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彬

父親（外一篇）

◎王 彬

彎彎的小路，彎彎的河，阡陌間映射出父親佝僂的背影，夕陽依然溫暖。麥?zhǔn)盏娜兆樱赣H打電話說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聽完這句話，我禁不住潸然淚下。一生和土地為伍的父親，一生不曾遠離家門的父親，依然在故鄉(xiāng)伴隨著麥子和希望年復(fù)一年地生長，而我只能在他鄉(xiāng)給父親報一聲平安，道一聲辛苦。

在父親的眼里，故鄉(xiāng)是一生走不出的地方。記得考上大學(xué)那年，我第一次出遠門，父親騎自行車帶我走了將近四十里的土路，總算到了火車站。當(dāng)時，父親執(zhí)意要送我去千里之外的學(xué)校，但是我也知道父親不識字，如果真的送我去了，可能回來都困難。最終，我還是堅持自己踏上了南去的火車。臨別前，父親把我摟在懷里，那一刻我感覺他的胸膛是那么寬廣，因為勞作而長滿老繭的手也變得柔軟起來。登上火車后，透過車窗，望著站臺上久久不愿離去的父親，我拼命揮手。父親布滿皺紋的臉貼在冰涼的車窗上，想說話，但是嘴角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火車鳴笛啟動的那一刻，我再也沒有制止住淚水的恣意流淌。一晃十多年過去，那情，那景，依然恍如昨日。

自從上了大學(xué)，我和父親之間的溝通就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剛上大學(xué)那會兒，沒有手機，口袋羞澀，一個月能夠用公用電話給父親打一次電話，已經(jīng)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了。而且父親每次接電話，還要跑到幾公里之外的鎮(zhèn)上，找一個公用電話亭，然后靜靜等待電話鈴聲的響起。每次打電話，父親都說得很少，靜靜地聽我將那些學(xué)校生活的點點滴滴、少不更事的喜怒哀樂娓娓道來。為了節(jié)省電話費，父親每次都是在最后說上那么兩句：我和你媽在家里都很好，不要掛念家，照顧好自己。其實，從上大學(xué)開始到現(xiàn)在，這句話父親重復(fù)著說了十幾年，依然還是不要掛念家，我和你媽都很好，照顧好自己，可是，可是面對日漸蒼老的父親，我又怎能放得下。

猶記得我工作后的第一年回家，那個時候一個月工資也就幾百塊錢，當(dāng)我拿出用自己的工資給父親買的第一件衣服時，我看到父親的眼角似乎濕潤了，額頭的皺紋也似乎舒展開來。父親用他那雙長滿老繭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那件衣服，是那樣專注，又是那樣欣慰。

今年過年回家的時候，母親還說那件衣服盡管過去了十多年，但是你爸依然舍不得扔掉。盡管衣服已經(jīng)不再適合父親現(xiàn)在的身子板，盡管衣服上打著好幾處補丁，但是父親依然堅持讓母親把衣服折疊整齊存放了起來，讓它靜靜地躺在衣櫥的一隅，塵封著曾經(jīng)的過往和那份眷戀。

這些年，我和弟弟妹妹都相繼成家，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也漸漸好了起來，但是父親依然放不下他勤勞的習(xí)慣。盡管父親的步履不再矯健，但是依然穩(wěn)如磐石，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穩(wěn)健。寫到這兒，我想起崔京浩的那首歌《父親》。

我的父親，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卻永遠用他的勤勞和善良養(yǎng)育著他的孩子，用他寬厚的肩膀和溫暖的胸膛呵護著故鄉(xiāng)，呵護著那個生我養(yǎng)我的家。

父親，故鄉(xiāng)，安康。

槐花香

又是五月，又聞槐花香，槐花燦爛的季節(jié)，我第一個想起的是故鄉(xiāng)和童年的記憶。

槐花，雖不是名貴的樹種，但我對于它，卻有著別樣的情愫。這種別樣的情愫，是對故鄉(xiāng)的相思和對童年的追憶。幽幽一縷槐花香，那是情牽一生的鄉(xiāng)音味道。風(fēng)搖月影，疏枝橫斜，撒落的不僅有皎潔的月光，更有一地相思和纏綿。

在我的故鄉(xiāng)，槐樹幾乎隨處可見，而兒時五月的幸福時光，就是當(dāng)春風(fēng)吹開滿樹的槐花時，我和弟弟站在高高的樹下，揚起小小的頭，聞著槐花的香甜流口水。父親用竹竿把那一串串的槐花打落下來，我和弟弟爭搶著吃槐花，用舌尖舔一舔槐花的芯芽，吸吮著沁人的香甜，那種清冽的甜味便入口了。吃到嘴里的是一臉的幸福，而在童年相對困難的年月，槐花更是故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們難得的副食?；被ê椭衩酌?，烙餅子、蒸窩頭，用它做槐花飯、槐花餅、槐花粥等，都是很好的美味。掀開鍋蓋，那淡雅的清香，真是令人回味無窮，而我們更是人人樂意吃。如果家庭條件好一點兒的，加一點兒白面和油，用槐花做一個菜品，那更是童年奢侈的食糧。

五月槐花飄香時節(jié)，陣陣清香沁人心脾，甜得讓人心醉！潔白的槐花，無瑕，干凈，一如母親給的愛。我和弟弟妹妹小時候最愛吃母親蒸的槐米花，原汁原味，那味道里不僅有槐花的香氣，還包含著母親對她的子女濃濃的愛。我的母親在農(nóng)村，每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辛勞著，對整個家庭的付出，永遠是那么無私。

都說桂花花開，十里飄香，其實，在我的故鄉(xiāng)，槐花飄香的季節(jié)又何嘗不是香飄十里。又是一年芳草綠，又是一年槐花香，盡管我如今遠離故鄉(xiāng)，在異地奔波，但是當(dāng)我看到那熟悉的小花，聞到那熟悉的槐花的香甜，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我久違的故鄉(xiāng)的味道！在那永不飄散的清芬里，槐花是我詩里一個永遠不會消失的主題！

在清涼的五月，那熟悉的味道總在不經(jīng)意間溜進我的夢鄉(xiāng)，帶我走回歲月的往昔——那個無憂無慮的年齡，那片熟悉的故土。槐花，你是我故鄉(xiāng)五月里最甜的那首歌；唱出甜美和溫暖，你是我低頭思故鄉(xiāng)時那首皎潔的詩；載著游子的心飄回故鄉(xiāng)，你是我藏在心里久久化不去的、滴滴柔軟卻又晶瑩剔透的思鄉(xiāng)淚。

（責(zé)任編輯 陳安麗）

王彬，財經(jīng)作家，新銳情感、鄉(xiāng)土詩人，詞作者。自2009年以來，累計原創(chuàng)文章字數(shù)超過1000萬，博文點擊量在各大網(wǎng)站累計超過70億。《北京晚報》和CCTV證券資訊頻道對其做過人物專訪。有數(shù)十篇散文、詩歌在地方報刊發(fā)表。著有雜文《步步為贏，獵殺黑馬》《炒股就這幾招》《決勝買賣點》和散文集《四季的華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