發(fā)現(xiàn)油桶空了！油販子大聲喊：“誰偷了我的油？誰偷了我的油？”

這時，松樹假裝睡著了，樟樹也還沒睡醒。

油販子看見無人理睬，一眼看見樟樹的葉子還淌著油，便一扁擔(dān)往樟樹身上打過去。樟樹嚇了一跳，醒了。見油販子在罵它，說它偷油吃，樟樹感到特別冤枉。但看見自己的葉子淌著油，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于是樟樹只能轉(zhuǎn)移目標(biāo)去罵蟬：“這個死蟲！就是因為你唱歌，害得我睡著了。要不，我就清清楚楚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誰也不能往我身上栽贓了！”

蟬嚇慌了，趕緊解釋道：“樟樹哥，我唱歌唱得自己也睡著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我醒來時，看見松樹叔叔把油桶往地上放呢?！?/p>

松樹猛地打了個顫，慌了神。它本來是假裝睡著的，它們講的話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但它轉(zhuǎn)念一想，你這個臭蟬見我把桶放下又能把我怎樣？你說是我，我說不是我，又有誰來對證！于是它假裝剛剛被吵醒的樣子，滿不在乎地說：“你們?yōu)槭裁丛谶@里吵吵嚷嚷的呀？”

油販子把扁擔(dān)猛地往地上一頓，斥問松樹：“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油？”松樹說：“不是！”油販子說：“如果你偷了又不承認(rèn)，往后人們把你砍下，叫你樹墩子不再發(fā)芽，長不出枝丫來！”松樹爭辯說：“偷吃鬼，不抹嘴。不是樟樹又是誰？要是我偷，要是我拿，往后人們把我砍下，樹墩永遠(yuǎn)不發(fā)芽！”

樟樹一聽笑了，因為它剛才跟蟬說話時，發(fā)現(xiàn)松樹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分明就是它做賊心虛。于是樟樹說：“不怕你松樹說大話，就怕不說老實話。快叫土地公公來評理，誰偷吃了油就該罰?！?/p>

土地公公被請了出來。土地公公聽了大家的話，說：“油販子，你剛才懷疑樟樹偷油吃，你打了樟樹一扁擔(dān)；現(xiàn)在大家又懷疑松樹偷油吃，你也捅它一扁擔(dān)吧！”

油販子拿起扁擔(dān)往松樹身上一捅，戳進樹身里去了，好一會兒，又用力把扁擔(dān)抽出來。這一抽，好家伙，一股油也跟著流了出來。這回，松樹沒話可說啦，它那厚厚的疙瘩樹皮也沒法遮它的丑了。

從此以后，松樹就受到了懲罰，一直到現(xiàn)在，人們把它砍了，樹墩子真的不發(fā)芽，不再長枝丫了，它肚子里還不時往外淌著油。而樟樹呢，長著油滑光亮的葉子，是當(dāng)年松樹把油偷偷潑灑上去的緣故。

講述者：蘇美超

采尋翻譯者：蘇 珊

選自《中國民間故事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