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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禾不忘北

      2017-04-07 21:12:13白鳥盡
      文苑 2017年4期

      白鳥盡

      他究竟被退了多少次

      現(xiàn)在暑假工作不好找,不是服務(wù)員就是流水線工人,邢貝貝高考結(jié)束后便去了父親的駕校打工,老爸控場,邢貝貝工作,工資四六分。

      上個月過完生日,邢貝貝正好年滿十八歲,是今年暑假第一批學(xué)員,也是這批學(xué)員的代教練。

      邢貝貝從初中開始就在駕校兼職了,盡得邢父暴風(fēng)驚雷式指導(dǎo)風(fēng)格真?zhèn)?,?xì)胳膊細(xì)腿的,戴頂寬沿小草帽,一嗓子吼出來全場無人能及。

      “方向盤往左打,再打!踩油門,用力,沒吃飯嗎?給我用力!”邢貝貝站在一輛教練車外指揮。

      “砰”的一聲巨響,車子沖上一旁的沙堆,掙扎般地?fù)u晃了幾下,徹底歇菜。

      車門被打開,爬下來一個高個男人,那個男人很年輕,皮膚白凈,戴著無框眼鏡,斯文又俊秀。

      可是長得好看又不能當(dāng)飯吃,短短兩個星期,這已經(jīng)是周青禾第三次把車掛到沙包上去了。這么多年,邢貝貝真是第一次遇到能把車練成這樣的年輕人。他還是大學(xué)生呢!

      邢貝貝忍無可忍,這天傍晚,她把周青禾叫到無人的休息室,拿出一沓學(xué)費和他之前填寫的一些表格: “你走吧,錢退給你,我教不了你。”

      周青禾冷靜地拿著裝表格的檔案袋,沒有去接學(xué)費。他靜默了一會兒后,拉開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掏出五百塊錢,說: “這是辛苦費,如果拿到駕照,再支付另一半,我非常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你能繼續(xù)教我。”

      他究竟被退了多少次,怎么整天把賄賂款帶在身上?邢貝貝咳了一聲: “這不好,我爸會抽死我的?!?/p>

      周青禾立刻接道: “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p>

      邢貝貝忽然對他產(chǎn)生了一點點憐憫,不過確實不能額外收錢,這是駕校規(guī)定,被發(fā)現(xiàn)后會有嚴(yán)厲處罰。

      “算了,把錢收回去,記得明天準(zhǔn)時報到?!毙县愗悋@了一口氣,認(rèn)命地把包袱重新甩回到肩上,然后在將來的一個月里一直后悔啊。

      這天,邢貝貝罵累了,坐在副駕駛位拿起周青禾準(zhǔn)備好的青梅綠茶喝了一口,又拆開一包薯片嘎吱嘎吱咬起來。 說周青禾做事周到,不如說他會做人,可邢貝貝就不明白,這么聰明的人,怎么一握上方向盤就跟木頭樁子似的呢?

      邢貝貝惋惜著,順口指揮了一下: “看到桿子上那個點了沒?上坡的時候到那里就該慢慢松離合器,同時踩剎……啊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車子瞬間熄火,往坡下溜去,一袋子薯片全撲到了邢貝貝胸口。她猛地踩下副駕駛位的剎車,由于偷懶沒系安全帶,腦袋一頭撞上擋風(fēng)玻璃。

      平時不管邢貝貝怎么狂風(fēng)暴雨都淡定自若的周青禾這回也有點被嚇到。他傾身過去捧住她的腦袋,撥開劉海,看到上面紅了一片。

      邢貝貝捂住額頭,不讓他碰自己,抹著眼角的淚花:“周青禾,我前世肯定欠你一大筆錢?!?/p>

      你要把我愁死啊

      教練工資與學(xué)員考試通過率掛鉤,若某個學(xué)員戰(zhàn)線拉得太長,教練就會有被扣工資的風(fēng)險,邢貝貝希望盡可能第一次就搞定周青禾這個刺兒頭。

      所以,在大部分人練得差不多時,邢貝貝增加了周青禾的訓(xùn)練時間。

      半個月后便是考科目二的日子,前一天先熟悉場地,考試當(dāng)天抽簽,每個學(xué)員都可以在場內(nèi)試駕一兩圈。

      邢貝貝手下的幾個學(xué)員練習(xí)時狀態(tài)挺好,就一個女生緊張了一下。當(dāng)然,周青禾除外。

      s道出線、上坡熄火,倒車入庫勉強(qiáng)完成,周青禾的試駕結(jié)果可謂慘烈。

      和周青禾相處也有段時間了,別看他總端著百毒不侵的架子,其實心里也是焦慮的,小動作騙不了人,邢貝貝發(fā)現(xiàn)他不時用大拇指摩擦方向盤內(nèi)側(cè)。

      “這樣吧,你們接著練,周青禾跟我下車?!毙县愗惔蜷_車門。

      邢貝貝慢吞吞地往前走,周青禾跟著她走了幾分鐘后,問道: “有什么事嗎?”

      “你記憶力好嗎?”邢貝貝問。

      “還可以?!?/p>

      邢貝貝嘆了口氣,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后,連聲道: “愁死我了!看樣子,對你只能用最蠢的辦法了?!?/p>

      似乎是對“最蠢”這個形容詞不怎么滿意,周青禾破天荒皺了一下眉頭。

      邢貝貝從小學(xué)開始就常跟著父親跑考場,ABCDEF

      G幾個場地都熟悉得不得了。一般來說,一個人剛開始學(xué)車是通過參照路線周圍幾個固定的“點”降低失誤率的,不過考試場地肯定不會幫你把“點”標(biāo)出來。

      “看到樹下那棵深紅色的雜草沒有?一旦左前蓋遮住這個‘點,就是打方向盤的時候……”這是邢貝貝經(jīng)過多年跑考場,自行摸索出來的經(jīng)驗。每個場地將近二十個“點”,共有六個場地,可見需記憶強(qiáng)度之大,嗯,希望周青禾自求多福。

      邢貝貝帶著周青禾逛完六個場地,累得要死,坐在路邊休息: “記得住嗎?”

      周青禾“嗯”了一聲,邢貝貝都懶得懷疑,自動腦補(bǔ)他兩只眼睛轉(zhuǎn)成了蚊香蛙。

      天色驟變,剛才還晴空萬里,眨眼間鋪天蓋地的大雨便澆了下來。邢貝貝抱頭亂竄,周青禾拉著她的手往遠(yuǎn)處的小賣部跑。

      就算躲進(jìn)小賣部,兩個人還是濕透了。邢貝貝買了一包餐巾紙,擦得滿臉紙屑。

      周青禾從口袋里取出一塊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素色手帕,擰干雨水,然后展開來遞給她。

      邢貝貝“咦”了一聲:“怎么這個年代還有人帶手帕???不過還挺好用的。”

      周青禾: “……”

      由于第二天要起大早,大家都被安排進(jìn)同一個賓館。明天帶隊的是邢父,邢貝貝晚上到老爸那里要了一張成本為一毛錢的保佑符。

      她到周青禾房間把它吹得天花亂墜,說是經(jīng)過大師開光,供在佛前整整三百九十天,考試當(dāng)天帶在身上,幸運值爆升,首戰(zhàn)告捷不是夢。

      這是邢貝貝和老爸研究出來的“心理戰(zhàn)術(shù)”,適合那些希望不大的學(xué)員??颇慷@種考試,除去運氣與技術(shù),最重要的還是心態(tài)。

      周青禾自然是不信的,只是邢貝貝穿著小背心,腦門扎個小辮子,捏著一張花里胡哨的小紙片,跳過來又跳過去,他要努力憋著才能不笑。

      這是她第一次討厭他

      邢貝貝是F場第一個考試學(xué)員,五個項目順利通過,出來后買了奶茶,挨個場地送過去,給緊張的幾人加油打氣,最后才去了周青禾所在的D場。他運氣不好,排在隊伍最后一位。

      學(xué)員考試完過來和邢貝貝打招呼,據(jù)說都挺順利的,除去周青禾,只有他一個人沒有通過。

      等候室里人越來越少,邢貝貝覺得還是要惡補(bǔ)一下,于是拿出紙筆描描畫畫,打算給周青禾溫習(xí)一下D場的“點”。

      邢貝貝藝術(shù)細(xì)胞死得早,把場地平面圖畫得特別丑陋,周青禾實在看不下去,把畫了一半的圖接過來,唰唰幾筆,規(guī)規(guī)整整的跑道躍然紙上,還給裝飾用的樹叢渲染了幾筆陰影。

      “你……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

      “數(shù)學(xué)?!毖a(bǔ)好平面圖后,周青禾又把代表“點”的標(biāo)志物略縮圖標(biāo)好。邢貝貝跪了,她是熟能生巧,而周青禾好像真的一次性全部記下來了。

      如果這樣都不過,觀音娘娘也救不了他。

      或許是那張一毛錢的符真的起作用了,周青禾這次出乎意料地全部通過。

      雖然倒車入庫有點驚險,第一次熄火失敗,還好有兩次機(jī)會。當(dāng)時邢貝貝奮不顧身地扒在欄桿上努力指揮,還被保安叔叔趕到了外面。

      邢貝貝高興壞了,要請周青禾吃大餐,等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改口: “不不不,應(yīng)該你請我?!?/p>

      考完科目二能休息幾天,周青禾和她約好地點,明天見面。

      邢父帶著學(xué)員先回去了,邢貝貝和周青禾打車回賓館,收拾好東西各自回家。

      既然科目二都過了,科目三還會遠(yuǎn)嗎?邢貝貝晚上掰著手指數(shù)人頭,再把人頭換算成紅彤彤的鈔票,興奮到失眠。

      所以,第二天被怒氣沖天的老爸從床上揪起來的時候,她還是迷迷糊糊的,夢里都在笑。

      “邢貝貝!你給我起來!看看你做的這是什么事!從小到大,我就是這么教你的嗎?”

      邢貝貝被父親的大嗓門震醒,一臉莫名其妙。

      邢父更生氣了,說駕校一大早就接到舉報,說邢貝貝收學(xué)員好處費,在平時訓(xùn)練中特別偏袒某人,甚至剝奪其他學(xué)員的練車時間,只為了讓那個人能順利通過考試。

      邢貝貝瞬間清醒,立刻否認(rèn)。邢父拿出手機(jī),調(diào)出領(lǐng)導(dǎo)發(fā)給他的照片。

      照片有點模糊,似乎是站在窗戶外偷拍的,但確實是一幅十分容易讓人誤會的畫面。

      照片里的女生背對著窗戶,對面的周青禾手上拿著錢遞過來,邢貝貝的手捏著其中的一端。

      人證物證俱在,邢貝貝百口莫辯,和邢父吵了一架。她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打周青禾的電話,一連撥了三次,都無人接聽。

      或許你不會相信,這是這么多天來,邢貝貝第一次討厭周青禾。

      漫長的三十分鐘

      下午,邢父把邢貝貝帶到駕校辦公室,幾個領(lǐng)導(dǎo)都在。

      邢父先是帶著女兒道歉,邢貝貝不肯,倔強(qiáng)地咬著嘴唇。

      舉報者就是“受害者”,是邢貝貝帶的學(xué)員中唯一一個不是學(xué)生的中年婦女,也是這次科目二考試唯一沒有通過的那個學(xué)員。

      駕校決定退還她所有費用,并且免費培訓(xùn)到她拿到駕照為止。

      接著,領(lǐng)導(dǎo)當(dāng)場撥打周青禾的電話。這次接通了,或許因為是陌生來電,電話里的男聲禮貌而疏離: “你好!”

      “周青禾!我是xx駕校的王主任。是這樣的,我們昨天接到一個舉報。請問十六日那天傍晚,你是否給邢貝貝送過好處費?”

      領(lǐng)導(dǎo)一邊接電話,一邊看了邢貝貝一眼: “哦……好吧,那等你過來再說?!?/p>

      他掛了電話,氣色很不好: “他說有五百塊錢?!?/p>

      邢貝貝本來一臉理直氣壯,結(jié)果“啪啪啪”打的是自己的臉。周青禾這是……還是說他覺得沒有澄清的可能,直接讓她背黑鍋?

      她打心底里覺得周青禾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沒有其他的解釋方法。

      漫長的三十分鐘后,周青禾來了,微微喘著氣,似乎跑得有點急。

      周青禾站到邢貝貝旁邊,領(lǐng)導(dǎo)看著他們說: “那筆錢邢貝貝會還給你的?!?/p>

      周青禾聞言,搖頭道: “誰說她收我錢了?”

      “那五百塊……”

      “您在電話里只問了我數(shù)額,確實是五百,可是邢貝貝并沒收下?!?/p>

      中年婦女一聽,不樂意了: “口說無憑,誰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串通好的!”

      確實,邢貝貝沒有證據(jù),空調(diào)吹得她的心有點涼。

      “有啊,怎么沒有?”周青禾說,悄悄捏了捏邢貝貝的手臂。

      邢貝貝比其他所有人都疑惑,直到周青禾拿出手機(jī),找出一段錄音,那是一段完完整整記錄了當(dāng)時所有對話的錄音。

      中年婦女聽得臉都綠了,邢父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邢貝貝終于能夠化身為一串鞭炮,噼里啪啦一頓炸,然后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辦公室。

      周青禾跟在她身后,她不理他,他就跟啊跟啊,跟得行人紛紛注目。邢貝貝猛地轉(zhuǎn)身,嗓門大到可怕: “周青禾,你不接我電話!”

      周青禾說: “對不起,家人生病住院,上午是我陪護(hù),我就把手機(jī)調(diào)靜音了?!?/p>

      邢貝貝的聲音小了一點: “你居然偷偷錄音!”

      周青禾遲疑了一下: “我……被人騙過。以前有個教練收了錢,最后還是把我開除了。”

      邢貝貝叉腰: “氣死我啦!”

      周青禾帶邢貝貝去吃小龍蝦,女生化悲憤為食欲,吃了一盆又一盆,看得老板娘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然后,邢貝貝哭了,邊剝小龍蝦邊哭,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她敬重那個阿姨年紀(jì)大,從來不敢吼她,以阿姨的年紀(jì),已經(jīng)練得很不錯了。后來,阿姨抱怨周青禾練車時間比她長,邢貝貝立刻給她加了時間,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了,怎么也沒想到會有今天這么一出。

      邢貝貝哭得亂七八糟,周青禾被別人指指點點當(dāng)作負(fù)心漢,只能無奈地打開濕巾伸手過去幫她擦臉。

      為什么這么剽悍的女孩子,會藏著一顆玻璃心呢?

      淚流滿面的貝貝

      事件的后遺癥就是,邢貝貝被剝奪了代教練的資格,整天在家吃吃喝喝。工作忙死了的邢媽媽看到她就眼睛痛,要把女兒遣送到鄉(xiāng)下外婆家。

      離開之前,邢貝貝跟著坐了幾趟教練車?,F(xiàn)在大家已經(jīng)開始練科目三了,以邢貝貝的水平不用特意練習(xí)。她要在外婆家住好久,邢父把她的科目三考試排到了下一輪。

      這天,邢老教練坐在副駕駛位,邢小教練坐在后座,兩個火藥桶差點把周青禾轟上天。

      邢貝貝報復(fù)得很開心,要不是他,她才不會被“下放”到大山里去呢。

      反正以后他們也沒什么見面的機(jī)會了。邢貝貝看著車窗外飛快掠過的群山與浮云,垂著腦袋想。

      半個月后,邢貝貝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到了,是本市一所很普通的院校,好處就是離家近。

      她再次遇到周青禾,是在開學(xué)軍訓(xùn)后的第一個星期。

      除去幾個天生麗質(zhì)的,軍訓(xùn)過后大部分學(xué)生成了灰撲撲的土撥鼠。那是邢貝貝人生中的第一堂高數(shù)課,翻看了幾眼課本就已經(jīng)頭暈眼花。

      老師姍姍來遲,土撥鼠邢貝貝趴在桌子上補(bǔ)覺,周圍安靜下來,然后是粉筆劃過黑板發(fā)出的細(xì)碎摩擦聲,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那是個男老師,說話聲音挺好聽的,邢貝貝迷迷糊糊地做出點評,就是聽起來有點熟悉。

      “啪”的一聲,邢貝貝的頭被卷起來的書本重重敲了一下。她差點跳起來,抬眼便看到了夾著教案站在桌前的周青禾。

      他似乎換了發(fā)型,兩鬢剃青,短短的額發(fā)打理得整整齊齊,穿著條紋襯衣、煙灰西褲,一股子高冷精英范。

      周青禾打開花名冊,用筆戳了一下邢貝貝的名字: “我剛剛已經(jīng)說了,睡覺、吃零食等破壞上課秩序的行為,一旦被我發(fā)現(xiàn)三次,視為曠課一次。”

      邢貝貝以為自己的腦子壞了,打開存在手機(jī)里的課表,放大放大再放大——明明上面沒有周青禾的名字啊。

      她手里的手機(jī)被抽走,周青禾隨手放進(jìn)自己的褲袋,然后說: “大家注意,我的課,禁止玩手機(jī)?!闭f完,他瀟灑地一轉(zhuǎn)身,走上講臺開投影儀。

      邢貝貝后來才知道,周青禾是本部的博士生,課表上寫的是他導(dǎo)師的名字,他是幫忙來二級學(xué)院代課的。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兩個人的身份互換了。

      邢貝貝淚流滿面,覺得自己今后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好過,早知道以前不該罵周青禾那么狠的。

      晚上邢父給女兒打電話,笑嘻嘻地說: “小周居然成了你的老師啊?!?/p>

      小周?邢貝貝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等回過神后,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周青禾一直都在跟你聯(lián)系?”

      “是啊,那孩子除了學(xué)車方面缺根筋,其他都挺好的。我已經(jīng)和他說過了,在學(xué)校要好好照顧你呢!”

      豆腐包vs白菜包

      周青禾語氣鄭重地說: “以你這樣的學(xué)習(xí)水平,期末考試肯定掛科。邢教練把你托付給我,我要好好照顧你?!毖酝庵馐牵褐灰銙炜?,我就告訴你爸。

      于是,每星期周末,邢貝貝都哭喪著臉,抱著課本,坐半個小時的公交車去周青禾的住處補(bǔ)習(xí)。

      周青禾喜靜,不住宿舍,在外面租了一個兩居室。房間里只有一張書桌,上面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堆滿了專業(yè)書籍,周青禾自然不會讓位。

      邢貝貝只能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兩個摞起來的收納盒上做數(shù)學(xué)題。

      高數(shù)對邢貝貝來說簡直就是大怪獸,周青禾一只手撐在收納盒上,一只手按著邢貝貝的課本: “邢貝貝,你是金魚嗎?這道題三分鐘前我剛給你算過……等等,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團(tuán)數(shù)字是什么東西,你的腦回溝是變異了嗎?”

      面對赤裸裸的人身攻擊,邢貝貝越來越生氣。她把高數(shù)課本往周青禾臉上一拍,周青禾捂著鼻子倒退了一步。

      邢貝貝惡向膽邊生,掀開收納盒要把他套成一只寄居蟹,吼道: “來?。∽屛覀儊砘ハ鄠Π?!”

      “停,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敝芮嗪趟坪跸肫鹆耸裁矗屏送蒲坨R,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嚴(yán)肅。他裝得太像回事了,邢貝貝遲疑地放下手里的大盒子。

      周青禾接通電話: “您好林阿姨,是這樣的,邢貝貝她說有事要找您?!闭f完就把手機(jī)遞到邢貝貝耳邊。

      邢貝貝快要哭了: “媽,你說是豆腐包子好吃,還是白菜包子好吃?”

      敵人已然打入組織內(nèi)部,直取自己弱點,邢貝貝被邢母罵了一通,立馬就蔫了。

      記憶中的周青禾不是這樣的啊,他少言寡語,似乎一推就能倒。似乎是察覺到邢貝貝心中所想,周青禾語重心長道:“做人就像做題,得時刻懂得融會貫通?!?/p>

      冤冤相報何時了?邢貝貝說: “說吧,怎樣才能一筆勾銷?”

      周青禾沒有回答,看了看手表: “就快到中午了,你餓嗎?邢教練之前老是夸你廚藝很好?!?/p>

      邢貝貝懂了,邢貝貝拖著沉重的步伐打開角落里的小冰箱。

      整整三斤排骨,加上兩個巨大的土豆,燉出一鍋香氣四溢的排骨湯,最后撒上碧綠的蔥花段,引得人垂涎欲滴。

      周青禾從墻上取下一個折疊桌子,邢貝貝氣得撓墻。為什么剛才做作業(yè)不拿來給她用?

      兩菜一湯,邢貝貝敞開了肚皮吃,就怕對面的周青禾吃飽。

      吃完飯,周青禾要去給導(dǎo)師送資料。邢貝貝心想總算熬過去了,跟著周青禾一起下樓,走啊走,卻被帶進(jìn)了地下停車場。

      周青禾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車鑰匙,面前那輛布滿灰塵的黑色邁騰“嘰”的一聲響,車燈閃了兩下。

      周青禾拉開車門,把新鮮出爐的駕照放進(jìn)儲物柜,然后一踩油門,熟練地把車屁股磕到了墻上。

      邢貝貝一臉黑線,和周青禾換了位置。

      兩人先給導(dǎo)師送資料,然后把可憐的凹屁股邁騰開進(jìn)修車店。修車小哥摸了一把車頂,驚嘆道: “得先洗一下,瞧這灰塵量,少說也有兩年沒開了吧?!?/p>

      邢貝貝沉默,也就是說,周青禾在碩士研究生時期就有了車,然而,因為沒有駕照,讓新車活生生在車庫吃了幾年灰。

      “剛才是意外。”半路上,周博士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邢貝貝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他:“你……聽說過‘馬路殺手這個名詞嗎?”

      你怎么一臉苦大仇深樣

      邢貝貝后悔用那個詞刺激周青禾了,就和當(dāng)初沒有把他趕走一樣后悔。她只能認(rèn)命地走上又當(dāng)廚娘又做司機(jī)的不歸路。

      周青禾要走了邢貝貝的課表,不僅僅是周末,只要邢貝貝平時有空,她就得把自己的時間奉獻(xiàn)給他。

      一來二去,時常登門的周青禾的師兄弟便和邢貝貝相熟了,不要臉地老是過來蹭飯,蹭完飯就聚在一起打撲克。

      邢貝貝夾在幾個數(shù)學(xué)系大牛當(dāng)中,輸?shù)糜逕o淚。

      “小朋友,快出牌,都等你呢?!币粠推骄挲g大她八歲的老光棍喜歡叫她“小朋友”。什么小朋友??!壞透了啊,這些人!她心里罵道。

      或許是邢貝貝的神情太過哀怨,漸漸地,她運氣好了一點,終于贏了幾小把。

      “青禾啊,前面幾次就算了,這次喂牌也喂得太明顯了?!庇腥颂嵝选?/p>

      周青禾把手里的對子丟出去,神色坦然: “你們少欺負(fù)人?!?/p>

      邢貝貝忽然有點感動,就聽幾人七嘴八舌道: “還記得你上次推給我的那個活兒嗎?害得我差點禿瓢。還有上上次……那沒辦法,報復(fù)不到你,總得找個人討回來。”

      原來,是成為炮灰了啊。錯覺,剛才果然是錯覺。邢貝貝冷靜地壓上一個對子。

      打了幾輪后,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周青禾擠眉弄眼:“譚寧眉明天回國了,教授這幾天太忙,讓你去接她。”

      沒等周青禾回答,那人又道: “我們這里就你有車啊,怎么說你們曾經(jīng)也……嘿嘿嘿嘿……”那人笑得好猥瑣,說著還瞥了邢貝貝一眼。

      那猥瑣男說得多曖昧啊,邢貝貝這天晚上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烙了一夜煎餅。

      站在機(jī)場門口的譚寧眉比想象中的還要明艷美麗,一襲紅色短裙,鬈發(fā)披肩。

      周青禾走上前幫譚寧眉拉行李,譚寧眉說“謝謝”,聲音比水還柔軟。她發(fā)現(xiàn)了一旁的邢貝貝,疑惑道: “這是?”

      周青禾想了想,彎起嘴唇: “小朋友?!?/p>

      邢貝貝在前面開車,周青禾和譚寧眉坐在后座,小聲交談,不時傳來女人清脆的笑聲。

      次日,周青禾又拉上邢貝貝去找譚寧眉,說要帶譚寧眉去本市的景點玩。

      周青禾早上臉色不太好,說是有點腹痛,吃了點消炎藥后便出發(fā)了。

      邢貝貝不喜歡爬山,但是譚寧眉喜歡。換了運動服的她還是那么漂亮,和周青禾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譚寧眉給邢貝貝拍照,笑瞇瞇的:“小妹妹往左邊靠一點,再靠一點,你們兩個離得太遠(yuǎn)了?!?/p>

      周青禾長手一撈,把邢貝貝拖進(jìn)臂彎: “好了,照吧?!?/p>

      譚寧眉按下快門,周青禾走過去拿起相機(jī)看了一眼:“邢貝貝,你怎么一臉苦大仇深樣?好丑。”

      逛完景點,邢貝貝先把譚寧眉送回家,再和周青禾一起回學(xué)校。

      譚寧眉一下車,邢貝貝再也忍不住,小臉垮下來,沉默不語。

      “怎么又不開心了,小朋友?”周青禾一邊看手機(jī),一邊隨口問她。

      邢貝貝突然爆發(fā)了。她把車停到路邊,開門下車,站在外面對著副駕駛位咆哮: “我才不是小朋友!也不是什么小妹妹!我已經(jīng)年滿十八周歲,未成年人保護(hù)法早就對我失效了!”

      周青禾關(guān)掉手機(jī),黑著臉下車來抓她,她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一頭鉆進(jìn)旁邊的菜市場,消失不見了。

      少年,你拿錯劇本了

      第二天的高數(shù)課,周青禾沒有出現(xiàn),由一個“地中海”來上課。

      課后,譚寧眉突然出現(xiàn)在了教室后門,吸引了一眾男生的目光。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朝邢貝貝招招手,然后兩人走到走廊上。

      “周青禾是我爸的學(xué)生,我以前追過他。”譚寧眉這樣說。

      電視劇里的狗血橋段在邢貝貝腦海中一幀一幀閃過,心想她接下來是不是要威脅自己離周青禾遠(yuǎn)遠(yuǎn)的。

      “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丈夫是個瑞士人?!弊T寧眉舉起無名指上的鉆戒, “所以……你是不是誤會了?”

      劇本不對啊!邢貝貝驚訝地看著譚寧眉。

      邢貝貝沒有猜中開頭,自然也猜不準(zhǔn)結(jié)尾。譚寧眉又說:“你昨天把周青禾一個人扔在車上,他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里,你快去看看他吧。”

      “馬路殺手”周青禾一個人開車上路,這樣的可怕場景,邢貝貝想都不敢想。等她回過神后,她已經(jīng)在出租車上哭成了一團(tuán)。

      周青禾躺在病床上,剛動過手術(shù),邢貝貝找到病房的時候他已經(jīng)醒了。

      家屬似乎出去了,雙人病房里只有他一個病人,傍晚的斜陽從窗外照進(jìn)來,將他的發(fā)絲染上一層朱紅。

      他沒戴眼鏡,眼睛微微瞇著,嘴唇有點干燥。他啞聲道:“你來了?!?/p>

      邢貝貝撲過去,姿態(tài)太猛,周青禾嚇得往旁邊躲閃,扯動傷口: “咝,邢貝貝,我現(xiàn)在是病人,你不能像平時那樣和我斗毆?!?/p>

      邢貝貝趴在床邊,哭成了一個噴壺: “你,你別開車了!你以后就當(dāng)一輩子不上路的殺手,我永遠(yuǎn)給你做司機(jī)!”

      周青禾愣了愣,而后抬起長長的手指,慢吞吞地插進(jìn)女孩子蓬松柔軟的頭發(fā): “還說不是小朋友,哭得比我六歲的小侄子都厲害?!?/p>

      邢貝貝身體一僵,然后像死魚一樣把臉埋進(jìn)床單。

      周青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知道為什么他們那么喜歡叫你小朋友嗎?”周青禾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他托住邢貝貝的下巴, “來來來,抬頭抬頭?!?/p>

      邢貝貝剛仰起頭,眼前就籠下來一個黑影,唇上一熱。

      鼻尖頂著鼻尖,濕熱的呼吸交錯,周青禾笑起來: “他們是想讓我羞愧。我呢,本來想等你再長大一點,再長大那么一點點的,”他頓了一下, “不過現(xiàn)在想一想,還是算了。”

      邢貝貝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蝦,頭頂冒出陣陣青煙。

      周青禾又湊過去,在她嘴角蹭了蹭,“喂喂!快點醒過來”。

      護(hù)士推著治療車走進(jìn)來,翻了翻手上的記錄:“十六號床,周青禾是吧?該換藥了。”

      邢貝貝一臉呆滯地走到旁邊,看護(hù)士拉開周青禾身上的薄被。周青禾掀開自己的病號服,露出雪白的肚皮,肚皮上包著紗布。

      邢貝貝看著都疼: “為什么會有東西戳進(jìn)肚子里???”她看向周青禾, “你當(dāng)時是怎么開車的?”

      換藥的護(hù)士一臉問號: “什么戳進(jìn)去?你在說什么?他只是做了個闌尾手術(shù)而已?!?/p>

      邢貝貝瞪大了眼睛,半晌后紅暈重新浮上耳尖,氣得像兔子一樣跑出了病房。

      周青禾在護(hù)士的幫助下蓋好被子,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F(xiàn)在是下班高峰時段,住院部旁邊的街道堵車了,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中夾雜著水果小販的吆喝聲。

      他摸了摸嘴唇,心想:小朋友的玻璃心肯定又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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