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凌水

再加道安全崗

文 凌水

班長鐵嵬接到通知：在鷹嘴嶺55公里彎道處，下來好大一堆石頭。險情就是命令，他豈能怠慢，帶領(lǐng)5名工人火速趕赴搶修現(xiàn)場。

鷹嘴嶺兩側(cè)是峭壁，鐵路呈S形，一年四季，時有石頭滾落或山體滑坡。無奈，路局在此設(shè)立個搶修班。趕巧，這是個風(fēng)雪夜。氣溫降至零下25度。鐵嵬對老道釘說，今晚你啥也別干，到前面站崗放哨。我是班里新手，對他的做法有些不解，本來人手不濟，再去個站崗放哨的，何時能處理完險情。但我又否定自己的想法，記得上崗前，鐵嵬給我們上安全課，他講了這樣一件事。有個雨夜，道路濕滑，我們正在換軌枕。老道釘卻撂下手中工具，側(cè)耳靜聽，判斷有一列火車過來。他大吼了一聲：不好，來火車了，快閃躲。話音剛落，一列火車從身邊擦身而過。鐵嵬頓時懵了，咋會出這樣的事情，火車咋會悄沒聲地來了，沒有信號，沒有鳴笛，真是活見鬼了。后來知道，這列貨車出現(xiàn)了機械故障，虧他們閃躲及時，否則他們?nèi)珗箐N了……

老道釘快50了，在道班干了30多年，從來沒磕著碰著，是路局的安全標兵。曾有記者采訪過他，問他安全有何訣竅，他嘿嘿一樂，擺擺手，意思說，哪來的訣竅，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學(xué)會自己保護自己。打這以后，每次在此地段搶修，都要派人站崗放哨，以免發(fā)生意外。

雪越下越大，滿天飛舞，老道釘見工友們成了雪人，想去搭把手，就離開“崗哨”。他又是搬石頭，又是抬大筐，忙得不亦樂乎。鐵嵬猛抬頭，發(fā)現(xiàn)了老道釘在干活，氣不打一處來，他猛地吼了一嗓子：你擅離職守，給我做檢查，扣你當(dāng)月獎金。我一頭霧水，他干嘛對老道釘兇巴巴的，大動肝火，再說，他也沒違章，不就是幫我們搬搬石頭，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老道釘啥話沒說，手擎路燈，又到前方30米遠處放哨去了。

我瞪了鐵嵬一眼，你不是欺負人嗎？干嘛這樣對待他。但話到嘴邊咽了回去。再說，這里是搶修現(xiàn)場，真要跟鐵嵬掰扯，他在氣頭上，非臭罵你一頓不可。正當(dāng)大腦走神之際，我被他拉了一把，一列火車鳴著汽笛從身邊呼嘯而過。我嚇了一身冷汗。沒過一刻鐘，又一列客車冒著風(fēng)雪開過來了。我小聲嘀咕：今夜咋的了，車咋這樣多，真倒霉。經(jīng)過兩個小時搶修，路障被清除了。我們伸伸懶腰，準備收工。正在這時，老道釘發(fā)出信號，有一列火車通過。我們趕緊躲到路邊。那火車邪門了，既沒拉汽笛，又沒發(fā)信號，鐵道線竟然冒出一條長龍。難道這火車又是出了故障？借著手燈，我瞥了不遠處的老道釘一眼，他活像一尊雕像，站在風(fēng)雪里，巋然不動。我吁了一口長氣，多虧他站崗放哨，否則我們非被撞著不可。

路障被清除了，老道釘右手拿著路燈，左手扛著鐵鍬沿著路邊前行。我問他：秦師傅，你咋知道來火車呢？老道釘嘿嘿一樂，沒有應(yīng)答。我太愛鑿死卯子，非要弄出個一二不可。他拍了我肩膀一下，說：干我們這行的，處處要學(xué)會自我保護意識。說到這里，他補充一句：別忘了，多加一道安全崗，等于在安全上多添一份保險，才能做到萬無一失。我腦袋忽然轉(zhuǎn)悠開了，嘴里小聲嘀咕：多加一道保險，莫非就是增設(shè)一道安全崗。

此時，五條漢子個個像雪人似的，借著手燈的光亮，拖著疲憊身體，深一腳淺一腳，朝著駐地方向走去。□

責(zé)任編輯 / 周 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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