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宣利

①小院的葡萄樹是父親在我雙腿癱瘓后的第二年栽下的。栽樹的時候，父親把我推到院子里，一邊挖坑，一邊告訴我，葡萄樹是有靈性的，種的時候許個愿，如果能實現(xiàn)，它就會長得旺盛。父親說：“許個愿吧！”于是，我們父女倆把美好質(zhì)樸的心愿寄托在了小小的葡萄樹上，父親侍弄葡萄樹的精心和殷勤一如照顧他有病的女兒：澆水要澆剛從井里打上來的水，施肥要施那還散發(fā)著青草味兒的牛羊糞，松土自然要用手把土細細碾碎……父親每天早上都要把我推到葡萄樹前，仔細地看上一陣。葡萄樹每長出一片新葉，父親就興奮地像個孩子，說：“你瞧，發(fā)芽了！發(fā)芽了！”父親還很有信心地說：“等到能在葡萄樹下乘涼的時候，你就好了……”

②葡萄樹長大了，正如父親所期望的那樣：枝繁葉茂。父親用粗鐵絲和鋼筋精心地給葡萄樹搭了架子，第二年，長長的藤蔓就爬滿了半個院子，碧綠肥嫩的葉子在小院的上空舒展著熱烈的情懷，生機勃勃！

③然而，我，依然坐在輪椅上。

④其實父親心里也明白，他的女兒再也不能像只花蝴蝶一樣在他身邊歡快地跑、輕輕地跳了，可他依然癡望著、幻想著有一天能出現(xiàn)奇跡……

⑤葡萄樹在第三年結了果。連父親也未料到，他栽下的葡萄樹竟是優(yōu)質(zhì)品種，不但個大味甜，而且熟得早。夏日里，那些成熟了的葡萄一串串掛在小院里，陽光透過葉隙落上去，顆顆晶瑩剔透，碩大滾圓，既好看又誘人。

⑥從此父親又多了一項任務。炎熱的午后，父親總會踩上凳子，摘兩串紫珍珠般晶瑩的葡萄，用清涼的井水洗了，端到我的書桌上，對我說：“累了就歇歇，吃點葡萄，解暑?！蔽彝Ｏ率种械墓P，津津有味地吃著葡萄。葡萄被井水洗過，涼涼的，又酸又甜，真好吃！葡萄汁順著下巴流下來，我全然不顧。父親看我貪婪的樣子，一臉滿足的笑。有時候他怕影響我，悄悄地進來，悄悄地放下葡萄，又悄悄地出去。

⑦而今，幾年過去了，葡萄樹越來越旺盛，一到夏天，它厚厚的綠蔭就遮滿了小院。當父親坐在葡萄樹下戴著老花鏡讀我發(fā)表在報紙上的文章時，他的眼角眉梢都掛滿了笑意。父親已經(jīng)接受了我不能走路的現(xiàn)實，當初許的愿或許早已忘了。父親明白：有一種站立更能升起至高無上的尊嚴，那就是心靈的站立！

（選自《人生的故事：愛你一百年》，有刪改）

【閱讀練習】

1.請用簡要的語言概括文章的主要內(nèi)容。

2.品讀下面一處細節(jié)描寫，說說其中包含的情感。

葡萄樹每長出一片新葉，父親就興奮地像個孩子，說：“你瞧，發(fā)芽了！發(fā)芽了！”

3.讀完文章，你認為父親許的心愿最終實現(xiàn)了嗎？請說明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