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 鑫 黃 暢 王 昊 韓 麗 和 蕊 趙百孝

(北京中醫(yī)藥大學針灸推拿學院，北京，100029)

艾煙在艾灸中的作用機制及安全性

惠 鑫 黃 暢 王 昊 韓 麗 和 蕊 趙百孝

(北京中醫(yī)藥大學針灸推拿學院，北京，100029)

艾灸以操作簡便、療效確切等優(yōu)勢流傳至今，而關于艾灸起效機制的研究也不勝枚舉。作為艾灸起效的關鍵因素之一的艾煙，近年來也開始受到研究者關注。基于目前的研究現(xiàn)狀，現(xiàn)從艾煙的作用機制、艾煙的安全性研究2個方面入手，通過梳理近幾年艾煙的研究進展，展望未來艾煙研究的發(fā)展方向，以此完善艾灸作用機制研究并進一步擴大艾灸適用范圍。

艾灸;艾煙；毒理作用;灸法;作用機制

灸法古稱“灸焫(ruò)”，因其主要成分為艾絨故我們常稱其為艾灸。從春秋時期的《陰陽十一脈灸經(jīng)》《足臂十一脈灸經(jīng)》，到唐朝的《備急千金要方》《外臺秘要》，再到明清時期的《外科正宗》《太乙神針》，艾灸療法作為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其治療作用明確、操作簡單、體驗舒適等優(yōu)勢傳承千年而不衰。歷數(shù)早期的艾灸懸起熏法到明清時期的實按灸，不難發(fā)現(xiàn)古人對艾灸療效的認識不僅是其溫熱作用，更注重其“藥氣”發(fā)揮的作用[1]。顧世澄在《瘍醫(yī)大全》中有“藥氣溫溫透入，腠理漸開”，認為艾灸發(fā)揮療效是利用其溫熱開啟肌腠，令藥氣透入機體。近代中醫(yī)家承淡安先生也曾說:“艾灸的特殊作用，不僅在于熱，更在于其特有的芳香氣味?！敝T多前人經(jīng)驗都引出了同一個觀點：艾煙是艾灸療法起效的關鍵因素之一。艾煙是艾灸過程中產(chǎn)生的煙霧，在近年來關于艾灸的研究中也受到廣泛關注。目前對艾灸以及艾煙(艾燃燒生成物)做了諸多深入的研究，關于艾煙研究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艾煙的作用機制

從古至今不乏艾煙應用于臨床的記載：早在《五十二病方》就有用干艾、柳蕈熏治“朐養(yǎng)(肛門部瘙癢)”的記載；《本草綱目》也有“瘡疥熏法：熟蘄艾一兩，木鱉子三錢，雄黃二錢，硫黃一錢，為末揉入艾中，分作四條，每以一條安陰陽瓦中，置被里烘熏”；也有諸如《莊子》《艾賦》等大量文史類書籍對艾煙的使用有所記述。在現(xiàn)代醫(yī)學中，艾煙熏療作為一種單獨的療法也已被應用于臨床[2]，諸多臨床試驗已經(jīng)表明艾煙具有室內(nèi)空氣消毒[3]，治療創(chuàng)傷感染[4]、治療陰道瘙癢和子宮脫垂[5]、抗病毒[6]等作用。研究人員以艾煙作為艾灸起效的重要因素入手，研究艾煙在治療各類疾病中的作用機制。目前對于艾煙(艾燃燒生成物)機制的探索已經(jīng)在以下幾個方面有所進展。

1.1 艾煙的抗衰老作用 《扁鵲心書》有:“保命之法，灼灸第一，丹藥第二，附子第三……人于無病時常灸關元、氣海、命門、中脘……雖未得長生，亦可保百余年壽矣。”又：“余五十時，常灸關元百余壯……漸至身體輕健，羨進飲食……每年常如此灸，遂得老年康健。從古至今，艾灸被作為一種抗衰老的養(yǎng)生手段被廣泛應用。諸多實驗研究也佐證了艾煙的抗衰老作用。孟笑男等[7]從行為學方面研究艾燃燒生成物對快速老化模型小鼠(SAM-P/8)學習記憶行為的影響。實驗選取50只SAM-P/8小鼠，隨機分為空白組、模型組、艾煙組、無煙艾灸組和常規(guī)艾灸組。選取關元穴為治療穴。治療前后分別進行學習記憶的被動逃避試驗。實驗結(jié)果顯示，與治療前比較，各觀察組治療后潛伏期均較前明顯延長,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P<0.05，P<0.05)。實驗結(jié)果說明，艾燃燒生成物可以延長SAM-P/8小鼠被動逃避試驗的潛伏期，提高其學習記憶功能。另有研究表明，艾煙干預可以增加載脂蛋白E基因敲除(ApoE-/-)小鼠自主活動移動距離和站立次數(shù)，提高中樞神經(jīng)興奮性、增強運動能力、提高ApoE-/-小鼠的認知能力延緩衰老。生物衰老是自然界一種復雜的生命現(xiàn)象，科學發(fā)展至今仍不能出現(xiàn)一種公認的學說來解釋衰老機制[8]。基于目前對于衰老機制的研究，艾煙的抗衰老研究主要從神經(jīng)內(nèi)分泌免疫系統(tǒng)和自由基學說入手進行探討[9]。

1.1.1 抗衰老與神經(jīng)-內(nèi)分泌-免疫系統(tǒng)在神經(jīng)系統(tǒng)中衰老反應在興奮、抑制功能的減弱、腦功能活動能力降低、記憶力減退、反應遲鈍等方面。隨著機體的衰老，神經(jīng)系統(tǒng)功能減退，導致腦內(nèi)單胺類、氨基酸類等多種神經(jīng)遞質(zhì)或其代謝產(chǎn)物含量的改變，這類物質(zhì)都是反映艾煙的抗衰老作用對大腦學習記憶行為的影響[10]。孟笑男等[11]觀察艾燃燒生成物對快速老化模型小鼠(Senescence-accelerated Mouseprone/8，SAMP8)腦內(nèi)單胺類神經(jīng)遞質(zhì)的影響，得出一定濃度范圍之內(nèi)的艾燃燒生成物可以使小鼠大腦內(nèi)單胺類神經(jīng)遞質(zhì)5-羥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去甲腎上腺素(Norepinephrine，NE)和多巴胺(Dopamine，DA)含量均顯著升高。王昊等[12]在對艾灸ApoE-/-小鼠的實驗中也發(fā)現(xiàn)可提高5-HT和γ-氨基丁酸(γ-aminobutyric Acid，GABA)的含量。單胺類物質(zhì)是廣泛存在于腦中信息傳遞的重要神經(jīng)遞質(zhì)，這些物質(zhì)的正常運行有利于使機體學習能力，上述實驗中DA,5-HT,NE的升高表明了艾煙通過改善學習記憶能力對機體衰老具有抑制作用。崔瑩雪等[13]采用不同濃度、不同干預時間的艾煙對SAMP8小鼠分別進行干預28 d(1次/d)，采用高效液相色譜法測定小鼠腦內(nèi)氨基酸類神經(jīng)遞質(zhì)的含量。結(jié)果表明，艾煙干預可以使SAMP8腦內(nèi)過高的谷氨酸(Glutamic Acid，Glu)、天冬氨酸(Aspartic Acid，Asp)降低，并升高含量過低的GABA。通過降低興奮性氨基酸(Excitatory Amino Acids，EAA)中Glu和Asp、抑制過量谷氨酸釋放，提高過低抑制性氨基酸(Inhibitory Amino Acid，IAA)GABA，提高機體抗氧化能力改善腦老化現(xiàn)象，從而抗衰老。海馬作為腦內(nèi)學習記憶的重要區(qū)域，增加海馬活性可以提高大鼠空間學習能力，是研究抗衰老機制的另一著手點。劉鈞天等[14]對ApoE-/-小鼠進行為期12周(每周6次，每次20 min)的艾煙暴露處理。實驗結(jié)果顯示，艾煙組海馬中Aβ沉淀顯著低于模型組,說明艾煙可以減少ApoE-/-小鼠腦內(nèi)Aβ沉淀，改善學習記憶行為，以達到抗衰老目的；另外，艾煙干預后[14]，海馬膠質(zhì)纖維酸性蛋白(Glial Fibrillary Acidic Protein，GFAP)的表達降低，表明干預后氧化損傷較小，提示艾煙具有延緩大腦衰老的作用。《醫(yī)學入門》有記載：“凡一年四季各要熏一次，元氣堅固,百病不生?！敝嗅t(yī)認為艾灸具有固元氣、扶正氣、抗衰老的作用。在現(xiàn)代醫(yī)學中也有相似的理論，免疫系統(tǒng)是老化過程的主要調(diào)節(jié)系統(tǒng)之一。隨著年齡的增加，機體免疫系統(tǒng)的衰退，免疫細胞及細胞因子發(fā)生改變，使免疫功能下降，從而導致機體的衰老。許煥芳等[15]對SAMP8小鼠的輔助性T細胞的特征性細胞因子血清γ干擾素(Interferon-γ，IFN-γ)和白細胞介素-4(Interleukin-4，IL-4)進行研究，實驗對6月齡SAMP8小鼠分別用相應的濃度和時間的艾煙進行熏灸。結(jié)果顯示在艾煙干預的各組中，中濃度組IFN-γ的水平為最低，與正常組無顯著差異；相應地，IL-4的水平也以中濃度組最高。從而提示中濃度艾煙(25～35 mg/m3)可以通過調(diào)衡Th1/Th2細胞因子起到顯著抗衰老作用。

1.1.2 抗衰老的自由基學說 1956年Denham Harman提出衰老的自由基學說[16]，認為細胞正常代謝過程中產(chǎn)生的自由基的有害作用導致機體的衰老。隨著年齡的增加，機體產(chǎn)生的退行性變化，由于受到機體內(nèi)、外環(huán)境的影響以及機體內(nèi)抗氧化酶活性不斷下降從而導致的體內(nèi)自由基物質(zhì)過剩[17]。機體在細胞代謝過程中不斷產(chǎn)生自由基,具有極強的氧化能力，能使機體內(nèi)多種生物大分子變性、斷裂，引起細胞結(jié)構和功能的破壞，而導致機體的衰老[18]。孟笑男等[19]研究艾燃燒生成物對SAM-P/8小鼠大腦內(nèi)抗氧化酶活性的影響。實驗選用40只大鼠隨機分為模型組、艾煙組、無煙艾灸組和常規(guī)艾灸組，每組10只。干預后采用化學發(fā)光發(fā)對小鼠腦內(nèi)的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Glutathione Peroxidase，GSH-Px)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SOD)、丙二醛(Malondialdehyde，MDA)進行測定。結(jié)果顯示3組觀察組的SOD、GSH-Px的活性均顯著提高(P<0.01)，MDA含量顯著下降(P<0.01)。表明艾煙可以增強自由基的清除能力，這一實驗證明，艾煙可以通過提高機體抗氧化酶活性以達到抗衰老的作用。許煥芳等[20]利用不同濃度艾煙對SAM-P/8小鼠進行不同時間的干預，得出中濃度艾煙干預30 min對血清中SOD和GSH-Px活性及MDA含量效果最佳。在最近研究中也證實了艾灸Apo E-/-小鼠具有調(diào)節(jié)MDA和SOD的作用[21]。諸多實驗也進一步佐證了艾煙可以提高抗氧化能力，有效對抗機體衰老。另一方面，氧化應激是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AD)發(fā)病過程中最早的變化之一。目前對于氧化應激狀態(tài)主要與AD的研究相結(jié)合，雖然氧化應激在抗衰老領域研究仍較少，但氧化應激通過改善腦中氧化損傷程度延緩大腦組織衰老的作用。劉鈞天等[22]以APP/PS-1雙轉(zhuǎn)基因AD小鼠為研究對象，研究包括艾煙等在內(nèi)的艾灸中各因素對大腦皮質(zhì)中氧化應激酶各項指標的影響。研究表明，艾煙可以抑制對AD小鼠大腦中DNA、蛋白質(zhì)、脂質(zhì)的氧化應激，從而改善其大腦內(nèi)氧化損傷程度。

1.2 艾煙對動心腦血管疾病的影響 心腦血管疾病是目前發(fā)病率居首的疾病之一。動脈粥樣硬化(Atherosclerosis，AS)作為心腦血管疾病的主要病理基礎，是導致冠心病等心腦血管疾病發(fā)病的重要危險因素之一。AS也是目前威脅人類健康的首要疾病之一。近年來，研究人員進行了大量艾灸調(diào)節(jié)血脂代謝和防止AS作用機制的實驗研究。目前對于艾灸治療高脂血癥并動脈粥樣硬化的探討主要從以下幾方面入手：對血脂的調(diào)節(jié)作用；對動脈內(nèi)膜的影響；對內(nèi)皮炎性因子的作用；對內(nèi)皮素和一氧化氮的影響以及對基質(zhì)金屬蛋白酶的影響。而艾煙作為艾灸中的重要作用因素，在心腦血管疾病方面也發(fā)揮了顯著效用。

1.2.1 對脂質(zhì)代謝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在艾煙對血脂的調(diào)解作用方面，楊佳[23]對低密度脂蛋白受體(Low-density Lipoprotein Receptor，LDL-r)進行觀察，實驗將168只Wistar大鼠隨機分為4組分別以不同濃度艾煙每天暴露20 min，干預6個月后取材。實驗得出，中濃度艾煙干預使血清中LDL-r含量顯著升高，由此說明一定濃度的艾煙對大鼠的脂質(zhì)代謝具有良性調(diào)解作用。在脂質(zhì)代謝方面，崔瑩雪[24]也分別對比觀察了小鼠血清在艾灸組、艾煙組、模型組中TG和LDL的含量，發(fā)現(xiàn)艾煙組小鼠TG和LDL均顯著低于模型組；采用免疫組化法檢測肝臟ABCA1，LXRα，CD36，PPARγ表達，于夢蕓等[25]也指出艾灸可以降低Apo E-/-小鼠血清TC,TG,LDL含量，升高HDL含量，并對AS過程中的肝臟病理有顯著的良性調(diào)節(jié)作用。以上可得，艾煙可以調(diào)節(jié)血脂代謝、促進病變處膽固醇外流、改善肝臟脂代謝功能,是防治動脈粥樣硬化的機制之一。

1.2.2 對炎性反應作用 1995年，Ross等提出動脈粥樣硬化“損傷理論”，并闡述了動脈粥樣硬化過程中的炎性機制。越來越多的研究認為動脈粥樣硬化是一種炎性疾病[26]，大量的黏附分子、趨化因子和促炎性細胞因子在此過程中釋放，并參與動脈粥樣硬化病變的發(fā)展。哈略等[27]對促炎因子進行研究。實驗為觀察艾灸及艾煙對APOE-/-小鼠血清細胞間黏附因子(Intercellular Cell Adhesion Molecule-1，ICAM-1)、血管細胞黏附分子(Vascular Cell Adhesion Molecule，VCAM1)以及單核細胞趨化因子(Monocyte Chemotactic Protein 1，MCP-1)水平的影響，隨機分為艾灸組(關元)、艾煙組、香煙組、模型對照組、空白組。每次干預20 min，12周。實驗表明,艾灸組與艾煙組對小鼠血清ICAM1,VCAM1,MCP1均有顯著良性作用，且兩者作用效果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诖苏f明艾煙對防止動脈粥樣硬化具有確切作用。同樣地，劉鈞天等[22]也在對大鼠的研究觀察中發(fā)現(xiàn)，高濃度的艾煙干預后，大鼠血清中ICAM1含量顯著升高。研究表明艾灸以及艾煙對動脈粥樣硬化病變過程中炎性反應有一定影響作用[28-29]。實驗對APOE-/-小鼠進行12周的艾灸艾煙干預，實驗結(jié)束后選取血清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TNF-α)、超敏C反應蛋白(Hypersensitive C-reactive Protein，hs-CRP)進行測定，該研究發(fā)現(xiàn)ApoE-/-小鼠高脂喂養(yǎng)12周后,體內(nèi)促炎性細胞因子TNF-α,hs-CRP和vWF明顯升高，說明小鼠體內(nèi)存在著明顯的炎性反應。艾灸關元穴和艾煙暴露后，2組ApoE-/-小鼠血清促炎性因子TNF-α,hs-CRP和vWF含量顯著下降，說明艾灸和艾煙干預均能明顯降低動脈粥樣硬化病變過程中的炎性反應。由此，艾煙可以通過降低血清炎性因子含量以達到抗動脈粥樣硬化的作用。

2艾煙安全性

灸法的療效已經(jīng)在全球范圍內(nèi)得到廣泛認可，而諸多研究也證實了艾煙在艾灸療法中發(fā)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但是目前對于艾灸療法過程中產(chǎn)生的煙霧，也不乏質(zhì)疑聲。有研究者通過調(diào)查艾煙暴露時間對針灸師機體的影響情況，暫未發(fā)現(xiàn)艾煙暴露(十年以上和十年以下)會令醫(yī)師機體產(chǎn)生差異反應[30]。但也有少量研究表明艾灸煙霧可以使針灸醫(yī)生患慢性咽喉炎的發(fā)病率上升[31]。該實驗分別選取了暴露于艾煙環(huán)境下的針灸科醫(yī)生和工作于無煙醫(yī)院環(huán)境中的醫(yī)生各36名，對比從業(yè)后慢性咽炎的患病率，得出暴露于艾煙環(huán)境中的醫(yī)務人員患病率為26.67%明顯高于處于無煙環(huán)境中人員患病率的3.7%。由此，該實驗組認為艾煙對慢性咽喉炎有一定影響。此外，由于艾灸而產(chǎn)生的明顯不適甚至過敏癥狀也可見文獻[32]報道。基于對艾灸療法中艾煙的安全性考慮，目前基本可分為從艾灸環(huán)境的顆粒物及艾煙的毒理試驗2個方面，探究艾灸療法中艾煙因素對機體的影響。

2.1 艾灸場所空氣質(zhì)量監(jiān)測前期對艾灸場所的顆粒物觀察主要以可吸入顆粒物(PM10)為主，黃茶熙等[33]以京津地區(qū)夏季(7～8月)9個艾灸診室和4個灸療館為觀察樣本，檢測其PM10質(zhì)量濃度和微觀形貌。結(jié)果表明，艾灸場所內(nèi)PM10的質(zhì)量濃度平均值為3.54 mg/m3，其主要單顆粒物類型有煙塵集合體、二次粒子、礦物顆粒和超細未知顆粒物。其中，超細未知顆粒物和煙塵集合體數(shù)量貢獻較大，而礦物顆粒和煙塵集合體則對體積貢獻較大。由此可知，艾燃燒生成物是艾灸場所PM10質(zhì)量濃度的主要來源。黃劍等[34]對艾煙的PM10質(zhì)量濃度和氧化能力進行研究，實驗分別選取了3種艾絨樣本(三年陳艾絨3∶1、三年陳艾絨8∶1、十年陳艾絨3∶1)，測得PM10質(zhì)量濃度分別為273.33，172.22和168.89 μg/m3，其3種樣本的PM10D500(DNA損傷劑量為500 μg/mL)氧化能力平均值分別為24.25%,27.83%和28.07%。且未發(fā)現(xiàn)PM10可以誘導3種艾絨產(chǎn)生艾煙的氧化損傷。該實驗從PM10及氧化損傷方面進一步證實了艾灸及艾煙的安全性。黃劍[35]還對比了北京地區(qū)室內(nèi)外艾煙氧化能力、元素組成以及艾灸環(huán)境中的PM10，從源頭、空間、時間3個方面證實了艾煙安全性。通過對艾燃燒后空氣中PM2.5的研究[35]，還發(fā)現(xiàn)不同年份、不同比例的艾絨生成的PM2.5也有不同：三年陳艾3∶1、三年陳艾15∶1、十年陳艾3∶1 3種艾絨樣本燃燒后產(chǎn)生的PM2.5分別為224.28,226.39,210.56 μg/m3。實驗結(jié)果也表明，艾灸產(chǎn)生PM2.5的DNA氧化損傷顯著低于其他污染環(huán)境中PM2.5產(chǎn)生的損傷。本課題組諸多研究從艾煙氣體成分入手，對艾灸以及艾煙的安全性進行進一步的評價，艾灸診室PM2.5，PM10顆粒物累積毒理效應較弱，表明較高濃度的艾煙顆粒物對人體危害不明顯。

2.2 艾煙的毒理研究在艾灸治療過程中，針灸醫(yī)師和患者處于艾煙環(huán)境中，會吸入診室中大量艾煙。黃玉海等[36]對艾煙暴露下的成年人血壓、呼吸頻率、心率、心電、血氧飽和度等生理指標進行安全評價，實驗組各項指標比較未見異常，表明一定濃度的艾煙是相對安全的。但也有研究者認為，呼吸系統(tǒng)首當其沖會被吸入的艾煙所損傷，導致不同程度的咽喉不適[30]。在對大鼠肺臟的亞急性毒理實驗觀察中[37]表明，27.0～29.0 mg/m3的艾煙濃度干預12周后，大鼠的肺臟病理學檢查未見顯著異常。韓麗等[38-39]對比了低中高3種濃度的艾煙干預雄性大鼠后血清以及肺臟組織中SOD和MDA的含量，以此評價艾煙暴露的安全性。通過對比，低中濃度的艾煙未見顯著毒性反應，較為安全；高濃度組長期暴露會損傷機體的抗氧化能力，造成氧化損傷；且長期艾煙干預對大鼠肺臟無影響。實驗中的高濃度艾煙組70%相當于350 mg/m3，是臨床艾煙濃度的200倍，這一濃度的艾煙暴露在臨床中基本不可能達到，所以雖然高濃度的艾煙暴露對機體有損傷，但在臨床應用中我們?nèi)钥梢哉J為其是安全的。楊佳等[40]研究表明低濃度的艾煙對血管內(nèi)皮未見明顯損傷，實驗還發(fā)現(xiàn)艾煙可以使血小板聚集程度下降，認為艾煙可能具有改善微循環(huán)，從而促進機體新陳代謝的功能。王磊等[41]采用不同濃度艾煙暴露豚鼠，在臨床艾煙濃度條件下未見豚鼠全身過敏反應?；谝陨蠈Π瑹煹陌踩匝芯勘砻?，艾煙的毒理作用與其濃度密切相關，低中濃度的艾煙未見對機體產(chǎn)生損傷，即一般臨床濃度不會對人體產(chǎn)生危害；而高濃度(約為臨床診室艾煙濃度200倍)可對機體產(chǎn)生損傷，但如此高的艾煙濃度在臨床中幾乎不可能達到。所以，雖然一定濃度的艾煙會對機體產(chǎn)生負面影響，但就其可行性角度分析，艾煙的安全性是相對確切的。此外，目前還開展了多項細胞實驗對艾煙的安全性進行研究。細胞實驗選取的艾煙冷凝物是將PM2.5/PM10采樣器PM10采樣頭采集艾煙，干燥后用DMSO溶解劍橋濾片得艾煙冷凝液(Moxibustion Smoke Condensation，MSC)，MSC過濾除菌后分裝-80 ℃冰箱保存待用。韓麗等[42]采用細胞遺傳學的方法檢測藥物的遺傳毒性，以細胞株的單層細胞培養(yǎng)物進行遺傳學分析。MSC具有生物活性物質(zhì)，高濃度艾煙可能有潛在遺傳毒性的物質(zhì)。但是因?qū)嶒炛蠱SC用量0.04 mg/mL，較平陽霉素0.1 μg/mL大(400倍)，造成了毒性物質(zhì)的蓄積，用量遠遠大于臨床，夸大了MSC的毒性。在另一項MSC對鼠傷寒沙門菌回復突變實驗觀察中表明，MSC可使細菌生長增多，且有劑量反應關系，根據(jù)該實驗MSC具有潛在得致基因突變的風險[43]。MSC干預肺泡II型上皮細胞A549和大鼠肺泡巨噬細胞NR8383的實驗表明，在一定濃度范圍內(nèi)，MSC可以提高細胞活性；而當MSC濃度增高到一定程度時則可見其細胞毒性，引起細胞活性、細胞凋亡的變化[44-45]。針對高濃度MSC的氧化作用，黃玉海等[46]對人肺癌細胞A549進行了MSC干預，與空白組對照，MSC顯著降低了細胞內(nèi)活性氧(ROS)水平，該實驗證明了艾煙PM10可以誘導A549細胞凋亡、提高細胞內(nèi)Ca2+水平，并于其濃度相關。諸多細胞實驗的結(jié)論也進一步從細胞水平證實了臨床濃度艾煙的安全性，且艾煙冷凝液具有誘導肺癌細胞凋亡的作用。

3討論

目前對艾灸的作用原理多認為其是一種“綜合效應”，既包括灸法的溫熱作用又含有艾的藥性作用。艾葉作為一種中藥材，關于其藥理成分已有頗多記載，艾葉的化學成分主要有揮發(fā)油，其次還有黃酮類、鞣質(zhì)類、三萜類、桉葉烷類、多糖類及微量元素等[47-50]。而目前課題組對艾煙的研究就是以艾燃燒后的藥理特性為著手點，研究艾燃燒生成物是否有效以及其作用機制。在前期對艾煙的研究中，靳然等[51]在艾煙中檢測出26種成分，包括苯甲醛、苯酚、鄰甲基苯酚、對甲基苯酚、2,3-二氫苯并呋喃、石竹烯、石竹素等。這些成分是否就是艾煙產(chǎn)生作用的有效物質(zhì)目前尚不能明確。諸多研究者都指向一點，那就是艾煙發(fā)揮作用的途徑可能與芳香療法有關[52]。艾葉中含有的桉葉素、樟腦、龍腦、甘菊環(huán)等揮發(fā)油[53]使其具有獨特的芳香溫燥氣味，而艾燃燒后仍含有許多揮發(fā)油類物質(zhì)。現(xiàn)階段對于芳香療法存在2種認識：一是認為由鼻腔后部的嗅神經(jīng)傳入，途徑顱內(nèi)嗅球的邊緣系統(tǒng)、下丘腦，上達自主神經(jīng)系統(tǒng)[54]。二是基于艾葉與艾煙的多種有效成分分析，艾灸作用的機制可能也與鼻腔給藥相關，人體鼻黏膜總面積約為150 cm2[55]，其中130 cm2為富含毛細血管的呼吸區(qū)，艾灸過程中吸入艾煙的成分，除可能由此進入體循環(huán)之外，還可能直接吸收進入腦脊液，作用于中樞系統(tǒng)[56-58]。這也正契合了我們臨床艾灸的應用手段，呼吸和皮膚暴露是兩大艾灸作用靶點。這也提示我們，在艾煙的下一步研究中是否可以考慮借由芳香療法的研究方法來進一步闡明艾煙的起效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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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31收稿 責任編輯：楊覺雄)

MechanismofMoxa-smokeinMoxibustionandItsSafety

Hui Xin,Huang Chang,Wang Hao,Han Li,He Rui,Zhao Baixiao

(BeijingUniversity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Beijing100029,China)

Moxibustion,as a simple,safe and effective treatment,has been handed down to generations.The researches on the mechanism of moxibustion are numerous.Moxa-smoke as one of the essential elements of moxibustion′s effectiveness is getting attention from more and more scholars in recent years.Based on current research situation,the authors study the moxa-smoke from two aspects,which are the functional mechanism and its safety,and explore the development direction of moxa-smoke and further expand the scope of its application.

Moxibustion; Toxicology research on Moxa-smoke; Moxibustion treatment; Mechanism of Moxa-smoke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81574068)；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81373730)；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科學基金項目(81403449)

R245.8;R247

：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17.09.063

惠鑫(1992.02—)，女，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灸法機制研究，E-mail:jeshui@126.com

趙百孝(1963.03—)，男，博士，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北京中醫(yī)藥大學針灸推拿學院院長，研究方向：艾灸作用與原理，E-mail：baixiao100@vip.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