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昌 蘇亞云
(遼寧大學歷史學院 沈陽 110036)
紙背文書及其編纂研究
趙彥昌 蘇亞云
(遼寧大學歷史學院 沈陽 110036)
本文闡述了紙背文書產(chǎn)生的背景及發(fā)展歷程,并對紙背文書的內(nèi)容進行詳細梳理,深入探討了現(xiàn)存紙背文書的學術價值,最后對紙背文書的編纂成果和編纂方法進行了系統(tǒng)總結。
紙背文書 宋人佚簡 宋西北邊境軍政文書 編纂
紙背文書是我國現(xiàn)存的一種珍貴的古代文書,其內(nèi)容涵蓋范圍較廣,原始性較高,價值多樣,是我國一種亟待開發(fā)的珍貴的歷史文獻,也是一種寶貴的檔案資料。當前對于紙背文書的研究已經(jīng)進入到全新的階段。從檔案學的角度研究紙背文書,主要側重于對其內(nèi)容的研究及文書的整理編纂,從而擴大其利用范圍,以發(fā)揮其最大價值,為中國古文書學、中國檔案史研究提供最新的、極具代表性的第一手文獻資料。本文主要對紙背文書及其編纂等相關的內(nèi)容進行探討,以供借鑒。
為便于對紙背文書的研究與利用,首先應對紙背文書的定義、產(chǎn)生背景與發(fā)展歷程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1.紙背文書的定義。紙背文書是指具有雙面史料價值的古籍的紙張背面的古代文書,包括古代官府在處理政務活動中產(chǎn)生的各種公牘類文書(如:公文、公告、呈狀、檔冊等),也包括私人書信、手札、契約等,內(nèi)容豐富多樣,多為第一手資料,具有極高的史料價值。今人對于紙背文書的發(fā)現(xiàn)純屬偶然,即對散頁的《王文公文集》進行整理時發(fā)現(xiàn)了紙張背面的文字,由此發(fā)現(xiàn)了這批珍貴的史料,便用“紙背文書”一詞進行稱謂。
2.紙背文書的產(chǎn)生背景及發(fā)展歷程。紙背文書產(chǎn)生的最直接原因是紙張的稀缺。在紙張形成的初期,由于資源的匱乏,人們?yōu)榱斯?jié)省書寫材料,會在已經(jīng)利用過的紙張的背面繼續(xù)書寫文字。據(jù)歷史考證,東漢時就已有紙背文書的記載了?!逗鬂h書》卷94《延篤傳》中注引《先賢行狀》曰:“篤欲寫《左氏傳》,無紙,唐溪典以廢箋記與之。”[1]226由此可見,紙背文書在東漢時就已產(chǎn)生。
到了唐代,產(chǎn)生的紙背文書也較多,其中的敦煌石室部分寫經(jīng)紙張背后的文字是我國目前發(fā)現(xiàn)最早的紙背文書。《南齊書》卷54《高逸傳·沈馬粦士》曰:“馬粦士年過八十,耳目猶聰明,手以反故抄寫,火下細書,復成二三千卷?!盵2]944“今按:近年敦煌發(fā)現(xiàn)之北朝及唐代寫經(jīng),往往利用舊文書及戶籍冊之反面以書佛經(jīng),即所謂‘反故’也?!盵2]944
宋代的公文紙張質(zhì)量極好,為了避免紙張的浪費,在廢舊公文紙背面印刷或抄寫書籍,由此產(chǎn)生了大量的公牘類紙背文書。周廣學先生言:“宋代以用過的紙張背面抄寫或印刷文獻的現(xiàn)象最為興盛?!盵3]164目前系統(tǒng)整理公布的《宋人佚簡》和《宋西北邊境軍政文書》就是宋代紙背文書的編纂成果。
現(xiàn)存的紙背文書多保存在國家圖書館,一些重要的省市級和高校的圖書館也保存有少量的紙背文書,還有一些留存于海外。由于極其珍貴,紙背文書的流傳范圍極小。對于紙背文書的研究,是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的。“如日本學者杉村勇造20世紀30年代發(fā)表《元代公牘零拾》一文,對4件公文紙背元代文獻進行了釋錄說明?!盵5]1420世紀70年代,日本學者竺沙雅章的《漢籍紙背文書の研究》一文,對我國紙背文書的數(shù)目和保存地址進行了系統(tǒng)整理,使紙背文書正式進入到學術界的研究視野中。但是,我國對于紙背文書的研究是隨著《宋人佚簡》和《俄藏黑水城文獻》的陸續(xù)公布而正式開始的。從2013年到2016年,關于紙背文書研究的項目已有六項獲得國家社科基金會的批準。由此可見,人們愈發(fā)重視對紙背文書的研究了。隨著人們對紙背文書的不斷發(fā)現(xiàn)、收集與整理,紙背文書將更多地被應用到相關研究領域中去,其價值是不可估量的。
從檔案學的角度研究紙背文書,只有準確把握好紙背文書的內(nèi)容,才能將其準確地應用到相應的檔案學研究領域,繼而準確地發(fā)揮其檔案價值。
1.紙背文書的內(nèi)容。
我們將其分為以下四類內(nèi)容進行解說。
(1)文書類紙背文書。此類文書是指古代官府、宗教、書院及其他社會機構在實踐活動中產(chǎn)生的各種文書,包括呈狀、公文、公告、契約、字據(jù)等,其內(nèi)容多為官府在處理公務活動中產(chǎn)生的公務類信息。此類內(nèi)容的紙背文書數(shù)量最多。如宋代夏竦的《集古文韻》5卷就是用“開禧元年黃州諸官致黃州教授書狀紙背印”[6]155,現(xiàn)存于國家圖書館;明佚名輯《明文記類》2冊“此本用紙為明代嘉靖九年、十年浙江海鹽縣官府之公文紙,記載有關海鹽糧倉一類史料”[7]62—63,現(xiàn)存于哈佛燕京。
(2)冊籍類紙背文書。此類文書是指書籍、文冊、賬冊、檔冊、戶口冊子、糧冊、官冊等這些冊籍類文書,其內(nèi)容多為古人在實踐活動中產(chǎn)生的一系列流水賬式記錄性信息。“這類文獻的數(shù)量也相對較多”[3]165。如宋代朱熹的《中庸或問》2卷是用“元泰定間江浙行省各路戶口錢糧冊等公牘紙印”[6]155,現(xiàn)存于臺灣(中央)圖書館;宋代毛晃的《增修互注禮部韻略》5卷是用“元初的戶口冊子的紙背印”[6]157,現(xiàn)藏于上海市圖書館。
where r is the radial mode number, nr=n1/n2, n1 and n2 are the refractive indices of microcavity and ambient materials, respectively, η(r) is the Airy function solution and equals 2.338 if r=1, L is the polarization characteristic coefficient and L=1/nr for TM modes and L=nr for TE modes.
(3)書翰類紙背文書。此類文書是指古人在社會交往中產(chǎn)生的書信、手札、簡帖等,其內(nèi)容多為古人在交往活動中產(chǎn)生的情感類和禮儀類信息。此類內(nèi)容的紙背文書數(shù)量較少。如元代鄭元佑的《僑吳集》12卷就是用“明人箋翰簡帖”[6]157的紙背印刷而成,現(xiàn)存于國家圖書館;漢代揚雄的《揚子方言》13卷是用“南宋樞府諸公交承啟札”[6]156的紙背印刷而成,現(xiàn)藏地不明。
(4)其他。此類文書則是包括上述三類中所不包含的文書,其內(nèi)容為詩稿、圖紙、試卷、小說等,這類紙背文書的數(shù)量極少。如明代戚繼光的《紀效新書》14卷就是“用廣東海陽縣試卷紙反面印刷,正面有試士制藝及海陽縣印,曾藏于浙江王氏治莊樓,現(xiàn)藏地不明”[6]157;宋代陸游的《放翁先生劍南詩稿》85卷“用宋人詩稿背面印,現(xiàn)藏地不明”[6]156。
紙背文書的內(nèi)容基本包括上述四大類,其內(nèi)容多為公務類信息。對于公牘類文書,我們應多從檔案學的角度進行研究,以發(fā)揮其在中國檔案史研究和中國古代檔案管理研究中的史料價值。
2.紙背文書的價值。無論在實體上,還是在內(nèi)容上,紙背文書的價值都是多樣的,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點:
(1)豐富充實了歷史檔案大家族。隨著《宋人佚簡》和《俄藏黑水城文獻》(涉及紙背文書的為第6冊,主要為宋西北邊境軍事文書)的發(fā)現(xiàn)及整理出版,大批的宋代文書涌入人們的視野當中,大大豐富歷史檔案的內(nèi)容、種類及數(shù)量,這在某種程度上填補了我國檔案館保存的歷史檔案的空白,除了遼寧省檔案館保存的“唐六件”之外,國內(nèi)檔案館保存時間最早的歷史檔案就是元代的歷史檔案,在國內(nèi)外,現(xiàn)存的宋代文書或宋代歷史檔案極為稀少,現(xiàn)存宋代文書除了新發(fā)現(xiàn)的《南宋武義徐謂文書》,基本上就以宋代紙背文書最具代表性。同時,有些文書堪稱歷史檔案的精品,鑒賞性極高。隨著對紙背文書的不斷挖掘和發(fā)現(xiàn),將會有更多的紙背文書加入歷史檔案這個大家族中,其家族也會不斷壯大。
(2)切實考察古代公文寫作制度。公牘類文書是嚴格按照公文的用紙、用字及寫作格式等要求形成的,它是研究古代公文寫作制度的第一手資料。宋元明時期,對于公文的撰寫均具有嚴格的規(guī)定。以元代為例,“元代的公文用蒙文、回回文、漢文等多種文字擬制、頒發(fā)”[8]576,“對公文中的時間、錯字、數(shù)字和官員、署名都有明確的要求與規(guī)定”[9]59,存在嚴格的文書繕寫制度,研究元代的公牘類紙背文書可以切實考察元代公文寫作制度。
(3)為考訂古籍版本提供依據(jù)。紙背文書是依附于古籍紙張的背面而存在的。利用公牘類文書,可以考訂古籍版本信息。如宋代文書“諸架閣公案非應長留者,留拾年,每叁年壹檢簡,申監(jiān)司差官覆迄,除之(充官用,有余者出賣)”[10]357,利用流入民間的公文紙張背面制成的古籍,其成書時間至少是在該公文形成后的十年??季课臅鴥?nèi)容,確定文書形成時間,可以進一步確定或縮小該古籍的形成時間或時間范圍,即紙背文書為考訂古籍版本提供參考性和憑證性信息。
(4)提供補史類和證史類資料。紙背文書被稱為“傳世文獻最后一座待開發(fā)的富礦”[11]1,其內(nèi)容涉及政治、經(jīng)濟、文化、軍事等各個方面,是寶貴的檔案資料,具有重要的參考作用與憑證作用。同時,紙背文書的“數(shù)量有待新的發(fā)現(xiàn)與補充,其賴以存世的檔案管理制度值得推究與討論,其蘊含的多方面價值亟須肯定與揭示,其在學術研究中發(fā)揮的作用值得總結與推廣”[12]2。如《宋人佚簡》里的公牘類文書為研究宋代的行政管理、官府設置、財政政策等提供了珍貴的史料,大大填補了宋代史料界的空白,同時也對某些歷史問題的研究提供了佐證類資料。
除了上述四點價值之外,紙背文書還具有文物價值和收藏價值。紙背文書大多由具有一定書法功底的文人書寫,其中不乏字體優(yōu)秀的文書,這具有極高的書法藝術價值。同時,紙背文書的紙張還是研究當時朝代造紙水平的最佳素材。由此可見,紙背文書的價值是極為豐富的。
紙背文書以其獨特的存在方式,保持著內(nèi)容的原始性,受到學術界的青睞。為了擴大其使用范圍,首先應對紙背文書進行編纂,尤其是對于公牘類文書的編纂。同時,紙背文書多為孤本,急需快速整理編纂,以防萬一。
1.紙背文書的編纂成果。紙背文書保存于古籍紙張的夾縫中,由于古籍極其珍貴,不可輕易拆分,因此,已明確其內(nèi)容的紙背文書數(shù)量很少,繼而導致其編纂成果較少。目前,僅有《宋人佚簡》和《俄藏黑水城文獻》這兩種紙背文書編纂成果。
《宋人佚簡》影印的是宋版龍舒本《王文公文集》的紙背文書,于1990年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該書“按原始文獻原樣大小彩色影印套色出版”[13]前言,11,共有5冊,前4冊為佚簡類文書,包括宋人之間的往來書信,第5冊為公牘類文書,包括紹興末至隆興初舒州官府的各種公文?!端稳素啞窞檠芯克未纳鐣顮顩r提供了珍貴的檔案史料。從檔案學的角度研究《宋人佚簡》,應多對第5冊公牘類文書進行探討?!端稳素啞返?冊收集的為“紹興末至隆興初舒州官府公文,共五十余件(其中五件殘頁),一百一十七紙,涉及州院、簽廳、判廳、司理院、使院、作院、兵馬司、甲仗庫、秤斗務、在城稅務、在城酒務、天慶觀、興化禪院等官衙官務和寺院”[13]前言,2—3,其中與酒務內(nèi)容相關的文書過半。這些公牘類文書是研究南宋時期的各種政務內(nèi)容和在城酒務運行狀況等的珍貴檔案資料。
《俄藏黑水城文獻》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陸續(xù)出版,從1996年到現(xiàn)在已出版至第24冊,計劃出版共30冊。該書“由漢文部分、西夏文世俗部分和西夏文佛教部分三部分構成”[14]前言,1?!拔臅膬?nèi)容涉及政治、經(jīng)濟、軍事、社會、文化、語言、宗教等各個方面,是研究中國古代唐至元代特別是西夏、宋、金(包括偽齊政權)時期歷史的原始資料,價值極大?!盵15]前言,1—2《俄藏黑水城文獻⑥》(即《宋西北邊境軍政文書》)中影印了109頁漢文公牘類文書的圖片,但是文書的件數(shù)尚未確定,孫繼民先生在《俄藏黑水城所處〈宋西北邊境軍政文書〉整理與研究》前言中寫道:“孟列夫《黑城出土漢文遺書敘錄》認為這批宋代109頁文書分屬于81件。而根據(jù)筆者的統(tǒng)計,文書的件數(shù)應該是74件,而非81件?!盵14]前言,4但具體多少,還需要研究者細細考證。這些文書可以明確分為兩大類,即軍務類文件和軍人與家屬的書信,但大多數(shù)內(nèi)容為“北宋末南宋初鄜延路經(jīng)略安撫使司及下屬延安府、保安軍、金湯城、第七將、德靖寨等單位形成的文書”[14]前言,9,其文書大大豐富了宋代西北邊境戰(zhàn)爭中的研究資料。
孫繼民先生對《宋人佚簡》第五冊和《俄藏黑水城文獻⑥》進行了錯簡復原與錄文整理,并研究了部分文書內(nèi)容,其研究成果匯集在《南宋舒州公牘佚簡整理與研究》和《俄藏黑水城所出〈宋西北邊境軍政文書〉整理與研究》這兩本書中,為中國古文書學、中國檔案史研究提供了價值較高的文獻資料。
2.紙背文書的編纂方法。對于紙背文書的編纂,既要遵守一般的編纂原則,也要參考前人的編纂思想及方法,盡可能完善其編纂成果。其編纂方法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確定文書的件數(shù)與頁數(shù)。對于紙背文書的編纂,首先要確定文書的件數(shù)與頁數(shù)。這里的件數(shù)與頁數(shù)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不可混淆。頁數(shù)是指紙背文書共有多少頁,而件數(shù)則是指紙背文書共有多少份,一件完整的紙背文書至少是一頁。對于頁數(shù)和件數(shù)的確定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對于件數(shù)的確定。因為有的一件文書可能有很多頁,且排列多為無序的,這就需對每頁文書的內(nèi)容及形式進行考訂,確定每件文書具體包括哪幾頁,才能科學宏觀地把握每件文書的內(nèi)容,進而對每件文書擬定標題。如《俄藏黑水城文獻⑥》中的文書共109頁,但文書的件數(shù)還未確定,可能是81份、74份或者其他,這就需要編纂者對文書的件數(shù)繼續(xù)考訂。
(2)對文書標題的擬定。紙背文書的內(nèi)容是多樣的,這需要對每件文書擬定標題以方便查找利用?!皺n案文獻的標題,是對一件或一組檔案史料的內(nèi)容和組成成分的準確概括和揭示。”[16]438擬定標題時,要用最客觀凝練的文字概述最完整的內(nèi)容,準確揭示文書中的作者、受文者、內(nèi)容、時間、地點、文種等。這些因素并不要求在標題中完全涉及,但擬制的標題一定要客觀簡練,使人一目了然。除此之外,對內(nèi)容的揭示不可有思想上的偏頗,一定要客觀公正。
(3)對錯簡進行綴合和復原。有些紙背文書并不是完整的,有的可能由于自然的風化碎成多個小碎片,有的則由于人為的裁剪成若干頁而分散排列,這就需要對這些文書進行綴合和復原。
①對于文書的綴合,編纂者可以以紙張、筆跡、內(nèi)容、格式、時間、形成機構等為依據(jù),以確保文書綴合的合理化和科學化。對于能夠明確綴合順序的文書,要嚴格按照內(nèi)容的先后順序依次拼接,爭取還原到文書的原樣,即在同一標題下,“根據(jù)綴合后的順序標注一、二、三、四等序號”[14]凡例,2,同時在題解中注明各頁文書原先的位置及綴合的依據(jù);對于不能明確綴合順序的文書,則按照統(tǒng)一的整理編纂方法,“在同一標題下每頁分標(一)(二)(三)……,這個標號一般只表明是同一文書的之一、之二、之三等,并不一定表明先后順序”[14]凡例,1,同時在題解中注明各頁文書原先的位置,并標以問號以示疑惑;對于“不能綴合的單頁文書只錄標題”[14]凡例,2,并在題解中注明其位置及原因。
②對于錯簡的復原,首選原則是按時間的順序進行排列。即先排列年月日明確的文書,再排列年月日不明確的文書。對于“年月日均不明但可以判斷在某年號時期者,排列于該年號之后;年號也不明者,排列于朝代之后”[14]凡例,2。同時,也可按照公文的寫作格式進行復原,如“對《宋人佚簡》第一冊向汮書簡中的第六、七、八通進行了錯簡復原。其復原的主要方法是宋啟四六文的寫作體式,然后再結合其他方面,使書簡綴合有章可循”[17]21。除此之外,也可以按照主題內(nèi)容進行復原,即將反映同一歷史主題的各份文書集中,然后再按時間順序排列,但按主題內(nèi)容排列文書不易使利用者了解該批文書的原始狀態(tài),一般不建議按照主題內(nèi)容復原。
(4)對文書的加工。對于文書的加工,要尤為注意對內(nèi)容的轉錄、文字的??焙蜆它c的添加這三個小點。
①對于紙背文書內(nèi)容的轉錄,要嚴格按照編纂原則進行?,F(xiàn)已公布的《宋人佚簡》和《宋西北邊境軍政文書》這兩種紙背文書編纂成果中收錄了大量的影印圖片,對該文書進行轉錄時,要以圖片為依據(jù),將繁體字轉錄成簡體字,并嚴格按照原文書的格式進行轉錄?!抖聿睾谒撬帯此挝鞅边吘耻娬臅嫡砼c研究》凡例中寫道:“原件中有倒字符號者,徑改;有廢字符號者,不錄;有重疊符號者,直接補足重疊文字;有涂改、修改符號者,只錄修改后的文字;不能確定哪幾個字是修改后應保留的兩存之。有涂改符號者,能確定確為作廢者,不錄;不能確定已涂抹的文字,則照錄。原寫于行外的補字,徑行補入行內(nèi);不能確定補于何處者,仍照原樣錄于夾行中。以上情況均酌情出校?!盵14]凡例,2
②對于文字的校勘。紙背文書中一定有錯訛、脫漏、重出、顛倒的文字存在。為了保證閱讀的暢通無誤,編纂者需要對這些文字進行考訂和校勘。對于文字的校勘,《俄藏黑水城文獻》在敘錄[18]附錄,1中寫道:敘錄本文內(nèi)高度、寬度單位均為厘米。每行字數(shù)或以刻本行規(guī)范字數(shù)計,或以寫本行所存最多字數(shù)計。錄文中“/”表示原文轉行另起,“□”表示所缺字,“〔〕”表示推補字,“〈〉”表示擬補字,“?”表示未能識別字,“(或“……”)”表示上缺、下缺、中缺多個字,“()”表示改正字,“(?)”表示對前一字未能確認。除有特殊意義者,俗字一般不予保留,徑改為正字,也不加“()”。
③對于標點的添加。在對文書正文內(nèi)容加標點時,首先要反復閱讀全文,掌握全文的大致含義,結合文字的前后意思添加標點。同時,“要掌握文言文講究對仗工整的特點”[16]117,不要輕易破壞文書的原始結構。在加標點時,要明白文書術語,理清各級衙署之間文書的層層照轉關系,才能從根本上保證添加標點的無誤性。
(5)撰寫輔文及插圖。對于輔文的撰寫,主要是對注釋、序言、編輯說明以及目錄進行撰寫,它是編纂中的重要部分。例如《宋西北邊境軍政文書》就由漢文版序言、導言、黑城漢文遺書敘錄、附錄和譯者后記這五個部分組成,其中的輔文部分對該書的編纂情況及主要內(nèi)容進行了詳略得當?shù)年U述,很好地輔助了讀者對該書的認識。同時,在對匯編內(nèi)的文書進行介紹時,一定要插入必要的圖片以幫助讀者對文書的理解?!端稳素啞泛汀端挝鞅边吘耻娬臅分芯桶藚R編內(nèi)文書的所有圖片。
對于紙背文書的編纂,編纂者一定要嚴格遵守編纂原則,并結合紙背文書的實際情況進行編纂。對于不能確定的文字,一定要原文照搬,不可輕易更改,要始終抱著寧缺毋濫的態(tài)度進行這項工作,以求質(zhì)量,而非數(shù)量。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為讀者提供更優(yōu)質(zhì)的檔案文獻編纂成果,進而科學地促進中國檔案史事業(yè)的發(fā)展。
紙背文書“既是傳世文獻最后一座待開發(fā)的富礦,也是已經(jīng)躋身中國古文書領域龐大家族的一員和新丁”[5]15—16。紙背文書為中國檔案史研究提供了豐富的原始材料。我們應加大對紙背文書的整理與編纂,以發(fā)揮紙背文書在中國檔案史研究中的價值。但是,在對紙背文書進行研究及整理編纂過程中也存在一些問題亟待解決,如:“裝幀隱蔽性強,閱讀相對不易”[3]166;內(nèi)容零散,不完整而又不系統(tǒng);“資料量少難得”[3]165。再比如,紙背文書的形成是廢舊的紙張再次加工而成的,其成書與用專用紙張制作的書籍在某些方面是不一致的,這主要反映在規(guī)格體例上。在制書的過程中,由于紙張的大小或內(nèi)容的需要會紙張進行適當?shù)牟眉艋蛘迟N,這在某種程度上會造成書籍的規(guī)格發(fā)生變化。再加上各個朝代對于公文用紙的體例要求不同,這就造成了朝代與朝代之間制作的紙背文書規(guī)格體例上產(chǎn)生差異。由此可見,紙背文書的規(guī)格體例是不盡相同的。這些都需要我們進行深入的研究來解決。陳寅恪先生曾經(jīng)說過:“一時代之學術,必有新材料與新問題。取用此材料以研求問題,則為此時代學術之新潮流?!盵19]冊1,1因此,我們要勇于克服一切困難,爭做學術最前沿,為中國古文書學、中國檔案史研究添磚加瓦。無論未來的研究方向有多難,只要努力,終會克服。同時也相信未來對于紙背文書研究將取得更加豐富的成果,甚至會得到意料不到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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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趙彥昌為遼寧大學歷史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檔案史、檔案信息資源開發(fā);蘇亞云為遼寧大學歷史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檔案史。
Research on the Paper-Backed Documents and Their Compilation
Zhao Yanchang,Su Yayun
(History School of Liaoning University,Shenyang 110036,China)
This article elaborates the background and development process of the Paper-Backed Documents,combs the contents of the Paper-Backed Documents in detail,and also probes into the academic value of the existing paper-backed documents.At the end of the article,the author systematically summarizes the compilation achievements and compilation methods of the Paper-Backed Documents.
the Paper-Backed Documents;Song Ren Yi Jian;military and political documents in Song northwest border; compilation
2015年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現(xiàn)存中國古代歷史檔案編纂研究》(項目編號15BTQ076)階段性研究成果。
G270.9
A
2016-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